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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阳光下的罪恶(六)

    斑马摘下帽子说:“我特么是海盗啊!你讲的这些鬼东西和我有什么关系!钱!钱!!钱!!!!你能带给我们什么好处!!你说的!我们是海盗!我们要务实一点!!”

    “对啊,我很务实啊,你给我人,我给你钱!我一个月给你运一次粮,让你抢一次。水稻、黑麦、小麦、玉米、土豆,随便你点菜。”

    斑马眯着眼睛看我,又把他那把破刀举起来,又拿那块破布来回擦:“你没当过海盗吧?海盗最担心的不是未来的收益,而是眼前的收益,一句话!你跑了,怎么办?”

    我感觉整个世界都明亮了,“是啊,我跑了怎么办?”

    斑马不疾不徐的接着擦刀:“我给你出个注意你看看怎么样,我手里呢,不是有雄鹿号的水手集体叛变做海盗吗?我既然能让他们叛过来,当然也可以让他们叛回去!对不对?你不是说你从来不克扣你的船员吗?你不是说船员都听你的吗?你去雄鹿号做船长!你用你的方法,让他们和你一起做你想做的重要事情,就算是留在我这里做人质了。也不过分限制你自由,反正有点限制。但是起码保证了你还活着,对不对?”

    “另一方面呢,你不是也说了吗?你船员都听你的,还想替你回来送死。那让他们去做你讲给我的这些事情,你给他们一份委托书,授权,信物,随便什么。只要能做就行,对不对?我给你的弯刀号派人,你随便写个信什么的,让他带去,找谁,说什么,如何取信于对方,你打告诉我的人。我的人跟着你的船出海,远远的,让你的人看你一眼,为了不让你死,他们不会把你的船开到文明的地方卖掉散伙。如果你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你很可能就不用见证这种人性,关于背叛,是不是?”

    我觉得,斑马说的有道理。换我自己当海盗的时候,也会这么干。比如我挟持了希洪子爵。

    但是我提出了不同意见:“我知道轮不到我反对,但是我还是要说几件事情。我可以当雄鹿号的船长,但是原来的人我一个都不要。这些被压迫的人,再好不容易以为自己获得了新生和自由,再让他们回去是不可能的。内心的野兽被放出来,是不可能关回去的,他们会用过去的经验来审视我,会让我的工作很难开展。如果非要让我给他们当船长,那你们就要赋予我生死权柄,以后他们会心服口服的跟随我,但是让我一上来就带他们还让他们死心塌地,那是痴人说梦。所谓生死权柄不是我可以杀一个,杀两个,吓唬其他人,而是必要的话,我可以把他们全杀了。不是告诉他们我会把他们都杀了,而是我会让他们知道,不听我的话,我会把他们都杀了。可能最后剩不下几个,但是能剩下的,基本做商船水手和当海盗水手对他们来讲,区别真的就不大了。”

    斯文男大笑起来:“你很狂啊!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我们可是这片海域最凶残的海洋霸主了。”

    “这片海域而已。”

    “外面还有更厉害的?大家不也就差不多。”

    “你觉得你和弗林特比怎么样?”

    “加勒比那个吗?纵横加勒比十几年了,拿骚经营的很好啊,按说是不错的。后来听逃出来的人说,因为一个很小很小很小的误会,惹了一个疯子船长,一个多星期,拿骚就被人家连窝端了,弗林特生死不知。也不咋的啊。”

    “嗯,你要这么说,那确实不咋的。”其实我很想说,我就是那个因为20达港口建设费就把他门拆了的疯子,但是和这些人做这种口舌之争没必要。

    女版霍华德有些迟疑,说:“弗林特我和他接触过,胆大心细,下手又黑,手底下将近七八百人的。”

    斑马终于不擦他的破刀了,放在了一边正了正身子:“等一下,你还敢杀人?”

    “没必要的时候是不杀的。所以咱们别绕圈子了,解决方法我已经提出了,你们点头就开始,或者就给我腰上绑个石头沉了我。至于你们说,我派个代表去弯刀号当船长是没问题的。一句话一封信的事儿。”

    他们到底是没沉了我,阿弥陀佛。

    斯文男拿着我的信回时光号上放小艇去了。

    他们盯着我写信,我洋洋洒洒的安排了小胡子代理船长,并且在信中扬言,开坏老子的船打断他的狗腿。嘱咐他听文思特的话,带奴隶回幸运港搞基建,务必妥善保护特派员,再来的时候去里斯本买粮,拉满再来。

    最后代我向斯蒂芬转告我在这里一切都好,请他不要担心。

    女版霍华德警惕的问我:“这是谁?”

    “我老婆!”

    “女人哪有叫斯蒂芬的!?”

    “男老婆!”

    这种事在这时,虽然不是多么常见,倒也没那么让人惊奇。

    我只希望,斯蒂芬能有机会打死我。

    我被留在了斑马船上当水手,斑马问我会什么,我想了半天,斑马就走了。我追着说我会钓鱼,他也没回头。

    我觉得这些海盗素质太差了,我不是说文化修养,而是说专业素质。当然,那种素质也不咋滴,到现在这些海盗除了斑马都没有做过自我介绍。而他们既然不打算沉了我,竟然带我回了驻地。

    驻地就更要命了,圣乔治以东不远处的拉各斯,竟然设在了一个只有一个河口的内湾。风暴倒是躲了,这门口守了海军人可以往岸上跑,船可就又没了。如今湾内依次停着六艘船,两艘看来是抢来的商船,武装一下勉强也算战斗力,可这要是来两艘大盖伦,他们就团灭了。

    比起外忧,内患则更严重。

    首先是这里有家属,有些人有家属,有些人就会没有。这种孤独群体中,亲情的关爱和呵护就显得尤为刺眼。毕竟能来当海盗的,基本都是写穷苦人家,少数是在上流圈混的不得志的,极少是就是喜欢自由。

    索具帆具就随意堆积在简易房屋和棚舍四周,这些建筑沿着中间的一片空地围成一圈,毫无秩序可言。这种秩序不是影响美观城管要来罚款,而是关于高低的秩序。

    尤其昨天下完一场暴雨,这种人畜混居,不分高低的弊端马上就暴露了出来,到处充满着泥泞,这一脚踩下去你都分不清你踩的是泥还是哪个动物的粪便。

    斑马看我在审视驻地,贴心的来了一句,“别看不怎么样,比起两个星期前可是大大改观了的。”

    他这番劳苦功高的表达,反倒让我不知道说什么,我怕出口的每一个单词都是同情和安慰他的话。

    他喊来绝情鬼安排我住处,我坚持住在船上。他也不以为意,示意绝情鬼看着我就行,所有的要求都可以被满足。

    斑马一走我马上就行使了我的权利——去!给我弄个本子来。

    绝情鬼也是一愣,大概没想到我都是阶下囚了,不先弄点东西填饱肚子做个饱死鬼,还要本子?

    他小手一挥就带我摸上了雄鹿号,其实到处都是人看着我们,我们直接就进了船长室,抽屉里果然有船长日记和莎草纸、石墨条,桌上有墨水和笔,简直设备齐全。我写写算算,他就趴旁边看。也不知道是不是识字,把老子的光都挡住了。

    “你站这边,有椅子,你坐下看!”

    “没事!我就这样挺好的!”

    “你给老子滚过来,狗东西挡我光了!”

    他可能也没想通俘虏怎么突然这么嚣张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不由自主的站在了另一边,这时候再发作就有点名不正言不顺了。

    总之,气势输了让他很受挫,他赌气的不再看。

    很快又探头过来问我:“你算的,这是什么?”

    “我在看这个船长平均一个月能贪多少钱。”

    “这种死无对证的事你都能算出来?”

    一个月2600达。我以为我算错了,又算了一遍。

    这是个菜逼啊!

    3300达才是同行的平均价才对啊!这东西不会有假的,按照他的记录,8月28号给船东报过一次账,再上一次是4月30号报的第一季度,没问题,和上市公司一个鸟样,做假账需要时间的。哦,对不起,会计核算需要时间的。

    他船长日记8号出港,采购42个奴隶,目的地是伯南布哥,南美城市,根据教皇子午线,属于葡萄牙殖民地。横跨大西洋的时候会经过赤道,但是他走的路线其实是避开无风区的他每次在这里虚报。45天一趟,

    卖了10220,跟船东说死了17个,还都是大人。啧啧。按说这虚报一个来回,三四个可以做手脚的地方,加上杂七杂八的私货夹带,拉个皮条什么的。船东一个季度才赚2000,他一个季度赚将近1万。

    但是这家伙运气不好,巧立名目克扣船员,拖后发工资,然后放贷收不回款。脑子这么灵活,让船员砍死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