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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诛杀

    宦官何泉正要前去内殿,本就生性怕事的他一踏进皇宫内殿之中总是禁不住的手发抖,胆子快和麻雀的肺腑一样大小了。他走到内殿中,看到宇文邕正写着什么。

    “好了。”宇文邕刚好完成自己的杰作。他写了一篇酒诰。“陛下这是.......”何泉见到此景问道。“用这个来当饵料,最合适不过了。”宇文邕说道,同时他把自己的御刀交给何泉并嘱托他说:“一会儿朕和大冢宰前去太后处,假装劝告太后保重身体减少饮酒次数,同时朕寻机制伏大冢宰,如若有意外,你一定要听我命令行事。”何泉有些颤抖地接过御刀,还没等问什么,门外就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何泉知道是谁来了,紧张的他赶忙揣着御刀低下了头。

    “陛下。”那个沉重脚步声的主人停在了门口说道。“啊,大冢宰,你来了。”宇文邕笑着起身对那个沉重脚步声的主人——宇文护说道。“陛下腿脚近来无恙了吗?”宇文护寒暄道。“朕无大碍,已经恢复如初了,倒是太后让朕不太放心,最近宫人与朕说,太后时常独自饮酒,且饮酒次数过多。如此下去,恐怕身体会有闪失。”宇文邕说道。“陛下所言甚是,太后贵为一国皇帝之母,应当注重保重身体。”宇文护附和道。“所以朕决定亲自书写酒诰来劝诫太后戒酒,但朕介于太后的生母关系而不好多言,希望大冢宰能与朕一同前去劝告太后,并代朕为太后诵读酒诰,好让朕的话语不至于单薄无力。”宇文邕拿起酒诰说。“陛下自谦了,与陛下同去为臣下荣幸。”宇文护接过宇文邕手中的酒诰。宇文护草草地浏览了一遍酒诰的内容,他还未来得及理解酒诰中的生僻字词和曲折绕弯的话语,就已经被宇文邕拉着胳膊前去太后宫中了。

    此时的北宫珩正守在太后宫门前。他有宇文邕的特许,可以出入禁地内宫。他知道宇文直应该正埋伏在太后的屏风之后。看着腰上的刀,他拉了拉头上的斗笠帘。不一会儿,从那里过来了几个身影,那群身影中的带头之人,正是宇文邕。宇文护看了看四周,他注意到了北宫珩,他与北宫珩对视了片刻后,就被宇文邕拉进了宫中。北宫珩随即拦下了宇文护的侍卫,“皇宫禁地,诸位还是待在这里好些。”北宫珩拨了拨自己的斗笠帘说道。

    宇文护似乎见过那个守在太后宫前的那个侍卫——那家伙叫北宫珩吗?他还没多想,宇文邕又开始和他交谈起来:“大冢宰对酒诰的内容理解的很通透吧。”“臣下不敢随意猜测文意,只是大概理解了内容。”宇文护回应道。宇文邕脸上起了一丝笑意,“酒诰的内容,只要大冢宰能够理解,那就是合适的酒诰了。”宇文护揣度这句话的含义,似乎有些不太好的兆头。

    很快就到了太后那里。

    “陛下来了啊,哦,还有大冢宰也来了。”叱奴太后半躺在榻上说道。“母后安好。母后近来身体欠佳,孩儿认为这与母后的频繁饮酒有些许关系,请允许大冢宰代孩儿向母后诵读酒诰。”宇文邕问安后说道。“哎呀,哀家不用听这些叨扰人的东西,哀家只是饮酒调养精神,并未有何大碍之说。”叱奴太后蹙眉说道。宇文护拿着酒诰,他此刻还在想着那个叫北宫珩的家伙在哪见过——好像是自己曾经屠杀某个部族的时候吗?那个部族似乎也叫北宫.......那时自己正在追捕杨坚,因为杨坚曾带着独孤信之女独孤伽罗逃亡,况且有证据证明杨坚曾在北宫部族中滞留过,而自己到达北宫部族那里时并未寻到杨坚踪迹,所以自己才屠戮了整个部族来搜寻杨坚。而自己屠杀北宫部族的原因似乎也不仅仅是北宫部族与杨坚有牵连,更是因为北宫部族是兵气者的聚集地,是一个巨大的安全隐患。他不希望有除了宇文家族之外的兵气者出现。所有不能为国家所应用的兵气者,都要杀掉。果然北宫珩是那时候的漏网之鱼吗?

    “怎么了大冢宰,是酒诰的内容不太符合大冢宰的意向吗?没关系,大冢宰诵读酒诰就好,不用顾及太后的。”宇文邕向正在出神的宇文护说道。“臣下未敢。”宇文护开始诵读酒诰。不得不说,自己虽不算博闻多识不过也熟读古书,但酒诰中极其多的生僻字让自己眼花缭乱,头脑空白。他看到了一个字,这个字写的有些小,且单独成行。他仔细一看,这个字是“凪”。他惊惶了一下:这不是当初宇文觉的武士组织名称吗?他意识到不对,但为时已晚。

    宇文护的后颈被狠狠地重击了一下,当即被打倒在地,头脑昏涨。是宇文邕,宇文邕趁宇文护纠结生僻字词时用玉笏狠命一板击中宇文护的后脑和后颈,将宇文护重重的拍倒在地,然后他几步跃向太后的榻边保护太后,同时他喊道:“何泉,快拿着御刀刺他!”何泉在角落听到宇文邕地喊声,慌忙拔出御刀,向着宇文护刺去。但何泉极其紧张害怕,他平日就害怕这位威风凛凛的大冢宰,更何况是现在自己要面对面用刀刺他!何泉哆哆嗦嗦地用刀刺了好几下都没刺中要害,宇文护趁着这个时间缓过了意识爬了起来,一把将何泉推倒在地,并抢过了御刀扔出窗外,来给外面的侍卫报信自己有危险。“别挣扎了,你的军队已经被宇文宪策反了。”宇文邕说道。“宇文邕,我还是低估你了。”宇文护狠狠说道,宇文邕冷冷地看着他。“自你违背先父宇文泰的意志,杀死朕的两位兄长开始,你早就该料到有这一天的。”宇文邕说道,说完他又拍了拍屏风,宇文直从屏风后冲出,直奔宇文护杀去。但宇文护抽出了腰中的剑,一把挡住了宇文直,同时宇文护的剑上出现了紫色光芒。“是兵气!六弟快闪开!”宇文邕说道,但宇文护早已利用“月”属性的兵气将宇文直弹开。还未习得兵气要领的宇文直被打趴在地动弹不得。“我曾经并不想动你,但今日我的剑上又要沾上一个皇帝的血了。”宇文护摆动着“月”属性兵气幻化出的鹿说道。宇文邕护着太后,看着这个挥舞着紫色光芒的人即将劈下最重的一击。

    “辰气·木官·角蛟流舞!”一条由几万根枝条组成的蛟龙盘旋破门而入,木蛟龙张开嘴一口咬碎了那只紫色的幻化鹿,用长长的龙身护住宇文邕。宇文护一惊,回头看向门口,看到一个青白色的身影,正拿着那把缠绕着青色光芒的细水长刀,木蛟龙的利爪在他身后保护着他——这个名为北宫珩的人。“看样子,我的护卫是一个都没有剩下了吧。”宇文护说道。北宫珩抖了抖刀上的血,印证了宇文护的话。“好身手啊........我早就该知道,你是北宫部族的遗害。能掌握木和水两种兵气,真是不简单。”宇文护说道。北宫珩看着这个昔日的族群刽子手,握紧了手上的刀。“既然那时候没死,那现在再来决一生死吧。”宇文护飞身到了院子之中,北宫珩紧跟其上。宇文护开始凝聚力量,他将兵气凝聚成燕子形态,直冲北宫珩刺去。北宫珩凝聚兵气形成蓝色豹子形态,直扑向那只紫色燕子。宇文护嘴角一笑,马上将兵气改变形态变成几十只乌鸦,纷纷扎向北宫珩。随即在北宫珩周围爆发了一阵兵气爆炸。“这就倒下了么,真是.......”宇文护还没得意完,就看到了安然无恙的北宫珩。原来北宫珩也改变了兵气形态,变成了木狴犴形态抵挡住了爆炸冲击。同时北宫珩趁机再一次幻化兵气形态变成獬形态,用獬的尖角向宇文护抵去。宇文护再次幻化兵气变为鹿形态,把鹿角幻化为月亮形状来抵挡北宫珩的冲击。“我不会输的........一生不会输的!”宇文护嘶吼道,北宫珩再一次强化了兵气,加强了獬的冲击力度。就在宇文护奋力抵挡獬的冲击时,北宫珩却突然来到了面前。“怎么回事?他刚才不是在施展兵气吗?”宇文护疑问道。原来北宫珩将兵气和刀分离,獬独自在冲击宇文护,而北宫珩就带着刀来袭击宇文护了。

    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传来,宇文护被北宫珩一刀劈倒在地,刹那间所有的兵气形态烟消云散。

    宇文护倒在地上,他的剑也碎成了几片,周围被兵气摧残得的不成样子。北宫珩已经收了刀。“真是没想到.......我一生征伐无数,却倒在了你手上。”宇文护说着说着苦笑起来。北宫珩厌恶地看着他。“长流之珠在什么地方。”北宫珩问道。“那是什么........”宇文护疑问道。“那件已经散失的可以操纵兵气的宝物。”北宫珩觉得宇文护是在装傻。“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你。”宇文护瘫倒在地上说道。他确实不知道,那神情不像是骗人。北宫珩开始蹙眉。“怎么,你很失望吗。是某个巨大的追求又落空了?”宇文护仍然嘴贫道。北宫珩不予理会。“看来你这小小年纪的目标,只是杀死我,然后再从我这寻回一些你认为有价值的信息而已。”宇文护继续说道。

    北宫珩虽然没有在意这些话,但事实上确实如此。

    “那你的追求,就仅仅是死在这里吗。”北宫珩反问道。“.......算是吧。我的一生弑君无数,手足相残,杀死的人有危害社会的乱党也有无辜的平民百姓,在你们看来,我是一个极恶的代表。倘若我不做这些呢?我不做这些的话,大周已经不知灭亡多少回,高欢不知要得意几十年。”宇文护说着说着,已经到了弥留之际。北宫珩看着他,竟从他身上看出来一丝悲哀和乏力。“我作为一个恶人的身份死去了.......虽然不甘但我仍要接受这个结果,我知道我的同党和孩子们都不会活下来,”宇文护缓缓地支撑着坐起来,靠着一旁的柱子。

    “此时才知道了死亡的滋味啊.......”宇文护流出的血已经浸满了自己的身体。时下是开春三月时节,但此时却下起了小雪。

    北宫珩看着眼前奄奄一息的仇人,并没有说什么,心中的仇恨也随着雪花飘飞,现在的他,心中只有对宇文护的些许悲哀。“喂,小子。”宇文护用着最后几丝力气对他说道,北宫珩转了转身。“虽然我也有点厌恶你,但临死之前也没什么了。小子,记住吧,活着是最重要的,只有活着,自己才能挽回一切自己想要挽回的。只有活着,才能减少可以让自己后悔的事。别盲目追求什么了........用心生活吧。”他的目光慢慢失去了神采。

    北宫珩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血泊中的人慢慢合眼,被雪铺满整个身体。“死了。”此时已经出来的宇文邕说道,“立刻把宇文神举和宇文宪等人叫过来,商讨诛杀宇文护的余党之事。”宇文邕对何泉等人说道。

    北宫珩看着漫天的雪花,阴沉昏黑的天空上看不到一丝光亮。

    用心好好生活下去吗?不要过信鸽般的人生么?这些对于自己来说,似乎太过遥远了。

    但雪不会一直下的,总会有一片香草来寄宿托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