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岐山剑门
“师兄，大家各御灵剑，难免配合困难，不如先合灵识，再御灵剑。”
宋方明立在弟子中间，正自思索不已，忽然听见耳边人语，他心头明悟，恍然惊醒。
对啊，先结阵法，聚合灵识，再控驭灵剑，这最后一式，难度便小得多。
急回头看去，竟是方才初来报到，自己让他且先在旁观摩的那名弟子，此刻正恭恭敬敬地对着他低头作揖。
宋方明这才仔细打量起面前这个恭敬有礼的少年——
个子不高，貌无出奇，一身青白弟子长服略有些宽松，衬出少年单薄瘦削的身材。
似乎，与他从前听闻并不相符啊——
-------------------------------------
宋方明升入内门时，凌笑已经是青阳门内声名显赫的英杰弟子。
被掌门和各位师叔师伯所看重，收入钧天殿，由掌门亲自培养。
倘若，没有后来那个人，还有那件事，以凌笑的出身天赋，在掌门百年后，接任掌门大位，也在情理之中。
可惜，凌师兄终究败在他的桀骜不驯和傲气凌人上——
雪螭剑下，虽然败尽门内英杰，更是斩妖除魔，立功无数，却也积攒下怨气无数.........
那时，他自己刚入内门，见识还浅，面对凌笑这样素有“寒冰凶神”之称的前辈，百般小心退避，唯恐触其霉头。
尽管如此，因为同门好友的缘故，他终于还是不得不在雪螭剑前拔剑而出——
那是一次绝对刻骨铭心的记忆，剑断，身重创，若不是如胤师叔出手.........
听说凌师兄后来进入幻仙府闭关，此后许久不曾听闻他的消息了，直到前些时候——
凌笑出关，奉命下山，为外门弟子训剑！
他心中立刻就有了不好预感，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
这一次，竟不是雪螭剑先出手，而是一位籍籍无名，向不曾听闻过的外门弟子——
主动求战！
更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位声名不显的外门弟子，不仅接下了雪螭剑，而且还得以全身而退。
虽然受了伤，不过碰上如胤师叔归山，想来性命无碍。
外门弟子以千数，又久居山门，平日最好闲谈八卦，自接下师命出山以来，他已经听说了不少这位外门弟子的事迹——
灵地大战瘟魔，血战而胜！
隐忍不发，一朝出手成名！
名横外门，收服各路帮派，往日霸王，尽皆匍匐跪倒，愿为小弟！
.................
没想到在山上待了这许多时日，外门中，竟出了这等雄霸人物。
只是不知，能被冠以“外门横主”这等名号之人，却是怎生魁梧模样.........
-------------------------------------
“师弟免礼。”
“谢师兄。”
“你叫木然是吧？”
“是。”
“入宗门多少年了？”
“禀师兄，有六年了。”
“入门之前，可有家承？”
“禀告师兄，弟子本是昏倒路旁，被门内长老救下，从前之事，概不记得了。”
宋方明闻言，微微一惊，沉吟半晌，方道：
“既是如此，师弟在门中，平日也对符阵之学有研究吗？”
“略有兴趣，只晓得些粗浅表面。”
“师弟不必谦虚，你方才说先合灵识，再聚灵剑，着实启发于我——”
“不知师弟一番观摩下来，对这剑阵有何想法，都一齐说来听听。”
木然忙振作起精神，细陈言语，将他所了解的剑岳天合阵与方才观剑感悟一起说与宋方明听。
宋方明听罢，髭须轻张，感叹道：
“原来如此，这合击剑阵本是门内师长传与我知道，没想到还有这许多渊源与变化。”
“我也是偶然翻阅书籍，无意记下，适才又看见诸位师兄弟演练，才想起此事。”
“嗯，既是这般，木师弟对这剑阵，应该已掌握不少——”
“你且先回本阵，与其他师弟一起演练。”
木然一喜，谢礼毕，方要离去，又想起一事，转身问道：
“对了，师兄，不知我们此次外出试炼，可有详细时候与任务？”
宋方明见问，原本沉稳的面容忽然变了颜色，面朝东南，眉头轻蹙，沉默不语。
许久，才语气凝重道：
“后日，岐山城，扫除妖患。”
后日，那就是还有两日，自己正好可以做些准备。
岐山城作为岐下三大重镇之一，更是有岐下第一城之称，距青阳山也有数千里之遥——
他自入宗门，还不曾去过这么远的地方，何况，还是去往繁华富庶的岐山城。
“谢师兄，木然告退。”
他心中兴奋，也就没有注意到宋方明阴沉面容上，那一丝忧色..........
-------------------------------------
岐山城，岐山剑门。
一间典饰华贵，香木檀桌的房室内，发鬓半白、仪相凛凛的静玄真人盘膝静坐于坐床上，神态安详、气色红润。
背后墙面上，一个大大的“道”字若有光芒。
坐床上的道人就这么静静坐着，与身后雄健有力的“道”字融为一体，像是睡着的老翁，慈详和善，令人心神安定。
又似乎有一股睥睨威势，笼罩在道人周身，使人不敢直视他的面容。
一片静谧声中——
“笃笃——”
突然，门房轻响，坐床上久久闭眼入定的道人睁开眼，嘴唇微张，却是惜字如金，只道：
“进。”
紧接着，房门被人从外推开，一袭蓝色长服，沉毅端正、面相俊俏的年轻弟子上前拜倒，朗声道：
“师父，城内妖邪，现下尽已剿除，只是岐山城外，妖兽源源不断，我们——”
静玄慈爱地看着这个自己座下最杰出的弟子，温和道：
“起来说话。”
“是。”
姬青泽这才站起身来，与师尊对视一眼，又低下头来，恭敬地垂手侍立在旁。
不知怎么，每次对上师父的眼神，都会令他有浑身禁锢住之感，所以他自己，从来不敢与师父长久直视。
“你方才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师父，妖兽不绝，我们是否广发宗门令，邀请岐下各门各派共剿妖患——”
静玄剑眉长舒，展颜笑道：
“你心中担心什么？一并说来。”
“是。我们岐山剑门经营岐山城多年，倘若连家门地界也清理不净，难免让人笑话，故而弟子有些迟疑——”
“呵呵。”
却是静玄抬手打断了他，笑颜更盛，道：
“青泽，我们岐山剑门开宗立派，有多少年岁了？”
“回禀师尊，该有四百七十二年了。”
“既然如此，我们岐山立派，靠的又是什么？”
“是——是我们手中的剑！”
“不错！”
却见一直稳坐床岸的静玄突然直身而起，面相威严，须发戟张。
“锵——”
静玄身形如电，一声喝令，拔出床沿长剑，挥手疾迅，手中长剑铮鸣，直刺画窗！
风声立作，画窗猛然洞开，屋外玄黑如墨的夜色，一齐涌入。
“孩儿，你要记住，我们岐山，能够立派这么久，靠的可不是区区声名，而是我们手中的剑——”
“何况，妖兽潮现，该担心的，可不止我们岐山。”
他忽然转过身来，投出手中长剑，又是“锵啷”一声，长剑入鞘。
静玄轻阖双目，沉声问道：
“上元大会，准备的怎么样了？”
姬青泽长出一口气，遍体生汗，刚刚那一剑，迅如闪电，竟然威压若此——
他几乎全身定住，不能动弹！
听见师父发问，他急忙上前回道：
“诸般事宜，都已就绪。只是城外妖兽太多，后来的商贾车队，无法进城——”
“静阳师叔与我，正在协调城内力量，疏通道路。”
“嗯。妖兽潮起，百年难遇，正好让门内年轻弟子都去见识一下。”
“是，弟子这便去与几位师叔商议，让门内筑基以上弟子，出城历练。”
静玄不语，一双炯炯有力的眼神，凝视着床壁上大大的“道”字，半晌，沉声道：
“让门内炼气六重以上修为者，都一起去吧，不必给他们太多保护。”
姬青泽闻言，浑身一震，仿佛想到什么，周身不寒而栗，道：
“师父——”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只是，没有一点实力，在乱世中，恐怕连性命也保不得。”
姬青泽如遭雷殛，僵立当场。
夜风吹拂，长空寂寂，似乎，今晚的夜色，更沉了些.........
............
宋方明立在弟子中间，正自思索不已，忽然听见耳边人语，他心头明悟，恍然惊醒。
对啊，先结阵法，聚合灵识，再控驭灵剑，这最后一式，难度便小得多。
急回头看去，竟是方才初来报到，自己让他且先在旁观摩的那名弟子，此刻正恭恭敬敬地对着他低头作揖。
宋方明这才仔细打量起面前这个恭敬有礼的少年——
个子不高，貌无出奇，一身青白弟子长服略有些宽松，衬出少年单薄瘦削的身材。
似乎，与他从前听闻并不相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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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方明升入内门时，凌笑已经是青阳门内声名显赫的英杰弟子。
被掌门和各位师叔师伯所看重，收入钧天殿，由掌门亲自培养。
倘若，没有后来那个人，还有那件事，以凌笑的出身天赋，在掌门百年后，接任掌门大位，也在情理之中。
可惜，凌师兄终究败在他的桀骜不驯和傲气凌人上——
雪螭剑下，虽然败尽门内英杰，更是斩妖除魔，立功无数，却也积攒下怨气无数.........
那时，他自己刚入内门，见识还浅，面对凌笑这样素有“寒冰凶神”之称的前辈，百般小心退避，唯恐触其霉头。
尽管如此，因为同门好友的缘故，他终于还是不得不在雪螭剑前拔剑而出——
那是一次绝对刻骨铭心的记忆，剑断，身重创，若不是如胤师叔出手.........
听说凌师兄后来进入幻仙府闭关，此后许久不曾听闻他的消息了，直到前些时候——
凌笑出关，奉命下山，为外门弟子训剑！
他心中立刻就有了不好预感，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
这一次，竟不是雪螭剑先出手，而是一位籍籍无名，向不曾听闻过的外门弟子——
主动求战！
更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位声名不显的外门弟子，不仅接下了雪螭剑，而且还得以全身而退。
虽然受了伤，不过碰上如胤师叔归山，想来性命无碍。
外门弟子以千数，又久居山门，平日最好闲谈八卦，自接下师命出山以来，他已经听说了不少这位外门弟子的事迹——
灵地大战瘟魔，血战而胜！
隐忍不发，一朝出手成名！
名横外门，收服各路帮派，往日霸王，尽皆匍匐跪倒，愿为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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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在山上待了这许多时日，外门中，竟出了这等雄霸人物。
只是不知，能被冠以“外门横主”这等名号之人，却是怎生魁梧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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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弟免礼。”
“谢师兄。”
“你叫木然是吧？”
“是。”
“入宗门多少年了？”
“禀师兄，有六年了。”
“入门之前，可有家承？”
“禀告师兄，弟子本是昏倒路旁，被门内长老救下，从前之事，概不记得了。”
宋方明闻言，微微一惊，沉吟半晌，方道：
“既是如此，师弟在门中，平日也对符阵之学有研究吗？”
“略有兴趣，只晓得些粗浅表面。”
“师弟不必谦虚，你方才说先合灵识，再聚灵剑，着实启发于我——”
“不知师弟一番观摩下来，对这剑阵有何想法，都一齐说来听听。”
木然忙振作起精神，细陈言语，将他所了解的剑岳天合阵与方才观剑感悟一起说与宋方明听。
宋方明听罢，髭须轻张，感叹道：
“原来如此，这合击剑阵本是门内师长传与我知道，没想到还有这许多渊源与变化。”
“我也是偶然翻阅书籍，无意记下，适才又看见诸位师兄弟演练，才想起此事。”
“嗯，既是这般，木师弟对这剑阵，应该已掌握不少——”
“你且先回本阵，与其他师弟一起演练。”
木然一喜，谢礼毕，方要离去，又想起一事，转身问道：
“对了，师兄，不知我们此次外出试炼，可有详细时候与任务？”
宋方明见问，原本沉稳的面容忽然变了颜色，面朝东南，眉头轻蹙，沉默不语。
许久，才语气凝重道：
“后日，岐山城，扫除妖患。”
后日，那就是还有两日，自己正好可以做些准备。
岐山城作为岐下三大重镇之一，更是有岐下第一城之称，距青阳山也有数千里之遥——
他自入宗门，还不曾去过这么远的地方，何况，还是去往繁华富庶的岐山城。
“谢师兄，木然告退。”
他心中兴奋，也就没有注意到宋方明阴沉面容上，那一丝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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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山城，岐山剑门。
一间典饰华贵，香木檀桌的房室内，发鬓半白、仪相凛凛的静玄真人盘膝静坐于坐床上，神态安详、气色红润。
背后墙面上，一个大大的“道”字若有光芒。
坐床上的道人就这么静静坐着，与身后雄健有力的“道”字融为一体，像是睡着的老翁，慈详和善，令人心神安定。
又似乎有一股睥睨威势，笼罩在道人周身，使人不敢直视他的面容。
一片静谧声中——
“笃笃——”
突然，门房轻响，坐床上久久闭眼入定的道人睁开眼，嘴唇微张，却是惜字如金，只道：
“进。”
紧接着，房门被人从外推开，一袭蓝色长服，沉毅端正、面相俊俏的年轻弟子上前拜倒，朗声道：
“师父，城内妖邪，现下尽已剿除，只是岐山城外，妖兽源源不断，我们——”
静玄慈爱地看着这个自己座下最杰出的弟子，温和道：
“起来说话。”
“是。”
姬青泽这才站起身来，与师尊对视一眼，又低下头来，恭敬地垂手侍立在旁。
不知怎么，每次对上师父的眼神，都会令他有浑身禁锢住之感，所以他自己，从来不敢与师父长久直视。
“你方才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师父，妖兽不绝，我们是否广发宗门令，邀请岐下各门各派共剿妖患——”
静玄剑眉长舒，展颜笑道：
“你心中担心什么？一并说来。”
“是。我们岐山剑门经营岐山城多年，倘若连家门地界也清理不净，难免让人笑话，故而弟子有些迟疑——”
“呵呵。”
却是静玄抬手打断了他，笑颜更盛，道：
“青泽，我们岐山剑门开宗立派，有多少年岁了？”
“回禀师尊，该有四百七十二年了。”
“既然如此，我们岐山立派，靠的又是什么？”
“是——是我们手中的剑！”
“不错！”
却见一直稳坐床岸的静玄突然直身而起，面相威严，须发戟张。
“锵——”
静玄身形如电，一声喝令，拔出床沿长剑，挥手疾迅，手中长剑铮鸣，直刺画窗！
风声立作，画窗猛然洞开，屋外玄黑如墨的夜色，一齐涌入。
“孩儿，你要记住，我们岐山，能够立派这么久，靠的可不是区区声名，而是我们手中的剑——”
“何况，妖兽潮现，该担心的，可不止我们岐山。”
他忽然转过身来，投出手中长剑，又是“锵啷”一声，长剑入鞘。
静玄轻阖双目，沉声问道：
“上元大会，准备的怎么样了？”
姬青泽长出一口气，遍体生汗，刚刚那一剑，迅如闪电，竟然威压若此——
他几乎全身定住，不能动弹！
听见师父发问，他急忙上前回道：
“诸般事宜，都已就绪。只是城外妖兽太多，后来的商贾车队，无法进城——”
“静阳师叔与我，正在协调城内力量，疏通道路。”
“嗯。妖兽潮起，百年难遇，正好让门内年轻弟子都去见识一下。”
“是，弟子这便去与几位师叔商议，让门内筑基以上弟子，出城历练。”
静玄不语，一双炯炯有力的眼神，凝视着床壁上大大的“道”字，半晌，沉声道：
“让门内炼气六重以上修为者，都一起去吧，不必给他们太多保护。”
姬青泽闻言，浑身一震，仿佛想到什么，周身不寒而栗，道：
“师父——”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只是，没有一点实力，在乱世中，恐怕连性命也保不得。”
姬青泽如遭雷殛，僵立当场。
夜风吹拂，长空寂寂，似乎，今晚的夜色，更沉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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