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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8章 月好圆 心好咸

    清晨,龙安从一夜沉睡中醒来,寂静的街道变得热闹起来。

    菜市场的小贩是比这座城市醒得还早的人。小贩各色人都有:白发的,黑发的,年轻的,年老的,男的,女的……大多背有些弯曲,偶尔有一个身姿挺拔的,显得鹤立鸡群。

    顾隐到这里得时候,吆喝声四起,他买了两个油炸糯米糍粑,边吃边看,假装熟练地跟人讨价还价,转了半圈,最后买了一斤鸡蛋,半斤尖椒和三个土豆。他以常理揣度,顾攸作为女孩应该吃素多一些。

    菜市场越来越挤,仿佛就在这一小段时间,半个城的人都来到了这里。

    随着经济的进步和城市化的加快,乡村的人不停往城镇迁移,土地不再是活命的唯一要素,人离开土地也能找到活下去的方法。

    菜市场不远处钢铁滚动的声音,有新的房子在建,也昭示着这座小县城周围十里八乡的人会越来越向县城中心区汇聚。

    顾隐没法判断这种迁移是好是坏,他只是单纯的觉得,实在是太过拥挤了。

    顾隐挤在人群中,又找到几个有特点的小吃,先把自己喂得饱饱的,然后才往慢慢往家里挤,心想:姐姐,对不住啊,可不是我故意磨蹭啊,是人太多了,我也很内疚啊。

    回到家时,顾隐“噌”的一声,第一时间跑进厨房。

    先淘米煮饭,然后土豆切丝,再弄个尖椒鸡蛋。

    完美的搭配。

    突然,顾隐嗅到一丝危险的信号。他回头,看到顾攸靠着厨房门,凝视着他。

    她什么时候来的?

    总是悄无声息,神鬼不觉。

    顾隐惊醒:顾攸怀疑的表情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他顾隐,是不会做饭的?

    看来二把刀厨艺是暂时不能展示了。

    顾隐拿一个土豆,用水冲洗干净,没有削皮,将它放在砧板上,笨拙地抄起菜刀。

    “啪!”

    菜刀用力拍在土豆上。

    由于没掌握好平衡,刀斜了几分。

    “piu”的一声,土豆猛地向顾攸飞去。

    顾攸顺手接住,将土豆抛了回来,说:“请先做攻略,查好土豆的做法再动手,不要将‘愚蠢’这种艺术再发扬光大了。”

    愚蠢艺术,这说得是人话吗?

    顾隐打开手机,查土豆的108种做法,一丝不苟。

    去皮,切片,切丝,样子依然笨拙,片很厚,丝很粗,卖相不好,贵在结实。

    炒的时候一定要不小心放多了醋。

    他提醒自己。

    ……

    这是顾隐花过最多心思的一顿饭,时时小心,刻刻谨慎,生怕出一点纰漏,显示不出他作为新手的拙劣。

    表演真不是一件容易的活,难怪越来越少的人愿意去做演员。

    吃饭的时候,顾攸倒显得有点佛系,柴火棍一样的土豆丝,不,土豆条,竟然被她吃出了些仙气。

    顾隐吃了几根,像打破了醋坛子,酸得倒牙。

    “我去上班了,你待在家里哪儿也别去,也别乱吃东西,等我回来带你吃大餐。”

    顾攸优雅的放下碗筷,收拾下出门而去。

    顾隐真的没有出门,他并不是特意等着那顿大餐,而是怀疑顾攸有事情跟他交代。

    他打坐入定,他找一本书来读,他做仰卧起坐,他在客厅踱步,他数窗外有几栋楼……

    从上午到中午,从中午到下午,到傍晚,再到晚上。

    日落月升。

    顾攸没有回来。

    没有大餐。

    顾隐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顾隐做了一个梦:

    夜色温柔如水,月光在墙上洒下一层银辉,窗外梧桐树叶沙沙作响。

    顾攸回来了。

    她不是从门口进来的,她轻轻一跳,就跃上了梧桐树,然后温柔地掰开了窗沿的铁栏杆,探身而入。

    她探了探他的鼻息,然后把他的T恤卷起来,慢慢往上推,推到胳肢窝处,她修长的手轻轻拂过他的胸口,停住,按了按,然后转身离开。

    再回来时,她的手中拿着一把手术刀,手指在他心脏四周画了一个圈,然后温柔地扬起手术刀,在他心口划了一个十字,沿着这个十字慢慢切开。

    他的皮肤慢慢裂开,血珠从缝隙中一粒粒往外蹦,跳到肚皮上,沿着肚皮往下滚,滚到肚脐眼。心口的裂缝越来越大,直到心脏露了出来。

    顾攸用手术刀切了一小块儿,放在瓷盘中,闻了闻,甚至伸出舌头舔了舔。她轻轻皱眉,“呸,呸”的吐了几口。

    咸的,这是一块儿黑掉了的心脏。

    然后,顾攸用同样的步骤,切下一块儿自己的心脏,把两小块儿心脏交换了缝上,用一种透明得几乎看不见的线缝上,最后缝上彼此胸口的十字。

    此时的顾攸,像一个极具天赋而又与众不同的艺术家,端详着自己的作品,沉吟片刻,点点头,算是满意自己的创作。

    顾攸离开了,夜色依然很美,月光依然皎洁,群星拱卫圆月,星河依然灿烂,星空依然神秘。月光从窗户照进来,照着床上的人,除了脸白了点,一切并没有什么不同。

    ……

    第二天醒来,顾隐发现昨晚的梦竟然记忆犹新,所有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摸了摸心口,光滑一如往昔,并没有刀切过的痕迹,只是感觉心跳比以往强劲了几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激动,导致心脏跳动过快。

    他起床看了看窗户的栏杆,也没有掰过的痕迹。

    想想也是,就顾攸那娇柔的模样,能掰开窗户栏杆,那才叫有鬼了。

    一夜好梦,好不荒唐。

    顾攸仍然半卧在客厅的沙发上,闭眼微醺,像极了春困的猫咪。

    她安静地待着,不散发那身凌厉的寒气的时候,看起来是一个温柔而美好的女子。

    往后几天,生活平静而美好。

    至少顾隐是这么觉得的。

    他陪着季乔去了一趟乡下,看了看外婆。

    老人家确实没什么大碍,但对外孙女的思念总是怎么也掩盖不住。她对顾隐很熟悉,他能感觉得到。当然,她熟悉的也是那个逝去的顾隐,而不是眼前这个。

    顾隐不时陪老人家聊天,倒也知道了不少关于“他”的过往。

    回到家以后,他依然每晚做一样的梦,梦中顾攸切两人的心脏的动作越来越熟练,跟切西瓜没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