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

    ——《無题·色戒》，陈言的眉毛一瞬间就弯了，抬头纹在他额头上形成一道道沟壑。他在心里忍不住说到：“‘無’是无吗？無题又是什么意思？色戒，戒什么？”

    陈言硬着头皮继续读下去

    ——“适会轮新月，与月卿陪。九外天意良宵是，潇潇笙歌吹。胭脂乱平性，柔唇点画眉，横塘幽雾隔穿罔。金笄并春，束发休了了。”

    之后便转到了下一段，陈言将其先放到一边，转头看了看悾信。两人都没言语，于是陈言深吸一口气，重新读下去。

    ——“壹池粼泉，几尺一丈寒?枉娥眉，渟濙风朔……”陈言搔弄着头发，一把拿起笔，在语文书上，挥舞地写到：“这都是啥？老子看不懂！真是服了。”

    取而代之的是悾信的回复：

    “放轻松，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慢慢读，多读几遍，古人语‘读书百变，其意自现。’像你这样毛毛躁躁，干什么事能干好呢？道祖有云‘静而后能定，定而后能安。’遇事三思而后行……”

    陈言无形地在心中冷笑，拿起笔将悾信的烂腔烂调划去。从自己座位后放的书包旁拿出水杯，默默朝教室后门走去，接了一杯水回来，一骨碌灌下去，陈言方才安抚了自己躁动的心。

    陈言顺着看下去“……朝夕皓渺，昳随皂丝褪，心印谁?究为花嫁贻祸，断却圣斐。勒鞍纵悬，捱崖定波晖。”

    终于，终于。陈言心里的大石头最终放下了。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不自觉地笑出了声。

    可他立马意识到了问题，此时教室已经在自习阶段，尽管不至于连针掉在地上也能听见，但陈言这种与此间氛围格格不入的笑声还是引起了效应，一石激起千层浪。

    他的两个同桌纷纷回头盯着他，自然而然发现了他干净的桌面上，唯有一本语文书。

    柳椿又一次把书夺过去，但她这次却发现上面有着字。尽管后面陈言在催促他归还，但她还是逐字逐句扫完了，之后她拿给她的同桌曾涵“一起欣赏”，让陈言一人在后面干着急。

    陈言见拿回无法，只好恶狠狠地看着悾信，悾信一脸懵逼地摊手，陈言继续可怜巴巴地求前面两位还来。

    过了一会儿，她们终于完成了自己旺盛的好奇心，转过头，神情复杂地望着陈言。陈言的恼怒与尴尬一时间让他五味杂陈。

    柳椿率先开口，：“没想到啊，陈言，你竟然还会写诗，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所以你写的到底是什么？能给我们讲讲嘛。”

    陈言顿时语塞了，他踌躇着如何给那二人回答，毕竟他也不懂。更挠人的是，我回答这是我写的也不是，不是我写的也不是。啊啊！做人好难。陈言求助地看向悾信。陈言摆出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陈言心跳速度加快，他拼命回想起这些天来，悾信对他的一言一行。思索片刻对她们说：“额……主要是想表达一种当下的意境，这你让我说，我也说不怎么上来，更多地使用语言来描述意识，而不是单纯的描写事物或者纪实。”

    柳椿与曾涵，点了点头，终于把头车了回去。

    陈言一下子瘫坐在座位上，差点滑下去。悾信笑眯眯地靠近，对陈言说：“装的有样学样，挺会亦步亦趋的嘛。”

    陈言低声道：“被你折磨久了，总该会点照猫画虎的勾当吧。”

    “什么‘折磨’，这叫言传身教，注意你的用词。”

    “错了，这叫超常搭配。”陈言顺口反驳。悾信：“……”

    铃终于响了，下午的课如约而至。悾信也随之消失在这间教室里。

    秋天的叶，黄的不是时候。一方面，风总会将它吹落，另一方面，冬天快来了，树不怕冷吗？

    下午第四节课上课前，陈言被组长叫喊着开始打扫卫生。轮到他到垃圾了。可和他一起的人却不翼而飞了，陈言一番寻觅未果后，在劳动委员与组长的双重压迫下，他不得已只好一人拎着垃圾桶，像垃圾场走去。

    回到教室，自习课已经开始了，但教室里却是李意又在高谈阔论了

    “大家要记住一点，高中的学习不比初中小学学习，高中的学习是连贯的，一丝一毫都松懈不得的，换句话说，你要是今天松懈了，明天，不！今晚你就要被别人超越。所以说，放假，不过是换个地方继续自习，你有更充足的时间和空间，何乐而不为诶?你记住，高中，就是你拼我赶的地方那种自甘堕落不求上进的人，我是不欢迎的。你趁早给我滚出这个班。不要你张三、李四、王二麻子几颗耗子屎，把我们班整锅汤都弄坏了。”

    陈言放好垃圾桶，径直走向座位。

    悾信看着他说：“你们班主任挺有意思的，文采斐然嘛！”

    “岂止，他还会翻来覆去地重复观点表强调。”

    “原来是一招鲜，吃遍天啊！”

    唉，陈言无声叹息，仿佛能借此消弭自己的烦躁一样。

    “你那个无题究竟想说啥？”

    “这个吗？待会再说，饭还没吃呢。”

    “你还要吃饭！”

    悾信冷笑道：“我是在说你，不然现在一说，吃完饭，转个背你就忘了。”

    陈言像被呛住一样，咳嗽起来，远边的夕阳照出了一片残虹，天空染上了色，不知不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