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光头事件

    时间来到1996年，青山第一次在录像厅看的录像，是刘伟强导演的香港电影《古惑仔之人在江湖》，那时候年轻人非常崇拜电影里面铜锣湾扛把子——陈浩南，青山也不例外。

    在青春叛逆期，这种反主流、反传统、个性鲜明的角色特别容易得到年轻人的喜爱。

    大敏和迪迪都喜欢电影里的陈小春扮演的“山鸡”，趾高气扬，嚣张跋扈，一言不合就要砍人。

    在寝室里，大敏经常学着山鸡拽拽地走路的样子，用吊儿郎当的语气对青山说：“小子！识相的话就赶紧过来，给大爷笑一个！”

    青山也不甘示弱，痞里痞气地回敬道：“衰仔！信不信我马上叫兄弟们过来砍死你啊！”

    客观地说，古惑仔系列电影虽然有其独特的艺术价值，有屌丝逆袭的故事，也有人物成长和英雄情怀，不过对年轻人的影响还是负面大于正面。

    当时内地社会治安环境确实没有现在好，经常可以在大街上看到一群十多岁的混混，纹身染发，拿着长刀追人砍。

    青山母亲的店子都被那街上那些混混收过几次保护费，后来找到一个混子老大的熟人说情才罢休。

    其实这个熟人就是青山另一个从小一起玩的哥们，外号“尾巴”，在初中辍学，误入歧途，加入黑帮。

    青山上大学后，两人关系慢慢疏远，毕竟已经不是同一条道上的人了。

    当时街上一般到晚上九点多钟之后，很多店里都关门大吉，怕那些地痞混混过来找麻烦。

    而且当时全国各地还经常发生恶性刑事案件，比如韩振营特大杀人抢劫系列案（据说自称杀死63人，前后8年流窜14个省市作案，后经警方查证，其作案23起，杀死27人，杀伤10人），昆明市“九州武馆”黑社会性质犯罪团伙案等，后来经过国家几次大规模“严打”，枪决了一批罪大恶极分子，治安风气才慢慢好转。

    周末下午，青山、大敏、迪迪、白菜、星星、小辉几个一起在街上闲逛。

    经过一家理发店门口时候，大敏可能是受当时古惑仔电影的影响，突然心血来潮，咋咋呼呼地对几个小伙伴说：“我们一起去剃个光头好不好？多酷！”

    白菜和星星有点犹豫，小辉和迪迪马上同意：“要得！要得！妙极！妙极！”

    青山迟疑地说：“我身上没带钱。。。”

    大敏大手一挥，轻松道：“走，我请客！”

    于是，大家一窝蜂进了理发店，老板一看生意来了，眉开眼笑地问：“小帅哥，你们都要理发吗？”

    大敏一屁股坐下，道：“对！我们全部剪光头！”

    大板听后眉头微微一皱，不过马上恢复笑脸，道：“好嘞！你们稍坐，马上给你们理发。”

    青山发现墙壁上很多古惑仔的海报，包括大明星郑伊健、陈小春、黄秋生、吴镇宇等，有人光头，有人纹身。

    就这样，在理发师一顿操作之下，不过一个小时，六个亮堂堂的光头全部出炉。

    星星看了看地上一大堆的头发，叹了口气道：“我留了十几年的秀发就这样没了？”

    青山照了照镜子，有点臭美地说：“唔，还蛮帅的嘞！”

    迪迪啪得打了一下青山的光脑壳，道：“我看你有点像陈佩斯，哈哈哈！”

    大敏兴奋不已，一边照镜子道：“这下我就是最靓的仔！”

    大敏付了钱，几个人前呼后拥，扬长而去。

    不出所料，这六位“和尚”一齐回到学校，马上引爆全校，回头率100%。

    男生尖叫，女生偷笑。

    据说学校有史以来，从来没有这么多同学一齐剃光头，也算是史无前例了。

    青山他们几个还没得意多久，闻讯赶来的班主任，一脸铁青地把这几个捣蛋鬼叫到办公室，把门重重一关，暴跳如雷，大骂一顿。

    “你们几个兔崽子，在搞什么鬼名堂？你们是要把我的脸丢尽吗？谁让你们剃光头的？只有劳改犯才剃光头！”

    大敏嘟囔了一句：“陈佩斯不也是光头吗？”

    青山他们想笑，却没敢出声。

    谭老师火气更大了，指着大敏鼻子骂：“你个死胖子！你是明星吗？你还想学陈佩斯？你怎么不学蒋介石？”

    整整骂了十多分钟，还不解气。

    班主任往操场一指，大声吼道：“现在你们六个，马上给我围着操场跑十圈！跑完再来办公室集合！”

    青山他们几个低垂着脑袋，大敏满不在乎地摸摸头，小辉则习惯性地吐吐舌头。

    六个“和尚”围着操场慢慢跑圈，周围一大群人在看热闹，调皮的男生甚至吹起了口哨。

    跑完10圈，青山累得趴在地上了，大敏在第8圈就跑不动了，汗如雨下，不禁破口大骂：“他奶奶的，累死老子了！”

    六个人里面，个子矮小，但双脚结实的白菜是最轻松的，他只是微微有点出汗，好像还可以再跑几圈。

    白菜长跑确实厉害，耐力惊人，后来参加全校几百人的爬山比赛，得到第五名。

    终于跑圈结束，天色已经全黑，班主任背着手慢慢走过来，气也消得差不多了，不过下面说出一句话，让六个人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