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霸王认兄
清晨，灵田万亩，梯次纵横，远远望去，青一块，黄一块的田地，蔚为壮观。
在去往田间必经道上，一个少年怀中抱一柄粗黑笨重的长剑，半身箕坐在一块青石上。
那少年神态悠然，举动懒散，嘴里叼一根青草，偶尔舒展身体，尽情享受着秋日暖阳的抚触，端不尽的自在安详。
就在这时，山道尽头，突然走出来四五个青白长衣，肆意言谈的外门弟子。
为首一人，长相粗豪，体貌魁梧，大摇大摆走在前头，身后那些人都刻意与他保持距离，显然是这伙人的头目。
一伙人正不知说道什么，一齐放声邪笑。
远远地，还能听见几声“打倒跪地”“才晓得规矩”“花花晶石”“下山快活”之类的吆喝。
就这么乱哄哄走将来，一步，两步，离那个坐在石上的少年越来越近——
突然，一个走在后头的弟子眼尖，瞧见石头上惬意箕坐的少年，神色大惊，大呼一声：
“横主在前面！”
话音未落，也顾不得身边人反应，扭头就跑。
余下众人但听见一声“横主”，都吓得魂飞天外，一个个大惊失色，冷汗直冒。
哪敢抬头去看，只晓得拔腿就跑，四五人的队伍，一溜烟跑不见了。
“看来有些麻烦诶。”
少年轻声呢喃，慵懒的身躯慢慢挺直，目光盯向众人逃散的方位。
突然，长剑铮鸣，落在半空，溅起飞尘四散，少年踏步上前，剑啸长空，凌空飞刺！
-------------------------------------
那些逃窜的弟子跑远了，方才止步站住，一个个气喘吁吁，正自惊慌未定——
忽听得头顶剑啸如雷，大惊失色，顾不得腿酸脚麻，继续亡命奔走。
少年低头看了一眼，忽然认准一处，朝下方那人御剑追去。
被少年飞剑追赶之人外表粗豪，体貌魁梧，原是方才那群人的头目——
你看他汗如雨下，手摆如轮，睁眼恰似铜铃，举步更胜惊马，哪有方才头头老大的气派。
他正自跑处，忽然头顶黑影洒落，耳听长剑一声铮鸣，顿时亡魂乱冒。
低头暗道一声：苦也！却把个熊鹿般粗腿跑得更快，好似脚底生风，眨眼跑出百步开外。
只是，无论他怎生加速，口里真诀念遍，那柄当空长剑，依然稳稳飞在他的头顶。
垂下来的剑影，正多不巧，刚好将他全身罩住。
这般跑将多时，本自奔逃不休的壮汉忽然停住，猛地一个转身，却是迎头便拜，手随头落，口中连声呼喊：
“爷爷饶命！爷爷饶命！”
看见他一个魁梧壮汉忽然作此小人之态，上方那御剑少年忍不住嗤笑起来。
只是但闻笑声，不见笑颜，原来是个面瘫。
木然跳下长剑，将玄铁金箍收入后背囊中，径直两步，走到地上跪拜的壮汉跟前，轻声道：
“你起来吧。”
声音不大，传到壮汉耳中，却令他如蒙大赦，口里又是叫谢不迭，被木然喝住，才慢慢站起身来。
那壮汉站定身形，好家伙，你看他牛高马大，虎背熊腰，腮边胡须若棘，额下豹头环眼，只是站在那里，就好像一尊杀神！
二人站立处正对天日，木然比这壮汉矮了半多脑袋，身材却瘦上许多，这会便换作木然的身子被他完全遮蔽起来。
木然抬起头，正对上壮汉那双铜铃大小的眼睛，想起这双眼睛从前凶神恶煞的样子——
再看他此时眉乖目顺、恭敬讨好的表情，心中感慨不已。
伸手在他肩上拍了一下，有些勉强，那壮汉连忙弯低身子，垂下硕大脑袋，矮下木然半截来，以示不敢僭越。
木然心中大为满意，在他肩头连拍数下。
这感觉真好，能被人敬畏顺服，跟他从前低声下气、被人呼来喝去的感受，完全是两个极端。
他心中爽利，咧开嘴傻笑起来。
这回仍是有笑声而无笑颜，是以，呵呵声传到面前壮汉耳中，再看木然冷面无笑的神情——
他心中顿生恐怖，腿脚一软，又要弯膝跪倒。
木然费了好大力气，将他上身扶住，竟然真的笑傻了，拍拍壮汉肩膀，道：
“一起笑啊，你怎么不笑？”
“呵呵，哈哈，哈哈哈——”
壮汉又惊又怕，面上好不容易，才挤出一丝笑容，却比哭还难看，他不敢违逆木然意愿，只得跟着呵呵哈哈笑将起来。
“哈哈哈——”
“呵呵，哈哈，哈哈哈。”
一边是木然有笑无神的笑，一边是壮汉有神无笑的笑，场面一时说不出的诡异.........
笑了一阵，木然心情大好，将原来前仇尽了的打算也放弃了，开口道：
“周霸啊——”
“诶，诶，大人，小的在。”
周霸听见名唤，连忙答应，将犹在发颤的双腿稳了一稳。
原来这壮汉就是当日在灵田中与木然争执，因被松云撞破，才对木然友好而不敢造次的外门一霸——人称周霸王是也。
“听说你周霸王的名号在外门中最横最响，是这样吗？”
周霸闻言，声带哭音，就要跪下磕头，被木然强行拉住，方才作罢。
“大人这话折杀小人也——大人在上，小的哪敢称什么霸王——”
“霸王这等名号，还是您老人家才配得起，我这等小人，连给大人弯腰提鞋都不配。”
木然心头微讶，道：
“看你平时作威作福，横行无忌，原来还有这等口才，倒是小看你了。”
周霸见说，又是一惊，要磕头跪谢，被木然一把拉起，让他站好。、
周霸搓着手，战战兢兢说道：
“不知大人，您老人家找我有何贵干？”
“什么大人小人的，你我尚在宗门，让别人听见了，岂不平白见笑。”
“还有，我年未及弱冠，怎么当得起老人家之称，不好不好。”
周霸连连称是，口中诺诺，又试探着说道：
“那我称呼您一声木大爷可好？”
木然眉头微蹙，摇着脑袋，道：
“显老显老，不好。”
周霸咬咬牙，又道：
“干脆，我认您老人家作大哥可好？木大哥在上，受小弟一拜——”
他撩开大号衣袍，就欲行参拜大礼，慌得木然赶紧上前搀住，喝令他不得再行此大礼，周霸不敢违抗，又连声答应。
“木大哥也罢，你爱这么称呼我也不拦着。”
原本想让周霸与自己师兄弟相称，转念一想，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叫自己一声木师弟。
既然如此，干脆由他去吧。
“欸欸，木大哥，今天大早来寻小弟，不知有何贵干？”
木然轻声一笑，道：
“的确有何贵干，我且问你，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何长生的外门弟子。”
周霸乍听到“何长生”这个名字，面上一惊，心中就像滚油里丢了石头子，不住翻量起来。
苦也，没想到姓何的老小子与这冤主结识，这下麻烦大了.........
他心中越想越怕，偷偷瞥看木然脸色，见他依旧冷面无情，拿不定主意，只好顺从道：
“啊，回木大哥的话，小弟确是认识一个叫何长生的弟子。”
“听说你前夜纠集了一帮人，在他家门口，与他起了冲突，还动手打伤了他？”
周霸已是骨软筋麻，再也站立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
“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只因从前分派门内贡赋时，我与他有几句言语不合，产生误会。”
“夜里游玩，恰经过他家，就寻思前去说开了，没想到误会反而闹大，失手推了他一把——”
“大哥放心，小弟一会，不，马上便去他家，向他赔礼道歉，再贴上三副培元丹作为歉礼。”
木然没有说话，只是抱手站定，静静听他言语陈述，没有丝毫表态。
周霸见状，咬牙又道：
“倘若大哥不满，我再附上入门灵器——锁子甲一副，连带赔礼。”
“这锁子甲是小弟毕生积蓄所购，放在家中，轻易不会穿出——”
“不知大哥意下如何？”
在去往田间必经道上，一个少年怀中抱一柄粗黑笨重的长剑，半身箕坐在一块青石上。
那少年神态悠然，举动懒散，嘴里叼一根青草，偶尔舒展身体，尽情享受着秋日暖阳的抚触，端不尽的自在安详。
就在这时，山道尽头，突然走出来四五个青白长衣，肆意言谈的外门弟子。
为首一人，长相粗豪，体貌魁梧，大摇大摆走在前头，身后那些人都刻意与他保持距离，显然是这伙人的头目。
一伙人正不知说道什么，一齐放声邪笑。
远远地，还能听见几声“打倒跪地”“才晓得规矩”“花花晶石”“下山快活”之类的吆喝。
就这么乱哄哄走将来，一步，两步，离那个坐在石上的少年越来越近——
突然，一个走在后头的弟子眼尖，瞧见石头上惬意箕坐的少年，神色大惊，大呼一声：
“横主在前面！”
话音未落，也顾不得身边人反应，扭头就跑。
余下众人但听见一声“横主”，都吓得魂飞天外，一个个大惊失色，冷汗直冒。
哪敢抬头去看，只晓得拔腿就跑，四五人的队伍，一溜烟跑不见了。
“看来有些麻烦诶。”
少年轻声呢喃，慵懒的身躯慢慢挺直，目光盯向众人逃散的方位。
突然，长剑铮鸣，落在半空，溅起飞尘四散，少年踏步上前，剑啸长空，凌空飞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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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逃窜的弟子跑远了，方才止步站住，一个个气喘吁吁，正自惊慌未定——
忽听得头顶剑啸如雷，大惊失色，顾不得腿酸脚麻，继续亡命奔走。
少年低头看了一眼，忽然认准一处，朝下方那人御剑追去。
被少年飞剑追赶之人外表粗豪，体貌魁梧，原是方才那群人的头目——
你看他汗如雨下，手摆如轮，睁眼恰似铜铃，举步更胜惊马，哪有方才头头老大的气派。
他正自跑处，忽然头顶黑影洒落，耳听长剑一声铮鸣，顿时亡魂乱冒。
低头暗道一声：苦也！却把个熊鹿般粗腿跑得更快，好似脚底生风，眨眼跑出百步开外。
只是，无论他怎生加速，口里真诀念遍，那柄当空长剑，依然稳稳飞在他的头顶。
垂下来的剑影，正多不巧，刚好将他全身罩住。
这般跑将多时，本自奔逃不休的壮汉忽然停住，猛地一个转身，却是迎头便拜，手随头落，口中连声呼喊：
“爷爷饶命！爷爷饶命！”
看见他一个魁梧壮汉忽然作此小人之态，上方那御剑少年忍不住嗤笑起来。
只是但闻笑声，不见笑颜，原来是个面瘫。
木然跳下长剑，将玄铁金箍收入后背囊中，径直两步，走到地上跪拜的壮汉跟前，轻声道：
“你起来吧。”
声音不大，传到壮汉耳中，却令他如蒙大赦，口里又是叫谢不迭，被木然喝住，才慢慢站起身来。
那壮汉站定身形，好家伙，你看他牛高马大，虎背熊腰，腮边胡须若棘，额下豹头环眼，只是站在那里，就好像一尊杀神！
二人站立处正对天日，木然比这壮汉矮了半多脑袋，身材却瘦上许多，这会便换作木然的身子被他完全遮蔽起来。
木然抬起头，正对上壮汉那双铜铃大小的眼睛，想起这双眼睛从前凶神恶煞的样子——
再看他此时眉乖目顺、恭敬讨好的表情，心中感慨不已。
伸手在他肩上拍了一下，有些勉强，那壮汉连忙弯低身子，垂下硕大脑袋，矮下木然半截来，以示不敢僭越。
木然心中大为满意，在他肩头连拍数下。
这感觉真好，能被人敬畏顺服，跟他从前低声下气、被人呼来喝去的感受，完全是两个极端。
他心中爽利，咧开嘴傻笑起来。
这回仍是有笑声而无笑颜，是以，呵呵声传到面前壮汉耳中，再看木然冷面无笑的神情——
他心中顿生恐怖，腿脚一软，又要弯膝跪倒。
木然费了好大力气，将他上身扶住，竟然真的笑傻了，拍拍壮汉肩膀，道：
“一起笑啊，你怎么不笑？”
“呵呵，哈哈，哈哈哈——”
壮汉又惊又怕，面上好不容易，才挤出一丝笑容，却比哭还难看，他不敢违逆木然意愿，只得跟着呵呵哈哈笑将起来。
“哈哈哈——”
“呵呵，哈哈，哈哈哈。”
一边是木然有笑无神的笑，一边是壮汉有神无笑的笑，场面一时说不出的诡异.........
笑了一阵，木然心情大好，将原来前仇尽了的打算也放弃了，开口道：
“周霸啊——”
“诶，诶，大人，小的在。”
周霸听见名唤，连忙答应，将犹在发颤的双腿稳了一稳。
原来这壮汉就是当日在灵田中与木然争执，因被松云撞破，才对木然友好而不敢造次的外门一霸——人称周霸王是也。
“听说你周霸王的名号在外门中最横最响，是这样吗？”
周霸闻言，声带哭音，就要跪下磕头，被木然强行拉住，方才作罢。
“大人这话折杀小人也——大人在上，小的哪敢称什么霸王——”
“霸王这等名号，还是您老人家才配得起，我这等小人，连给大人弯腰提鞋都不配。”
木然心头微讶，道：
“看你平时作威作福，横行无忌，原来还有这等口才，倒是小看你了。”
周霸见说，又是一惊，要磕头跪谢，被木然一把拉起，让他站好。、
周霸搓着手，战战兢兢说道：
“不知大人，您老人家找我有何贵干？”
“什么大人小人的，你我尚在宗门，让别人听见了，岂不平白见笑。”
“还有，我年未及弱冠，怎么当得起老人家之称，不好不好。”
周霸连连称是，口中诺诺，又试探着说道：
“那我称呼您一声木大爷可好？”
木然眉头微蹙，摇着脑袋，道：
“显老显老，不好。”
周霸咬咬牙，又道：
“干脆，我认您老人家作大哥可好？木大哥在上，受小弟一拜——”
他撩开大号衣袍，就欲行参拜大礼，慌得木然赶紧上前搀住，喝令他不得再行此大礼，周霸不敢违抗，又连声答应。
“木大哥也罢，你爱这么称呼我也不拦着。”
原本想让周霸与自己师兄弟相称，转念一想，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叫自己一声木师弟。
既然如此，干脆由他去吧。
“欸欸，木大哥，今天大早来寻小弟，不知有何贵干？”
木然轻声一笑，道：
“的确有何贵干，我且问你，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何长生的外门弟子。”
周霸乍听到“何长生”这个名字，面上一惊，心中就像滚油里丢了石头子，不住翻量起来。
苦也，没想到姓何的老小子与这冤主结识，这下麻烦大了.........
他心中越想越怕，偷偷瞥看木然脸色，见他依旧冷面无情，拿不定主意，只好顺从道：
“啊，回木大哥的话，小弟确是认识一个叫何长生的弟子。”
“听说你前夜纠集了一帮人，在他家门口，与他起了冲突，还动手打伤了他？”
周霸已是骨软筋麻，再也站立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
“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只因从前分派门内贡赋时，我与他有几句言语不合，产生误会。”
“夜里游玩，恰经过他家，就寻思前去说开了，没想到误会反而闹大，失手推了他一把——”
“大哥放心，小弟一会，不，马上便去他家，向他赔礼道歉，再贴上三副培元丹作为歉礼。”
木然没有说话，只是抱手站定，静静听他言语陈述，没有丝毫表态。
周霸见状，咬牙又道：
“倘若大哥不满，我再附上入门灵器——锁子甲一副，连带赔礼。”
“这锁子甲是小弟毕生积蓄所购，放在家中，轻易不会穿出——”
“不知大哥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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