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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鲁莽

    张必先率领着大军,再次来到了洪都城的宫步门、土步门、桥步门前。

    张必先这次算是孤注一掷了,他将四艘战船上,近一万两千士兵,都派了出来,兵分三路攻打洪都城,只留受伤的邓飞宇和一艘战船在后方待命。

    他也吸取了刚才龙江等人的教训,船一靠岸,就命令士兵迅速下船,摆好阵型,准备进攻。

    不像之前那样,站在船上被人当靶子射。

    可是,另一个问题又出现了——太挤了。

    “子明,你知道我当时修缮城墙的时候,为什么只让城墙后移三十步,而不是更远的距离吗?”

    卫达可还没传来最新消息,朱文正就和张子明聊了起来。

    “卑职倒是有些浅见,不知是否如都督心中所想那般。”张子明微笑着说道。

    “哦?说来听听。”

    “后退三十步,有两个好处。第一,就是如都督刚才所描述那般,使城墙脱离赣江的范围,卸去陈友谅战船高大的优势。”

    说到这,张子明看了朱文正一眼,因为这是都督刚刚提出来的,他只是重复了一遍而已。

    他看到朱文正微微笑,点了点头,就继续说道:“第二,就在于三十步这个距离上。三十步的距离,放在其他地方,比如说家宅中,可能是一段很宽敞的间隔,可是,在战场上显得非常狭窄了。”

    “好!接着说。”对于张子明又如此见解,朱文正忍不住赞扬道。

    “三十步的距离,对于攻城方来说,不要说冲锋了,连排兵列阵都难,特别是陈友谅的军队人数如此庞大,他真要以数量取胜的话,那么吃亏的反而会是他。”

    张子明说完,心中不由得佩服朱文正的高瞻远瞩,早在他刚来洪都时,就在城墙上,做了一个不起眼的变化,没想到,今天就让陈友谅汉军最大的两个优势化为乌有。

    现在战船无法利用来攻城,数量庞大的军队反而成了累赘,总不能为了攻打洪都,临阵裁军吧。

    这使得汉军的两大优势,反倒是变成了鸡肋一般的存在。

    “我想,都督将抚州门那边的城墙往外移,估计也是出于同样的考虑,现在的洪都城就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堡垒。”

    朱文正忍不住向他竖起了大拇指,张子明完全说中了他当初将城墙后移三十步的目的。

    而张子明觉得眼前的都督,当真是深谋远虑,这心思如此深沉,简直是可怕。

    还好朱文正是队友,不是对手,不然要对付这样的对手,真的要头疼死了。

    张子明越来越佩服朱文正,对守住洪都也越来越有信心。

    此时,站在宫步门前的张必先可就头疼了。

    船上的士兵才下来三分之一,就感觉要城门前的这块地给挤破了。

    看着眼前互相挤来挤去的士兵,张必先真是头都大了。

    为了避免拥堵加剧,张必先只好下令制止船上的士兵继续下船,让他们在船上等候命令。

    此时的张必先脸色铁青,那表情真的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原本打算以人多的优势,杀个回马枪,攻其不备,不说一定攻破城门,起码可以找回场子,回到陈友谅那里,好歹也有个交代。

    可是,据他刚刚的观察,对方好像早就知道自己要回来,早就严阵以待,做好了所有准备的样子。

    看那阵仗,只要自己进攻,对方就会发动猛烈的反扑。

    这要怎么打啊?

    今天倒霉的事一件接着一件,现在这种情况下,还怎么攻城?自己这方人多的优势,现在反而成了最大的劣势。

    现在的他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昨天在众人面前强出头,打包票,是不是太草率了,甚至觉得昨天应该先查下黄历,今天是不是不宜出门。

    正当他心情极度郁闷,还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进攻的时候,听到了城墙上一声嘲讽:“张必先,你这个臭渔夫,现在变成了窝囊废,是不是觉得自己不行了,怎么还不打上来?爷爷我在这等你呢!”

    “如果不行,就回去打鱼吧!”

    这么大声且无情的嘲讽,当然是来自赵德胜的。

    “哈哈哈哈!”

    赵德胜说完话,旁边的将士也跟着他一起大笑起来。

    赵德胜一直在城墙上,把张必先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看到张必先在下面低头不语,踌躇不前的样子,猜到他有打退堂鼓的意思。

    如果是其他人,看到攻城的敌人要退走,那真是巴不得呢!

    不过赵德胜不一样,第一,他很好战,很喜欢上阵杀敌的那种快感,自从当了洪都城的元帅,每天就是操练军队,已经很久没有人来攻打洪都了,自然也很久没有上阵杀敌了。现在终于有人来攻打洪都了,他当然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第二,虽然他平时行事风风火火,好像莽莽撞撞的,但不代表他只有一个“莽”字,他也会动脑的,不然也不会做到元帅这个位置。

    现在双方的形势他看得很透彻,自己这边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而敌方明显准备不周,而且连主帅都想打退堂鼓,士气低落是那是没得跑了。

    两张对比之下,如果眼巴巴地看着他们退走,那实在是太可惜了。但是如果能打起来,自己这边肯定可以给予敌方重创。

    所以,经过一番思量后,赵德胜决定刺激一下张必先。

    如果是平时的张必先,可能根本不会理睬赵德胜的讽刺,只会当他是一条乱吠的狗。

    可是,今天的情况有点不一样。

    首先一点,昨天他已经向陈友谅打包票,一定会攻破洪都,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了,攻破洪都是不太可能了。

    陈友谅要怪罪下来,自己也不好受。现在张必先只想要挽回一些颜面,要不然以今天这种情况,放到以前的话,他早就撤退了,绝不会像刚刚那样,犹豫不决。

    还有一点,就是他生平最讨厌别人说他是渔夫,这一点倒是跟他的结拜兄弟陈友谅很相似。

    刚刚赵德胜说他是臭渔夫,瞬间激怒了他,使他憋了一肚子的气一下子就爆发出来。

    “赵黑狗,你给我等着,我马上就上去将你碎尸万段!”

    赵德胜长得黑,张必先的言语也毫不客气,在对骂这方面,是绝不能落下风的。

    “哈哈哈,臭渔夫,别废话了,有本事就上来!”

    看到张必先上钩了,赵德胜非常高兴。

    “全军听令,准备云梯,全力冲锋!”

    “咚——咚——咚——”

    击鼓进军的声音想起。

    张必先在各种内外因的驱使下,最终还是在准备不周的情况下,仓促决定用最原始的方式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