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磐石

    整夜的大雪，落雪镇直接化为了一片雪白，天蒙蒙亮，许多镇子上的人就开始出门清扫门前积雪。

    一块块，一道道的地面泾渭分明，每家每户都不会越过界限，碰触他人门前落雪。

    昨日冬归节刚刚过完，许多富贵人家的残羹剩饭都会倒掉，如此，陆寻早早就出了门，背着个小竹篓，朝着主街的一处走了过去。

    今年的雪也不知怎么，有些结实，陆寻的裤脚踩进雪里总是会不由得翻上去。

    寒冷的雪接触到小腿之时无比提神，或者说，痛苦。

    不过对陆寻来说也不碍事，习惯了就无所谓了，很快，一个堆满残羹剩饭的小破屋就出现在了陆寻眼前，破屋前此时只有两三个人，同样衣衫褴褛，显然也是和陆寻打着相同主意。

    陆寻心中一喜，今天来的算是早的，好酒好肉也最多，不敢耽搁连忙拿下竹篓，加入了两人的翻找。

    镇子上的乞丐不算多，彼此间也脸熟，见到陆寻，其中一个蓬头垢面的老者招呼道：“陆小子，来的挺早啊！”

    “还是李伯更早，我这还是晚了些。”

    见两人捡个剩饭还客客气气，一旁的妇人一边翻找着一边讥讽道：“李水泉，陆寻，你俩有病吧，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干了，在这一套一套的。”

    闻言，李水泉不悦道：“乔二娘，我俩咋样关你什么事，有能耐你别捡啊！”

    “你！”

    眼看俩人要发火，陆寻连忙阻拦道：“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一会来人了就完了。”

    听到这话，李水泉连忙专心翻找起来，而乔二娘似乎是来得早，竹篓子里面已经满满登登，斜了一眼李水泉，道：“哼，老娘不奉陪了，你们捡我剩的吧！大小叫花子！”

    “你...这臭娘们！”李水泉气的够呛，心中满是郁闷，捡的差不多了也离开了。

    两人走后，陆寻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空间也大了不少，利于自己发挥，于是陆寻便开始拼命翻找肉菜。

    差不多半柱香后，陆寻便心满意足的背起竹篓离开了。

    这次收货不错，三只剩下一半的烧鸡，一条没了头的鱼，还有点碎肉和面饼。

    这些菜，足够自己挺过半个月了。

    回到家后，陆寻在院子里舀了盆雪，倒进之前捡的砂锅，把那半条鱼丢了进去，打算熬个鱼汤给那被自己救下的老者喝。

    至于鱼肉，那便自己笑纳了。

    砂锅捡来时没有盖子，只得把那盆放上去，想熬好汤要等很久，闲来无事，陆寻便去外面劈起柴来。

    陆寻家中没什么好物件，唯一不错的就是手中的石镐，这是马素素生前做石雕留下来的，听说花了不少银子才买来，砸石头一砸一个大坑。

    一直以来，陆寻砍柴都用这个。

    手起镐落，一个成年人腰一般粗的树干被陆寻一下劈开，虽然是镐子，但除了其扎进去的凹痕，整个树干切口处极其平整。

    若有内行人在这就会知道不简单，这种光滑的切面，只有一刀斩断才能做到，而陆寻却用石镐完成，这力量的控制十分完美。

    一块砍完，陆寻立即换上下一块，一个时辰中，陆寻足足砍了百来斤柴火，小脸冻得通红，额头满是汗水。

    陆寻长呼出一口气，这砍木头的技术也是马素素教自己的，但教导的初衷确实让陆寻砸石头，以后也做个石雕匠。

    天山国内大大小小的镇子很多，大户人家不少，做石雕装饰宅院也是传统，所以石雕匠也是个挣钱的行业。

    但陆寻目前根本没机会走出落雪镇，镇子里的石雕匠也都垄断了行业，所以陆寻没办法走这条路。

    好在当初马素素教自己的用力窍门不错，用来砍柴倒是效果甚佳。

    过了好一会儿，陆寻终于把砍完的柴全部搬回屋子，正想打开砂锅看看鱼汤怎么样了，结果床上老者骤然轻咳一声。

    听到声音，陆寻连忙跑了过去，只见老者的手指动了动，而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见此情景，陆寻心头一喜，道：“老先生，你感觉怎么样？”

    “我...这...是哪里？”，老者还是很虚弱，说话很是费力，看着四周陌生的景象，眼中有些惊慌。

    陆寻连忙道：“这是我家，你别担心，先告诉我感觉怎么样了？”

    老者看着面前丁点大的陆寻，疑惑道：“你家...是你救了我？”

    “嗯”，陆寻点了点头，而后跑去打开砂锅，发现鱼汤熬的差不多了，便舀了陶碗端给老者：“这是我熬的鱼汤，老先生你先躺下。”

    老者摆手道：“不必，我好很多了孩子，谢谢你啊。”

    可话刚说完，老者骤然起身，哇的一口吐出一大滩血。

    见此情形，陆寻也顾不上老者喝不喝汤了，连忙端过水盆，给老者擦拭。

    看着眼前的陆寻，老者的眼神微微颤动，眼下自己的伤势已经到了必死无疑的地步，如此，他做了一个至关重大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