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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舍命成仁

    一身戎马装,驰骋战沙场,火红的夕阳下,鲜血仿佛淹没了整个人间,犹如阿鼻地狱,充斥重重腥味,让人不免汗毛倒竖,胆寒心惊。

    日暮下,卢毅满身是血,花白的胡须也早已染红,身中多处刀伤枪伤,仍是挥舞着那近九尺长的金钉枣阳槊,使一向骁勇善战的瓦剌士兵愣是无人近得其身。

    “呼哧,终是老矣,但有我在,尔等休得踏入我汉家的江山!”

    那一声不忿下,卢毅拼力掷槊敌方将领,竟是顺带一卒,直直将二人串在一起,随后再支撑不住瘫倒在地,而另一边,金昊也寡不敌众被掀翻在地。

    望着那些早已战死的士卒,再紧看步步逼近的外族,卢毅深知局面自己已无法挽回,只得掩面叹息。

    “皇上,老臣有负所托,只愿来生再杀尽胡虏,以报知遇之恩。”

    说罢,卢毅缓缓闭上双眼,静待死亡的到来,却只听得一阵刺耳的喊话声。

    “卢将军莫慌,阎王爷叫我们告诉你,你的阳寿还长着哩!”

    卢毅睁眼看去,不知何时眼前多了两个黑白无常一样打扮的人拦下眼前的瓦剌士兵,两把哭丧棒舞的呼呼作响,直带走数十名鞑子性命。

    “好啊,你们终于来了!”卢毅欣喜若狂道。

    此二人确不是真正的黑白无常,而是潇湘尸鬼戴千阴门下弟子——“白无常”柳韬、“黑无常”黎光耀,正是前来接应卢毅。

    “嘿嘿嘿...”

    “呜呜呜...”

    伴随着飞沙走石,二人哭笑相加更是让那些草原的汉子惊出浑身冷汗,所到之处皆血肉横飞,或为拦腰,或为断肠。为首将官将官虽经战一生也未曾见过这般敌手,面对满地的残肢直吓得脸色发青不敢动弹。

    正欲撤退,却不料后方站满了上百江湖人迎面杀来,此刻那将官也顾不上害怕,举刀率众拼杀。

    领头的几个人中以向冠南与龚林洲的武功最高,一双青锋宝剑所到之处皆是一道淡淡血痕,血影勾魂剑以快字为诀,越至后面则越难,即便是没有大成,也足以让敌人胆寒,而龚林洲招式大开大合,虽不像戴千阴几位高足杀人如砍瓜切菜,却也是二三十人难进其身。

    一阵厮杀过后,众人忙前瞧看卢毅伤势,幸多是些不碍事的皮肉伤,没有性命之忧。卢毅艰难起身抱拳致谢道:“多谢各位英雄前来相助,却不知为何没看到圆寂大师他们?”

    向冠南道:“圆寂大师教我等先来助将军驱逐鞑虏,他则与天霄道长、叶茹诗等一众一流好手奔赴辽东前战皇朝宗。”

    那瓦剌将官令余下百十弓手尽数出战。随之箭雨并排落下,许多江湖儿女尽数倒在血泊中,一时间双方互有死伤,久战不下。向冠南师兄弟几人虽武艺精湛,终不过是血肉躯体,只是不断挥舞兵刃抵御。不料紧张关头忽的一阵破风声响,龚林洲便惨叫倒地,右肩上兀自插着一支箭。

    “龚总镖头!”

    向冠南悲愤的喊了一声,他虽与龚林洲相识才两个月,但相处数日对他本人的豪迈也是颇为欣赏,兼之他是梁磬烧饼的师父,自己对那两个小辈也很是喜爱,现今在自己面前被人射伤,自是过意不去。

    龚林洲也不顾伤痛,掰断箭头起身后左手提起阔刀奋力劈了二人后便再无力险些倒地。

    却不料忽然,瓦剌那边叽里咕噜不知喊了句甚么,整个军队顿时停止了进攻,众人回神看向,那先前趾高气昂的蒙古将官已被单手制住,擒他的是个浓眉少年,身旁也立着两个少年,举刀冷视着上百号瓦剌勇士,所谓树倒猢狲散,将军被擒余下士卒自是慌不择路自顾自的跑走,落了单的不是死在义士便是被自己人踩成肉饼。

    龚林洲虽隔得远,然见那人身形仍是将他认了出来,嘴角边强挂一丝笑容,缓缓吐出两个字:“磬儿...”

    看到重伤的龚林洲与卢毅,一旁的烧饼与江雷也不顾许多,快马奔向各自师父。梁磬虽也担心师父安危,但又看了一眼脚下的蒙古将官,片刻后点其风池、鸠尾两处穴道,横胯马上一并朝着人流跑去。

    数日不见,卢毅师徒二人自是有许多说不完的话,卢毅欣慰的看着自己的徒弟,原先的富家公子,两个月来已褪去往日稚气,现倒更像个顶天立地的汉子。而龚林洲也发觉,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二位弟子无论阅历还是功力均有了极大改变,尤其是大徒弟梁磬,现在的功力已完全不在自己之下,假以时日必将更青出于蓝。

    “师父您先不要动,我先给您疗伤。”梁磬扶起龚林洲,简单包扎伤口取出箭矢后运起内劲尝试打通龚林洲周身穴道,过得半个时辰才堪堪逼出些瘀血。

    不料这时卢毅竟忽然喷出一大口血昏厥过去,江雷见状也不知怎么办,只是无助哭喊道:“师父,您怎么了?醒醒,快醒醒啊!”

    龚林洲气色已然红润,便对梁磬道:“磬儿,为师好些了,你...你快先去救卢老将军,我自静养片刻即可。”

    梁磬不敢有违师命,教烧饼守在师父身旁,自己则是向前查看卢毅伤势,见卢毅年岁已高本已是强弩之末,这些天又接连争战耗尽了元气,扛到现在已是不易。自己虽有一身内力,却不够醇厚,即使救了卢毅也只是延长几个时辰的性命,偏又这时宇文焕不在,只得无奈摇头。

    “江大哥,对不住,我救不了卢老将军...”梁磬不住自责道。

    正待几人一筹莫展,白无常柳韬却突然嘿嘿一笑,这可让众人疑惑,向冠南更是破口大骂:“你这厮,平时乱笑也就罢了,现如今甚么场合你也笑得出来!”

    柳韬不恼,继续笑道:“大师兄,我是笑你愚钝啊!”

    向冠南听闻当即脸色一变,紧问道:“莫不是你晓得救人的方儿?”

    柳韬道:“师兄,你的血影神功怎么也在这少年之上,怎么他能救得你便救不得?”

    众人听这话儿顿时豁然,这么简单的问题竟没想清,埋怨的看着向冠南等人。

    向冠南无奈道:“师弟,你怕是忘了本门内功的弊端,血影功以人之尸体骨血练功,且不说我一身尸毒,光是与人疗伤也得要个百来人的尸血作引,你这叫我那里弄些...喔!是也,是也,这儿这么多鞑子尸体,不用正是可惜!”

    说罢,双掌贴向诸多尸身,不多时十多具尸体已化为干尸,血影功一共十五层,前五层甚为简易,即是资质愚钝之人,习练三五个春秋也可练出内功,而后十层则极其难练,若不以尸血之气为引则更难大成,便是他师父戴千阴隐退时也才勉强至九层,向冠南费尽心思也才堪堪六层,见此处尸横遍野正好助他达到第七层功力,如何不心动,当即不顾旁人眼光携师弟运功,待到夜半三更方才功成。

    向冠南吐了口浊气,随后叫醒梁磬、江雷等人,道:“江少侠且听我说,我这血影神功能救你师父,须有一人以清纯内力调和打入卢将军体内,方可救人。只是...”说到这,向冠南便不再说下去。

    江雷问道:“只是甚么?”

    梁磬劝道:“江大哥莫急,向前辈可能有难言之隐。”

    向冠南叹道:“只是血影功霸道无比,若那医人无深厚内力,只怕要尸毒入体,每七日正午时分必将血热,受那煎熬之苦,倘又无高人拔除,血热七次,则必死无疑。”

    二人听到“必死无疑”这四个字,竟不知一时如何,这一行人中除向冠南师兄弟三人,只梁磬身上有些许内功,只是他内力不纯,若强用力,岂不苦也?

    思虑片刻,梁磬咽了口唾沫,话语果断道:“前辈,请开始罢。”

    其实梁磬深知自己此举乃自寻死路,可应天一行,江雷对自己照顾有加如亲兄般且一起共生死,倘若卢毅就这么死了,自己又有何面目见江雷?故江雷再劝无果,只得由他。

    向冠南竖起拇指点头赞道:“好小子,后一辈中你是好样的,若天可怜见遇上我师父,定请他帮你拔除尸毒。”

    随后令江雷将卢毅横躺一石板间,再由梁磬抚其膻中,不多时一股清气流入卢毅体内。向冠南虽心生不忍,还是将血气运至梁磬体内。

    一时间梁磬顿感胸中滚烫似刀搅,仿有千万条蜈蚣在肚中咬,只要他此时撤手,尚能不受这血热之苦,但仍是咬牙忍住,直至全部内力注入卢毅体内。江雷看在眼里,只恨自己无能,失声痛哭。

    天蒙蒙亮,卢毅咳嗽了几声后吐出一摊黑血,便再次昏迷过去。江雷喊了两声“师父”仍不回应,倒把周围人喊醒了。

    在得知一切来龙去脉后龚林洲也顾不上肩头疼痛,满是担忧的抱着梁磬,眼里充满了欣慰与心疼。

    再瞧卢毅这边,已然康复许多,只是过于疲惫,多歇息几日便可复原。

    只是向冠南仍是满面焦愁的看着梁磬与卢毅,他曾于疗伤时观测二人手相,发觉梁磬虽苦命多伤,但其命线突出,必将有之奇遇造化。而卢毅,注定将成志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