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两点愁云十分色

    将车队的军士安顿在城外，小童就住进媚己的家，才发现那里院落空空，和华丽的歌林王宫成了一个可怕的对比，一细问才知道这里的老王爷已经病故了，只留下媚己两姐妹和她们的母亲，当年王爷病故后，小童的姑母要带这两姐妹回伊国的，但歌林王大方的留下三人，被人们称赞为仁君，但如今，人们提起此事都闪烁其词。姑母见小童时提到这件事，摇头而去，流下两行泪来。小童被留在院落中，不知所措，媚己和羽儿忙拉她进了小楼。

    小楼虽简朴，但布置得十分雅致，处处体现了主人的七窍玲珑心，不过却挂着黑纱，和女儿闺房大不一样。这让小童想起长村宗祠的黑纱，她仔细摸摸，还真和那纱一样，是玄棉。三个女孩很快熟了起来，霞鳞去了厨房打下手。小童后来才知道羽儿的金凤凰是愈力大哥送的定情信物，她心里就纳闷了，愈力大哥的未婚妻是媚己啊，怎么成了羽儿了？说到这里，二姐妹不说话了，神情有些吓人，很快羽儿就扯到了小童一路上的见闻。这时，宫里的公公传来王后的玉旨，要她们三人共赴晚宴。三人接下玉旨，唯见媚己心事了了。

    很快一天过去，小童三人来到鹿台，三人问领路的公公为何不是王殿，公公回道，王殿有重要的客人。鹿台就几个命妇，几条方几。三人应命坐下，王后寥寥几句，就离开了。媚己向小童二人说想看看王殿的客人，小童也很好奇，也应声要去。媚己见推不掉，就带着两妹妹去了王殿，在鹿台的人也不加阻止，不敢让她们不去。殿外突然大雨滂沱，公公们忙取来鹿皮衣让三人穿上。到了王殿外，媚己不让小童二人走正门，反带她们绕到殿后，走一个隐秘的花园假石洞里去了。暗道中传来歌声，男人和女人的调笑声，小童大脑乱做一片，媚己却加快了步子。很快就到了王殿的中心，小童惊讶的发现她们就在王座的后面，媚己示意两妹妹不要出声，三人躲在巨大的柱子后面偷看。大殿上一片狼籍，舞女的裙衫到处都是，每个客人都抱着两个衣衫不整的女子，喝得醉醺醺的。歌林王在王座上突然站起来，高兴的大叫：“发兵，好，发······”就醉倒了。右下座立起一人，连声作揖：“谢歌林王，离国定不忘此恩。”说完就和舞女调笑去了。小童一看那人，居然是离勉仁，为求救兵居然如此下作，刚要上前，就被媚己拉住，三人又从后门出去了。

    三人回鹿台后，媚己急着出门，就一人先回去了。留下小童和羽儿两人在鹿台上坐着，过了好一会儿，王后传来玉旨，命宴会散了，二人才得离去。这时，大雨已停，但还弥留着雨水的味道，小童感到生平第一丝苦味，想那起个无声恭谨的离勉仁，想起那个王殿上放浪形骸的离勉仁，哪个才是真正的他呢？难怪父王和大哥，还有愈言都不让她涉足政事，长村的田园美景，和此时此景，哪个才是真的？

    回到王府，小童住进了媚己的小楼，听下人说是媚己吩咐的，媚己并不在楼中。夜仿佛是风吹来的，丝丝袭人，小童躲避不了，跌入思绪里。霞鳞整理好床铺，对小童说：“青天了了。”是他们家乡话，意思是该睡了。小童似乎长大了一样，说道：“是啊，青天了了。”这时，花园里传来幽幽的笛声，如此清脆，让小童有点想去看看，就让霞鳞披上衣服，一同出了小楼。

    花园里漆黑无人，主仆二人也不出声，远远看见花园东边有一只灯笼，透着光亮。这时笛声已灭，就见一对情人深情拥在玉兰树下。霞鳞快要惊呼出来，是离勉仁和媚己郡主，那个离国小王和少主人的未婚妻？小童这才明白现实多么残酷，就在眼前。

    小童都不知道她怎么回到小楼里的，只记得媚己对她绝望的哭泣，而离勉仁自若的面容也开始崩溃。以后几天只有羽儿来此地聊聊天，再有就是她的王后姑姑召见她几次，每次小童提到要离开王都，王后都以盼亲为由将她留了下来。

    一月以后，王都集结军士向离国发兵，听人传说歌林王赠送离国太子一页兵书。伊国的车队军士也紧张起来。小童更是不可能回国了。媚己几日都不见人影，而离勉仁带兵去了离国。小童的房里多了几朵玉兰花，是去年开的，空留余香，没有颜色，不知是何人留的。小童执起玉兰，回想玉兰树下那对丽人，本该咬牙切齿的，却不知自己为何叹起人生来：“去年玉兰，看来大哥和媚己姐已无缘了。”玉兰空结欢，不懂离人泪。

    又过了一日，天暗人泣，羽儿急急找小童，说有要事，拿来歌林王后的玉牌，和小童一起又进了宫。到了王宫，羽儿却不往鹿台，而拉着小童径直去了王殿。同样是上次的暗道，羽儿却走了另一边，往地下，这时出现一个宏伟的地下宫殿。就在入口处，一条人影横在路上，血肉模糊，身边拖出一条长长的血迹，看来已苦苦爬了很久。羽儿忙抱起那人，小童才看清是媚己，她要帮她止血，发现已经太迟了。

    媚己见到小童，把手中紧拽的一本书放到她手里，张开已经不成形的樱唇说：“兵······书······给力哥。离勉仁和我没······”就咽下最后一口气。小童未悲已泪下，听到羽儿哭诉道：“姐姐是为了歌林宝库的兵书才不能嫁给力哥哥的，那歌林王贪慕姐姐美貌，不念辈分，已经······姐姐趁王赠送兵书才得手的。王后昨天得知此事，决定帮我们姐妹报仇。”小童惊在鬼气森森的地宫里，天下还有这样的事情。她扫了眼地宫，只见歌林王远远瘫坐在一张塌上，口吐鲜血，双手不见踪影，他那表情就像要扑过来似的，却已浑身没有了力气。小童愤然拔下颈上饰带的金针，要以乌血毒杀死歌林王。羽儿丢下姐姐的尸身，拦在小童的面前：“不要，小童，他已经中了十分色的毒，但能活一月。若他死了，歌林大军立刻会回师王都，到时候我们都活不了了。”“那就留下他的性命。我们得快走。”二人抬着媚己出了地宫，假石洞外，有两个王后身边的人抬来轿子，又拿来去血露消了血迹，送她们出了宫。一柱香后，王后传来玉旨，要小童立刻离京。

    小童和羽儿，霞鳞三人刚出城，就听城内快马来报：“快关城门，王上被刺了。”三人远去会伊国军士，红尘一骑一捧土，从此以后就再无媚己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