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商邑白氏
白少阳一直在旁默默观看，心中震撼，简直到了无以复加！
听说这无方剑派，在岐下七大望门中，声名最后——
就是这么个声名最后的地方剑派，刚刚以数百弟子，将一路追赶他们的兽潮剿灭殆尽！
看看那些白衣弟子，个个英容挺立，一招一剑，莫不风度从容。
再看看那些倒毙的妖兽，只只剑痕密布，浑身上下，莫不死透亡尽。
还有那千般变化、威力无穷的弟子合阵，他长这么大，从没有看过，更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会看见这般修士合阵。
高效、精确、凶残！
简直就是地狱屠阵！哦，不不，神阵！
想到那最后一式铺天盖地、杀意滔天的神通，他就凭生一种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甘愿伏身就戮的无力感。
想到此处，他浑身一个哆嗦，回过神来，看见一个身穿黑袍、剑眉龙须的长老正站在前边不远，口中对群弟子吩咐着什么。
是那个使出大神通剑法的长老！
看来这位长老，便是无方剑派赶来支援的带队长老！
一念及此，他赶紧整理衣冠，抖擞精神，定定神，上前见礼，朗声道：
“商邑白氏弟子白少阳，拜见无方剑派长老，并谢贵派救命之恩！”
赵如岸正吩咐弟子打扫战场、清点人数诸事，忽听得身后人言，回头看去，见一个青蓝锦服，华彩秀荣的年轻人正躬身拜见。
赵如岸一向威严面孔上竟罕见露出笑容，他抚须而笑，将那年轻人扶起，呵呵道：
“年轻后生，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无方剑派的人？”
白少阳正色抬头，心中怪道：
“这不是理所当然吗？这附近剑门，数无方剑派离我们最近，当然——”
他忽然面色一僵，坏了，方才先入为主，想当然是，却不曾先问家门，有失礼数！
“长老恕罪，晚辈一时鲁莽，未曾先问及宗门，失了礼数——不知贵门是？”
赵如岸大手一挥，示意无妨，展颜笑道：
“山野小门，说出来，恐污了尊耳，说不得，说不得啊——”
他连说两个说不得，抚须不语，似有怒容。
白少阳欲哭无泪，今日皆因自己莽撞，失却礼数，致使救命恩士生怒——
他再不多想，撩衣要跪，口中呼道：
“前辈见谅，都是晚辈无礼，请——”
话没说完，身子被一双大手牢牢箍住，欲跪不得，抬头看去，见龙须长老哈哈大笑，道：
“后生请起，你无罪，无罪。我方才一时兴起，与你说笑罢了。”
白少阳心中才松了口气，拱手再问：
“既然长老不曾嗔怪，却不知贵派尊名？”
“青阳山，青阳剑派！”
青阳剑派！？
白少阳赶紧将岐下七大望门，十大道门，十九大仙门都仔细回忆一遍，愈是回想，就愈是心惊，眉头不由微微皱起。
莫说七大望门，就是十九大仙门中，也不曾有“青阳剑派”半个沾边的名字！
难道，是新近崛起的仙门，所以自己未尝听闻？
他心中摇头，很快否定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要教育数十个那般素养的弟子，非一纪之功不可。
何况，这次来的，还不止数十个，对方也不可能倾门而出，救他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正对上龙须长老那双炯炯有神的目光，他心中疑惑，这位长老，不似在说谎啊——
“晚辈孤陋寡闻，竟不知贵派名号，不知贵派是来自星辰中哪一界？”
对方一定来自星辰异界，而且是较远的世界，所以自己才未曾听闻，对，一定是这样。
赵如岸抚须微笑，呵呵数声，方道：
“敝门所处，近在脚下。至于说域外世界，孤陋寡闻，还不曾见识多少——”
“小友方才说自己来自商邑，嗯，听闻商邑乃是个大地方，小友应该去过不少外界，可否为我这孤陋老者说道说道？”
白少阳心神崩溃，发丝上扬，差点哭倒，道：
“长老且勿再戏弄晚辈，晚辈见浅识薄，不晓贵派尊名，着实惭愧，着实惭愧！”
赵如岸哈哈大笑几声，敛起笑容，正色道：
“敝门久在山中，不问世事，小友不晓得我们，实属常理——”
“却不知小友一行人，从商邑远来，欲往何处啊？”
白少阳方才被赵如岸言语戏弄，却是将原来想说之话，都尽数忘在脑后，现在被他一问，思及前事，急道：
“启禀长老，我白氏还有大半断后之修士，落在后方，被妖兽所围，情势危急，望贵门施以援手，速往救援！”
他心中急切，竟顾不得礼数，伸手便来拉赵如岸衣袖，连连跺脚，就欲启行。
忽然，他心中不知又想到什么，面色一黯，叹声道：
“算了，现在去，也已经晚了，晚了——”
口中连连叹了几个“晚了”，旋即，堕泪如雨，捶胸顿足，嚎啕大哭起来。
都是自己贪生怕死，把杜伯一个人丢在后面，还带走了唯一的生存希望——白灵御虎印。
杜伯本就久战力竭，又受了重伤，这当下，也许早化作妖兽口腹之食，尸骨无存了。
想到临行前娘亲对自己的殷殷嘱托，还有那双满怀希望的眼神，自己当时，曾拍着胸脯保证，这次出商，定要赚够家资，赎回父亲旧宅，从此振兴他家这一支脉.........
而现在——
什么都完了！
不仅车队货物尽数为妖兽吞没，白氏武卫死伤大半，就连杜伯——
这个父亲死后自己在世上最亲近的人，都为了救他，而葬身兽口！
他白少阳，仰愧于苍天，俯怍于族人，还有何面目苟活于世！
一念及此，就欲拔剑自刎，慌得那些白氏武卫一齐上前，你拉我抱，拼命阻拦，口中苦苦哀劝。
白少阳衣发凌乱，止不住腮边泪流，直哭得气弱游丝，又被身边武卫紧紧抱住，众口劝慰。
他转头顾望，这些武卫，许多人，都是与他一同长大，不然，便是看着他长大的世代忠魂，忍不住将各人名字一一念道：
“黑子，大石，铁柱...........”
“少主，俺在呢！”
“俺也在！”
“还有我！”
..............
“野牛，野牛——”
他念了几遍，只是无人答应，半晌，才有个悲沉声音道：
“野牛兄弟为了救我，被狼妖咬死了——”
白少阳热泪垂胸，低头不语，又念：
“乌金叔——”
仍是无人回应，白少阳这才回忆起来，乌金叔为了掩护自己等人撤退，和杜伯一起，陷在妖兽群里，也没了..........
却说听见白少阳念到“乌金”这个名字，那些武卫一个个沉下面色，想到乌金叔从前待他们的往事，都一齐痛哭。
须臾间，年轻的少主，忠心的武卫，拉拉抱抱，哭作一团，彼此呼唤，流泪如雨。
这场景，真是令人闻者伤心，见者堕泪，只想一齐痛哭，好洗去，这胸中，无限之悲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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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小友，勿要悲伤，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白少阳空洞的眼神忽然亮起一点光芒，既而光芒放大，他拼了命，想抓住那一线光芒，仿佛，那就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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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这无方剑派，在岐下七大望门中，声名最后——
就是这么个声名最后的地方剑派，刚刚以数百弟子，将一路追赶他们的兽潮剿灭殆尽！
看看那些白衣弟子，个个英容挺立，一招一剑，莫不风度从容。
再看看那些倒毙的妖兽，只只剑痕密布，浑身上下，莫不死透亡尽。
还有那千般变化、威力无穷的弟子合阵，他长这么大，从没有看过，更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会看见这般修士合阵。
高效、精确、凶残！
简直就是地狱屠阵！哦，不不，神阵！
想到那最后一式铺天盖地、杀意滔天的神通，他就凭生一种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甘愿伏身就戮的无力感。
想到此处，他浑身一个哆嗦，回过神来，看见一个身穿黑袍、剑眉龙须的长老正站在前边不远，口中对群弟子吩咐着什么。
是那个使出大神通剑法的长老！
看来这位长老，便是无方剑派赶来支援的带队长老！
一念及此，他赶紧整理衣冠，抖擞精神，定定神，上前见礼，朗声道：
“商邑白氏弟子白少阳，拜见无方剑派长老，并谢贵派救命之恩！”
赵如岸正吩咐弟子打扫战场、清点人数诸事，忽听得身后人言，回头看去，见一个青蓝锦服，华彩秀荣的年轻人正躬身拜见。
赵如岸一向威严面孔上竟罕见露出笑容，他抚须而笑，将那年轻人扶起，呵呵道：
“年轻后生，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无方剑派的人？”
白少阳正色抬头，心中怪道：
“这不是理所当然吗？这附近剑门，数无方剑派离我们最近，当然——”
他忽然面色一僵，坏了，方才先入为主，想当然是，却不曾先问家门，有失礼数！
“长老恕罪，晚辈一时鲁莽，未曾先问及宗门，失了礼数——不知贵门是？”
赵如岸大手一挥，示意无妨，展颜笑道：
“山野小门，说出来，恐污了尊耳，说不得，说不得啊——”
他连说两个说不得，抚须不语，似有怒容。
白少阳欲哭无泪，今日皆因自己莽撞，失却礼数，致使救命恩士生怒——
他再不多想，撩衣要跪，口中呼道：
“前辈见谅，都是晚辈无礼，请——”
话没说完，身子被一双大手牢牢箍住，欲跪不得，抬头看去，见龙须长老哈哈大笑，道：
“后生请起，你无罪，无罪。我方才一时兴起，与你说笑罢了。”
白少阳心中才松了口气，拱手再问：
“既然长老不曾嗔怪，却不知贵派尊名？”
“青阳山，青阳剑派！”
青阳剑派！？
白少阳赶紧将岐下七大望门，十大道门，十九大仙门都仔细回忆一遍，愈是回想，就愈是心惊，眉头不由微微皱起。
莫说七大望门，就是十九大仙门中，也不曾有“青阳剑派”半个沾边的名字！
难道，是新近崛起的仙门，所以自己未尝听闻？
他心中摇头，很快否定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要教育数十个那般素养的弟子，非一纪之功不可。
何况，这次来的，还不止数十个，对方也不可能倾门而出，救他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正对上龙须长老那双炯炯有神的目光，他心中疑惑，这位长老，不似在说谎啊——
“晚辈孤陋寡闻，竟不知贵派名号，不知贵派是来自星辰中哪一界？”
对方一定来自星辰异界，而且是较远的世界，所以自己才未曾听闻，对，一定是这样。
赵如岸抚须微笑，呵呵数声，方道：
“敝门所处，近在脚下。至于说域外世界，孤陋寡闻，还不曾见识多少——”
“小友方才说自己来自商邑，嗯，听闻商邑乃是个大地方，小友应该去过不少外界，可否为我这孤陋老者说道说道？”
白少阳心神崩溃，发丝上扬，差点哭倒，道：
“长老且勿再戏弄晚辈，晚辈见浅识薄，不晓贵派尊名，着实惭愧，着实惭愧！”
赵如岸哈哈大笑几声，敛起笑容，正色道：
“敝门久在山中，不问世事，小友不晓得我们，实属常理——”
“却不知小友一行人，从商邑远来，欲往何处啊？”
白少阳方才被赵如岸言语戏弄，却是将原来想说之话，都尽数忘在脑后，现在被他一问，思及前事，急道：
“启禀长老，我白氏还有大半断后之修士，落在后方，被妖兽所围，情势危急，望贵门施以援手，速往救援！”
他心中急切，竟顾不得礼数，伸手便来拉赵如岸衣袖，连连跺脚，就欲启行。
忽然，他心中不知又想到什么，面色一黯，叹声道：
“算了，现在去，也已经晚了，晚了——”
口中连连叹了几个“晚了”，旋即，堕泪如雨，捶胸顿足，嚎啕大哭起来。
都是自己贪生怕死，把杜伯一个人丢在后面，还带走了唯一的生存希望——白灵御虎印。
杜伯本就久战力竭，又受了重伤，这当下，也许早化作妖兽口腹之食，尸骨无存了。
想到临行前娘亲对自己的殷殷嘱托，还有那双满怀希望的眼神，自己当时，曾拍着胸脯保证，这次出商，定要赚够家资，赎回父亲旧宅，从此振兴他家这一支脉.........
而现在——
什么都完了！
不仅车队货物尽数为妖兽吞没，白氏武卫死伤大半，就连杜伯——
这个父亲死后自己在世上最亲近的人，都为了救他，而葬身兽口！
他白少阳，仰愧于苍天，俯怍于族人，还有何面目苟活于世！
一念及此，就欲拔剑自刎，慌得那些白氏武卫一齐上前，你拉我抱，拼命阻拦，口中苦苦哀劝。
白少阳衣发凌乱，止不住腮边泪流，直哭得气弱游丝，又被身边武卫紧紧抱住，众口劝慰。
他转头顾望，这些武卫，许多人，都是与他一同长大，不然，便是看着他长大的世代忠魂，忍不住将各人名字一一念道：
“黑子，大石，铁柱...........”
“少主，俺在呢！”
“俺也在！”
“还有我！”
..............
“野牛，野牛——”
他念了几遍，只是无人答应，半晌，才有个悲沉声音道：
“野牛兄弟为了救我，被狼妖咬死了——”
白少阳热泪垂胸，低头不语，又念：
“乌金叔——”
仍是无人回应，白少阳这才回忆起来，乌金叔为了掩护自己等人撤退，和杜伯一起，陷在妖兽群里，也没了..........
却说听见白少阳念到“乌金”这个名字，那些武卫一个个沉下面色，想到乌金叔从前待他们的往事，都一齐痛哭。
须臾间，年轻的少主，忠心的武卫，拉拉抱抱，哭作一团，彼此呼唤，流泪如雨。
这场景，真是令人闻者伤心，见者堕泪，只想一齐痛哭，好洗去，这胸中，无限之悲怆............
-------------------------------------
“白小友，勿要悲伤，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白少阳空洞的眼神忽然亮起一点光芒，既而光芒放大，他拼了命，想抓住那一线光芒，仿佛，那就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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