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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峰回路转

    此时天已微亮,转了几个弯,木人野摸着夏芜偷偷给的钥匙,心想这夏姑娘倒是好人,又想火凤凰夏芜二人应该也早走了,便又返了回去,跳上方才的扁舟,径往地牢划去。

    南湖岛屿众多,好在木人野记性不错,到了地牢那座岛屿,上得岛来,却见入口铁门已然打开。木人野寻思,难道这地牢被华山派的人找到了?侧耳倾听,悄然无声,木人野还是不敢大意,轻轻的往地牢深处走去。

    到了关押众人所在,木人野停住脚步,但听得有一人呼吸声。木人野再三确认,就只有一人呼吸声。

    木人野左手护住身前,走了进去,四周一扫,不见有人,再仔细一看,却见之前关押秀才的铁笼子里躺着一人。那人听见有人过来,翻个身坐了起来。

    木人野奇道:“秀才,你怎么还在这里?不出去么?”原来那人正是秀才!

    那秀才伸了个懒腰,用手抹了抹脸,这才慢悠悠的道:“出去?去哪里?这天底下哪里还有这么清净的地方?”又责怪木人野:“你看你,我本来睡得好好的,你便又来打搅我。扫兴!”

    木人野不禁哑然,心想你这酸腐秀才不出去吟诗作对,躲在这里偷懒,真是岂有此理,又有些担心:“你父母妻儿恐怕还在到处找你,担心你,再说你一个人在这儿,百花门的人死的死走的走,你吃什么喝什么?”

    那秀才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哈哈大笑,笑声在空旷的地牢里回荡,良久才道:“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多管闲事,为别人瞎操什么心。”

    木人野一怔,他可没想到这秀才居然喜欢上了这地牢,还来责骂自己。想想也是,自己原本一番好意,巴巴的还要返回来救他们出去,谁知反被秀才一顿奚落,难怪火凤凰骂自己是个老好人,哈!真是多管闲事。哈!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木人野转身出去,却见地牢口咚咚的传来声音,一人踉踉跄跄的跑进来。木人野借着微光,见那人却是夏芜。夏芜见到打火折子的木人野,再也支持不住,瘫软在地上。

    木人野抢过去查看,见夏芜浑身湿漉漉的,晕过去了,外表看出来好像没受伤,就不知道有没有受内伤,一时慌了手脚,不知如何施救。

    那秀才忽然说道:“你按她印堂神庭二穴。”

    木人野也不多想,伸手点这两处穴道,不多时夏芜嘤咛一声,醒了过来,见木人野就在自己眼前,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木人野见状,忙伸手轻拍其背,等她哭了一会,才问端的。

    夏芜回头看向地牢入口,似乎害怕有人追来,道:“华山派,是华山派的!”

    木人野心想,怎么又是华山派的?难道他们没走吗?突然想起一事,向秀才看去。那秀才却又侧身躺到铁笼里面去了。

    夏芜道:“我和坛主跟你分开,找了一户农家,想要借宿几天,等坛主的伤好了以后再走。谁知刚到里屋安顿好,我想出去镇上买点药,那个什么大哥六弟的就进来了。还有其他人。”

    木人野道:“那是华山七剑的老大雷将和老六万成。其他人应该也是华山七剑的。”

    夏芜道:“他们逼问坛主,要她说出百花门的其他分坛和总坛所在,坛主当然不会说。其中一个脸上长了一颗大黑痣的家伙就说反正坛主不说,就不要多废话,请示过雷将后,把坛主杀了。”说道此处,夏芜又哭了起来。

    木人野寻思,原来华山七剑根本没护送孟伯涛回华山,而是声东击西的返回来终于又找到了夏芜二人。唉,我们也是太大意,没警惕到这伙人去而复返,导致坛主火凤凰最终还是被害。又想夏芜湿漉漉的跑出来,当是跳湖逃走的。

    原来华山七剑得令去寻找火凤凰其余党羽,除了找到地牢,并放老胡他们走后,再没找到其他人,便到分坛岛屿汇合,却碰到从岛上下来的孟伯涛南宫宇,眼见孟伯涛受重伤,立即分析,知道孟伯涛非常自负高傲,这次受了重伤,非找回场子不可,于是华山七剑分批又去搜寻木人野等人。当时木人野在涵洞里听到的,便是雷将和万成二人一起搜寻中的对话。

    在南湖中搜寻一遍,又汇合到了一起,雷将随即安排老二和南宫宇护送孟伯涛回华山,其余众人去到附近村落去寻找,哪知木人野跟夏芜二人一上岸分开没多久就又返回地牢,这才导致火凤凰被害,夏芜急忙跳湖这才逃过一劫。

    那秀才忽然又说道:“你们还是赶紧走吧,我看华山七剑也会再次返回。”

    木人野心下一分析,觉得秀才说得对,抱拳说道:“多谢前辈指教。后会有期。”此刻也不多说,带着夏芜便从地道出去。

    临走夏芜对着秀才道:“陈帮主,你不回雁荡山吗?不怕华山七剑找你晦气吗?”

    秀才笑道:“我这副落魄样,华山七剑哪会认得我?即使认得我,也跟他们无冤无仇的,寻我这个活死人晦气干嘛?雁荡山?就不回去啦,你要有空呢跟我家中的母老虎说一声,要她改一改乱发脾气的臭毛病,谁碰到她谁倒霉。”

    木人野大吃一惊,原来这秀才竟是雁荡山的陈海涛,想来真是受不了老婆的气在外面胡搞瞎搞,这才被百花门的人逮到这里来的。

    夏芜却道:“陈帮主,我说你啊,真应该被你老婆好好管管,有老婆管着,才是幸福。”

    陈海涛苦笑,不再说什么,又躺到笼子里面去了。

    木人野夏芜二人一出地牢口,果见远处两艘小船快速划来。很显然,此刻要从水上走,已然不及,要退回去肯定也不行,那不更成了瓮中之鳖?

    夏芜急道:“怎么办?”

    木人野心想,对方有六人,倘若只有自己一人还可以应付的来,真要打不过了,一个人逃起来也方便,现在还有个夏芜,难免要分心照顾她。看来只能乘船在湖中跟他们周旋一番,看能否甩脱。

    正当二人准备去乘船时,却听得雷将的声音远远传来:“木兄弟,且慢。家师有话要传达!”

    木人野一怔,不明所以,心想我把孟伯涛伤成这样,你孟天南不把我杀了,难道还要放过我不成?

    夏芜道:“木公子,别听他们的。咱们快走。”可是此时已来不及了,华山七剑六人二船已围了过来。

    木人野把夏芜挡在身后,轻轻道:“且看他们要如何?待会打起来了,你寻找机会划船逃走。”

    自老大雷将,老三吴冲,老四张河,老五唐飞,老六万成,老七何七六人上得岛来,俱都执礼甚恭。

    这六人中雷将和何七,木人野都当面见过,见他们客气,便也抱拳回礼,看他们究竟要如何?

    雷将道:“木兄弟,当日华山匆匆一见,便被木兄弟丰神俊朗的神态折服,只是兄弟们忙于侄女的婚事,不曾跟鬼域四刀四位兄弟及木兄弟坐下来好好喝顿酒。今日再见,木兄弟果然更胜往昔。”

    木人野见对方客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一半,道:“雷兄谬赞。”

    雷将道:“家师常自教诲,我们正派中人,当侠字为先,义气为重,更要与人为善。弟子们无不谨记在心,不敢或忘。二师兄犯下大错,为一己之私,害死包兄择天,实在罪该万死。此刻二师兄已身受重伤,命悬一线,那是他罪有应得的下场。好在二师兄终于悔悟,想在临死之际,见见木兄弟,要亲自求得木兄弟的谅解。”

    木人野本就心地善良,见雷将话已说到这份上,便想答应去见一见孟伯涛。

    夏芜被木人野挡在身后,听完雷将这番话,扯了扯木人野衣服,轻声道:“别信他!他是要骗你过去。”

    木人野却快速转了几个念头,他们把我骗过去,最多也就是把我杀了,还能咋滴?此刻他们人多,我还要照顾你,他们照样能把我们杀了。有了,我可以跟他们过去见见孟伯涛,但要先放了夏芜。

    便道:“如此也好。我这朋友还有事情未了,待我交代几句,即便跟各位前往。”跟夏芜走远几步,道:“我看他们也是一番好意,又能把我怎么样?你去找你同门,要是见到包适存,告诉她我已报了师傅仇。”

    夏芜望着木人野,带着一丝轻蔑,带着一丝嘲笑,道:“你真是这么想的吗?恐怕不见得吧。哼!”

    木人野不知夏芜这话什么意思,道:“我就是这么想的啊,怎么啦?”

    “怎么啦?怎么啦?哼哼”

    “你不说清楚我咋知道你要说什么啊?”

    “你真的是要去见那个孟伯涛么?恐怕不见得吧。”

    “将死之人想要见见我,有何不可?”

    “你以为我不知道么?等会你跟他们去见孟伯涛,再等会就要去华山见孟迎欢啦!”

    木人野一怔,他可真没想到要去华山,更没想到要去见孟迎欢去,见夏芜这话,实在有点牵强附会,又没法跟她解释,便道:“你不信我有什么办法?”想起百花门种种,又想到像秀才陈海涛这样的人被关在地牢里,道:“夏姑娘,以后不要动不动就把人关起来,这样不好。”

    夏芜哈哈大笑,盯着木人野看了看,大声道:“你管得着么!”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众人面面相觑,见她上了小舟,往之前来的那座小村划去。木人野本来还想跟她一起去,待处理火凤凰后事之后再跟雷将等去见孟伯涛,此刻见夏芜气鼓鼓的走了,又知道她会按照教规火葬,再又想她百花门处处透着邪门,可不能走的太近,便随她去了。

    木人野等也都上了小船,反方向划向另一处村子,来到一户地主宅院,见到奄奄一息躺在床上的孟伯涛。一旁站着两个人,一个没见过,应该就是华山七剑老二肖浪了。另一个是南宫宇,他见到木人野进来,恶狠狠的瞧了一眼,随即满脸堆笑。

    孟伯涛见木人野到来,挣扎着想爬起来,木人野见状赶忙过去搭把手扶了起来,靠在床上。木人野一碰到孟伯涛,只觉他身体一股寒气传了过来,不禁打了个冷颤,心想这阴毒掌力这么厉害,可想而知当时师傅有多难受,要不是自己内力比他强,恐怕此刻躺在床上的是自己了,见他自作自受,脸色惨白,有气无力的样,忽然觉得这人其实也挺可怜的。

    孟伯涛缓缓呼了口气,道:“木兄弟,都是我自己的错,怪不得你。唉,倘若不是我猪油蒙了心,听了别人的蛊惑,也不至于去找你师傅,最后把他害死。我……我对不起你!”挣扎着想要磕头赔罪,木人野一把拦住,道:“人死不能复生,何况你已经成这个样了,就算我师傅活了过来,也会就此一笔勾销的。”

    孟伯涛叹道:“木兄弟,当今武林中难得还有你这样的侠义之士,又在青年,定会有大好前程。”

    木人野见他说得客气,道:“孟兄见笑了。”

    孟伯涛一把抓住木人野的手,显得有点激动,呼呼喘了几口气,道:“家父最喜结交青年侠士了,他要是见到你,一定高兴得三天三夜睡不着觉。”木人野心想哪有这么夸张,不过听孟伯涛这么说,心里还是很高兴。

    孟伯涛忽然示意所有人出到外面去,有话要单独跟木人野说。

    见众人都出去了,孟伯涛这才说道:“木兄弟,我妹妹欢欢她……”

    木人野见他说到孟迎欢,耳朵都竖了起来,心怦怦跳,急道:“欢欢她怎么了?”自孟迎欢从百花谷不辞而别回华山后,木人野时常会想到她,只是这些时日里,为报师仇,东奔西走,不曾细想过接下来要去华山找孟迎欢。

    孟伯涛轻轻叹息一声,道:“欢欢自回华山后,整日里闷闷不乐,父母陪在身边,也是强装笑脸。我们这些兄弟们陪她练剑,更是心不在焉。这女孩子的心思,我们哪里能懂?眼见她越发消瘦,却又无能为力。”

    木人野听得实在揪心,可又不便表露出来。心想这些时日里,欢欢真是受苦了。又想她毕竟是许配给了南宫宇,虽然最后仇老前辈把婚事给搅了,甚至还逼着二人拜堂成亲,说到底这还是算不得数,虽说后来又从南宫世家把孟迎欢带出来,二人也互表爱意,可终究没有明媒正娶,此刻也不好直接说要去华山看看她,虽然心底里还是渴望去一趟。

    孟伯涛接着道:“本来嘛,舍妹即已许配给南宫公子,咱们武林中人,说到做到,何况婚姻大事。只是你知道的,舍妹自始自终就不喜欢南宫公子,勉强嫁了给他,那不是委屈了她,要一辈子不开心么?”

    木人野心想这话很对啊,嫁一个不喜欢的人,自然要不开心了。

    孟伯涛续道:“咱们做父母兄长的,当然要为后辈着想。她既然不喜欢,那就不嫁就是了,不必勉强!”

    木人野忽然说道:“孟兄,这似乎对南宫公子不公平。更何况看得出来,南宫公子很爱欢欢。”

    孟伯涛道:“一厢情愿罢了,一个喜欢,一个不喜欢,很难善终。何况,舍妹已有喜欢的人了。”

    木人野一惊,心里一股酸味涌了上来,胸口又像是被什么撞击了一下,又一下。没想到欢欢竟然有喜欢的人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应该是在回华山之后吧?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不知道对方喜不喜欢欢欢?正在胡思乱想,只见孟伯涛推了推木人野,木人野这才反应过来。

    孟伯涛笑道:“当时仇笑我把你和欢欢从婚礼上带走,我们追了出来,当时还扬言要把仇笑我碎尸万段,没成想歪打正着,倒把舍妹带出了苦海,哈哈。”

    说了这么久话,孟伯涛显得有些力不从心,躺着歇了一会,又道:“只要自己子女开心,做父母的无有不遵。眼见欢欢回华山后闷闷不乐,多方打听之下才得知,原来舍妹已有了心上人,就是木兄你了。”

    木人野一听,不由转悲为喜,心想难道孟家上上下下都知道了也答应了?之前还一直担心,华山派和南宫世家门当户对,南宫公子和欢欢又是男才女貌天生一对,现在不喜欢南宫公子,说不定以后就喜欢了。

    孟伯涛很是诚恳的接着说道:“木兄弟一表人才,恳请随孟某等同上华山。家父爱才惜才,定会着意结纳,引为知己!”

    木人野大为感动,没想到把孟伯涛伤成这样,也毫不在意,还诚意邀请上华山去。华山派掌门孟天南更是武林中鼎鼎大名的人物,原来也是这般待人真诚。其实最让木人野动心要跟他们一起去华山的,当然还是因为孟迎欢,见孟伯涛点到即止,自己也不提。便道:“如此便等孟兄身体向好后,在下便随孟兄同上华山!”

    孟伯涛却道:“我这一时三刻好不了,何况路途遥远,也不方便,便由雷将等七位兄弟陪同木兄弟一同上华山好了。”他这么一说,等于就是只留下南宫宇来照顾他了,免得一路上大家都尴尬。

    孟伯涛要木人野出去召大家进来,安排好后便一同上路。

    木人野走出屋来,见华山七剑均在院落里,唯独不见南宫宇。

    众人进屋后,木人野才知南宫宇已回成都去了。

    临行前孟伯涛一再嘱咐雷将等要好好待木人野,把他奉为上宾。木人野自又客气一番。留下老二肖浪照顾孟伯涛,雷将木人野等一行七人便往华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