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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二十二、千寻灯

    紫檀渊上,白九悠似乎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就连腮边流下了两行泪水都浑然不知。

    她想到了沧溟海,想到了夜瑶血液流尽的那一刻,他至死都没有听到自己唤一声“阿瑶”,那该是有多么的绝望啊!

    可那时候的她似乎失去了语言功能,只觉得满目猩红。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既然这世上再没有夜陌染,那么她便随他而去吧!

    抱着必死的决心封印黑龙,却又被华曜救了下来。

    世事无常,她的命是华曜保下来的,又怎么能去死呢!

    终究还是阴阳两隔。

    后来在青丘的那些日子,她每天都要把自己灌得不省人事,方能感觉不到心里的疼痛,大概是桃花酿喝的多了,渐渐的,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像白九悠而不再是悠姬天尊。

    她会帮助白缺讨白霜迟欢心,她会望着手腕上的相思结发呆,她会为青丘的杂事去评理,她会小心翼翼的放飞卡在缝隙里的小鸟……这是她从前绝不屑于做的事情。

    或许,夜瑶将她从悠姬变回了白九悠,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唤一声“阿瑶”……

    夜卿酒和顾婓的打闹,以及白九悠的思绪都随着明晨的慌张闯入而结束了。

    “尊上,天帝和南明帝君来了……”

    白九悠面色平静,“来就来了,做什么大惊小怪。”

    明晨心急,这天帝才刚转醒就跑到紫檀渊来,说不定又打什么鬼主意呢,他可是被天帝坑怕了,所有的事情若不是天帝,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况且现在尊上只剩下一成灵力,断然不是南明帝君的对手。

    白九悠见三个人都神色凝重的看着自己,淡然的对着夜卿酒说道:“小酒,带着你的两位师兄出去。”

    “师娘……”

    白九悠沉声:“听话,去吧……”

    夜卿酒这才不情不愿的扯着明晨和顾婓离开。

    天帝跟南明帝君刚踏进门,白九悠就起身给二人行了一个大礼,这一举动让刚刚进门的两个人当场石化,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天谴台的威力不可小觑,天帝此刻还虚弱的很,这副模样找过来,白九悠到也有些奇怪。

    天帝道:“悠姬……”触到白九悠不悦的皱眉,天帝立马改了口,“白九悠,你当真是变了。”

    白九悠道:“只因为曾经不可一世的天尊给你行了礼,你就觉得她变了吗?”

    天帝轻轻的摇摇头,“不,你的眉宇间没有了清冷跟疏离。方才让朕突然回到了当年在月华宫跟小狐狸对话的时候,那时候只觉得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干净澄澈的人,她身上盛满了光,比天界的星星还要亮。我想,这样的人大概能拯救魔界吧,于是我怀了私心,让她去了魔界,也算是朕对魔族的补偿,可谁知,后面发生的事情越来越不受控制,现在想来,真的是错了。”

    天帝边说边叹息着,也少了从前的那份骄傲。

    白九悠道:“我还是我,这天界若有任何不平之事,我依然会插手,这是息弥的愿望,是我对他的承诺,也是我的此生所求。”

    天帝自嘲道:“从今以后也是朕之所求,或许从前万年的时光都在错误里前行,但自此之后,天界必定重见光明。”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天帝又道:“听说你用九成的灵力撕裂了忘川涯,换来了魔界的光明。”

    白九悠轻轻挑眉,不屑的说道:“是又如何,天帝这是来找我算账还是想趁我灵力不济,永除后患。”

    天帝并不恼怒白九悠的争锋相对,微笑着说道:“你不必这么想,天谴台以后,朕的所有执念都烟消云散了,朕不会再想着复活汐婼,又为什么要去害你呢。如今你给魔界带去了光明,当真对得起他们唤你一声魔尊,朕只是为你担忧,灵力欠缺的你,要如何在三界生存。”

    说着,天帝手中出现了一支瓷瓶,“这是穹香丹,想必你是知道的,虽然杯水车薪,但也是朕的一片心意,还请你手下。”

    天帝的言辞恳切,态度也很温和,到让白九悠觉得有些尴尬,或许,她真的该相信天帝,相信“天下大同”迟早有一天会到来。

    白九悠并没有伸手去接,“不需要了,若有一天你能做到‘大道之行天下为公’这八个字,有灵力与没有灵力也没什么差别了。”

    天帝顿了一下,也不再强求,收回了穹香丹。因为他自信,这八个字他一定会做到。

    白九悠又道:“你此番前来不会就是给我送穹香丹的吧!”

    天帝看了南明帝君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这时候,南明帝君说道:“是关于千寻灯的事情,本来我说我来告诉你的,可天帝非要自己告诉你,结果真正站在你面前,却又说不出话来。”

    一听到事关千寻灯,白九悠就有些着急了,再不似刚刚那般无所谓,犀利的眼神投向天帝,声音往下沉了好几度,“陛下,我很感谢你救了夜瑶,若你因此要要挟我什么,那你就打错如意算盘了。所以有什么事情快点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天帝听罢,连连摆手,可能是晃动的幅度有些大,牵扯了身上的伤口,疼的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是的,只是关于千寻灯的有些事情,直到我上了天谴台才悟出来了,本来想立刻就告诉你,谁知道我是竖着进的天谴台,横着出来的。”天帝边说,边自嘲的笑着。“直到方才转醒,就央求着南明带我来见你,实在不是有意隐瞒,还望你不要见怪。”

    南明也在一旁打着圆场,“白九悠,你看他,拖着一身伤痕来见你,你还这样一直恶意揣度他。诚然,天帝对你不起,但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他已经决定要改了,你也说给他机会,还请冷静下来听听他的说辞。”

    天帝道:“南明,你不要说了,事关陌染君,九悠着急也是在所难免的。”然后又对着白九悠道:“你且冷静,出了这样的事情朕也不想看到。”

    白九悠越听心中越不安,眸子闪过不易察觉的戾气,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可却阻止不了颤抖的双手。“你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