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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阳光下的罪恶(二)

    总督府和范太硬来了个官商勾结,严密监视了私下兑换的多条线,同时撒网,同时抓捕,一举捣毁多个造假作坊。其装备精良、配方大胆之程度,另银行和铸币厂的人都汗颜。

    凭借此役,铸币厂按比例开始向市场投放面值2、3、7、11、53的大额货币。率先锚定黄金,初期购买力基本与英镑持平。1英镑的购买力介于2、3达之间,留下了升值空间。听到这里我暗自好笑,原来之前那个关于假币的笑话是真的。

    说假币头子有个傻小弟,开了个西瓜摊,有一天有一个叫刘华强的街坊来买瓜,问西瓜多少钱一个?傻小弟说一块钱!刘华强说,来一个!然后递给傻小弟一张7块,傻小弟找了他两张三块。

    在达科特汇通整个地中海(当时地中海≈整个世界)的时候,英国出的作家叫什么流派?叫乡村派。意大利的人犯罪,如果罪不至死但是看着又恶心,就把人流放到英国去。徒刑3000里,东西方文化都一样。

    英国强盛,是从占了法国加来领地开始;英国更强盛,是丢了加来撤回本土之后。而英镑此时还很弱鸡,直到牛顿十几年后担任皇家铸币厂厂长,宣布英镑锚定黄金,才开始硬的。

    我想着想着,笑了出来。但是这笑话讲给文思特听他又听不懂,文化差异就体现在这里了。

    我指着狮子,跟文思特说:“看到那个公狮没?威风凛凛,那一群癞狗想要在这里捕食,还要看人家脸色。”

    狮子满脸长毛上仿佛有虱子,它鼻子呼呼的,还时不时甩一下头,那模样风骚极了!就像此时的的文思特。

    文思特本来两手朝后撑着,两腿伸直平坐着,觉得有点累,往土堆后面挪了一下,趴在沙堆子上。

    马上又觉得不舒服,就直接翻身躺下,闭着眼睛听我说。

    “我以前以为你爷爷就像那个狮子一样,威风凛凛。”

    “现在呢?”

    “你爷爷就像我们一样,其实是旁观者。”

    “何出此言?”

    “这世界,只要你有在乎的,你就永远不是无敌的。”

    公狮被一个幼狮蹭的有点烦了,推了它脑袋一下,幼崽翻滚出去好远,又屁颠屁颠的回去蹭,如此反复,直到公狮呲牙把它叼起,走到母狮身边放下,又走回原位趴着。幼崽继续在母狮怀里和兄弟姐妹们愉快的玩耍着。

    呵~丧偶式育儿。

    文思特叼着草,看了我一眼,示意我继续。

    “你看那些癞狗,公狮可以不在乎,因为它有足够强大的战斗力。母狮却不可以,母狮要保护幼崽。而草原上公狮几乎从来不会和癞狗打起来你知道为什么?”

    我自问自答:“威慑。”

    狮子是个很有意思的群体,三五个母狮跟一个公狮,只为了接受威慑带来的育儿便利。说个不好听的,纯粹就是借种的。公狮也不在乎,反正送上门的便宜不占白不占,捕猎我先吃,吃完了你们娘几个再围上来吃。吃不吃的饱再说。

    但是像豺狼和癞狗,也是喜欢吃公狮吃剩的。所以就偶尔会和母狮幼狮起冲突,而公狮一般呲个牙就鸟兽散了。

    “我跟我爷爷讲你的时候,我爷爷让我有机会多帮帮你。他说你很淳朴,又很务实,是一个浪漫派的朴素唯物主义,那时候你俩甚至都没见过。他说你这种人对这个世界来说,简直就是臭石头。世界明明会很罪恶,却因为你们的存在,散发出阵阵幽香。每个时代都有这种人,有一部分选择燃烧自己,留下自己的一些信念;有些则默默低头做事,按自己心中所想,做到哪一步是哪一步。”

    “别说我,接着说你爷爷。”

    “话是这么说,可我怎么总感觉你在占我便宜?”文思特不满的把草拔出来丢了我一下:“你到底叫什么名字?真名字,不骗人那种。”

    “唉,你这问题,不如不问,我告诉你一个字,都是假的。暂时先叫约翰·罗伯特吧,当然,这也不是我娘家带来的名字。”

    “算了算了,接着说我爷爷吧。”

    “你爷爷好像没有什么情感,对这个世界。把一切都看的很淡。比公狮淡的那种淡。你知道塔罗牌和占星术吗?”

    “你是想说狮子座吗?”

    “狮子座自信,是因为没人挑战他;而受虚名所累,又活的特别虚伪;草原王者不过是自私自利,上帝赏了它好皮囊而已。”

    文思特欲言又止的看着我,“那么,你是什么星座的?”

    “狮子座。”

    “你这骂起人来连自己都不放过啊。”

    “那是咱俩还没熟,你等熟了你就知道我有多难缠了。”

    “还不熟啊?都千里护妻了,都一个爷爷了。”

    “昂,也是……”

    “不过你为什么说范太硬对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情感?范太硬也是狮子座吗?”

    “不,狮子座不是没有情感,而是太有情感了,过分的活在别人的目光中。就算没有观众,也能孤芳自赏,自我评判。你爷爷就不同了,的境界高你一等。你是做生意的,我是做买卖的,你又高我一等。”

    “为什么这么说?我是指生意啊,买卖啊。”

    “买卖人计较斤两、算计利润,盈亏能算到每一粒蚕豆上。”

    远处来了象群,要在溪水边休息一下。太阳已经过了最毒的时候了,水边聚集的动物渐渐少了。

    我指了指小溪边的动物:“生意人给这里开了一条河,这些大小动物,都是买卖人,聚集在河旁边。有更大的生意人控制着大河,大家在能力不足之前,都只能看人家脸色。就像癞狗和豺狼一样,欺负个兔子羚羊还差不多,碰上角马都要掂量掂量,更别说犀牛河马了。同样都是食草动物,也有的是它惹不起的存在。这就是买卖人。”

    我们来到了山崖的另一端,有一棵歪脖子枯树,文思特很优雅的吊在上面他的手下试图劝阻:“滚!”

    然后转头问我,“那生意人也仰人鼻息啊,不是一样?”

    “你仰人鼻息吗?人家好心劝你,树不结实,怕你摔了;或者树干被寄生,有什么不明生物。你离它远点不行吗?怎么这么膨胀。”

    他从树上下来,狠狠踹了一脚往后跑,掉下来一只变色龙。

    我搂着他并肩接着往斜处走,视线不离水源处。

    “你爷爷问我为啥支持你做奴隶生意,而我的领地不会有奴隶。”

    “你怎么回答的?”

    “这些人,被你们抓住,那是他们的命。他们作为动物,作为畜生的命。一旦到了我的那里,自己的命,可以自己挣。我会给他一次自己挣命的机会,”

    “救世主?可你图什么呢?”

    “我能怎么办?我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范太硬这个老东西也说了,这世界是罪恶的。我不是针对他,也不是针对你,我只是觉得,当我抱怨世界不公,不好的时候,我要扪心自问,我为这个世界做过什么?而不是说别人把这个世界变的如何了。”

    “那你想为这个世界做什么?”

    “什么都不想做,这个世界,与我何干?”

    “那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一边做一些事,装成一副救世主模样;一边又说这世界好坏与你无关?你人格这么分裂吗?”

    “我不和世人一样,我就有活路吗?是,我可以衣食无忧娇姬美妾的在欧洲混吃等死,等战乱来了,逃向更远的后方。三五个你爷爷这样的人会出面用他们各自的方式缩小战争规模和影响程度,从而再次通过制衡让世界回到那个相互对峙的时代。这些热爱和平的上层精英会因此获得巨大利益,把少量的分配出去,把绝对大多数牢牢攥在自己手里,直至下次战争。你知道什么人最不能惹吗?”

    他听的津津有味,没想到我画风突然一转,“因为战争还是因为浪漫?我是指不能惹,你脑子跳的有点远。”

    “这世界上,最不能惹的,就是一无所有的人。所以每个国家都有一两个生意人,懂这个道理,给人民留下半条活路;不懂这个道理的,要么被这些蒙昧无知的人民掀翻在地、要么则被其他懂这个道理的人联手弄死,扶植一个懂这个道理的人上来。”

    文思特耸耸肩,“虽然我没见过,不能感同身受,但是我竟然完完全全理解你说的意思.”

    “那我要讲第二不能惹的人了,就是完全不和讲道理的人讲道理的人。”我指着喝水的大象:“你看那大象,它就很讲道理。但是它很不讲道理。”

    我接着说:“它讲道理是在它只做自己的事情,你别招惹它它最多和你恶作剧一下;它不讲道理是它体积实在太大了,上帝给了它摧毁一切的力量,却又给了它保持克制的温情性格。”

    “那你呢?”文思特踢着小石子,歪着头问我。

    “我不想被那三两个人左右,可这世界现在是他们的,将来也是他们的,我终究身处其中,不得自由。”我捡起一块石头,奋力丢出去,沿着远处的山坡一直滚落。“逃不掉的,就算我躲在最最偏僻的角落,迟早会有所谓的文明找上门来,比如你,拿着猎枪,和我的子孙后代说,‘走~给老子干活去!’”

    我喜欢大海,不论是在海上做什么,有自由的味道。

    我想,既然我喜欢,那大家应该都喜欢!

    如果都想要自由的人,可不可以为了自由,和还很遥远的命运抗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