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康
耶，万众瞩目的十月月考终于来临，虽然不值得为之高兴。
韩雅老公王弟的嗓音依然声若洪钟，一前一后，形成反差。
“同学们！十月月考是步入高二以来第一次正式大型考试，对以后的学习生活具有显著的指导作用……”滔滔不绝地在晚自习上课前谈天说地。可考完后，却只有言简意赅地一句话“请各班班长或学习委员，听到广播后立即到油印室前领取本次月考的各科参考答案，再重复一遍……”
现在文理分科过后，两天考完六门学科简直游刃有余，信手拈来，在第二天爆炸升天的英语考试后还能腾出一整节第四节自习课来对答案。
关于对答案，前二十分钟是周围的闲杂人等诉苦的时机，具体但不限于，“忘涂了，涂漏了，誊错了，看漏了，看岔了，猜错了，交卷前改错了，瞟答案抄错了……”诸如此类，但鉴于程冲的前车之鉴，陈言始终对这些半信半疑。这些椎心泣血的表演只能远观而不可亵玩，因为说不谁你自己也是其中的表演者之一。
这是陈言与张鑫之间互相贴的标签之一，简称:藏东西。
有时候真的是人心如海，当自己扮猪吃老虎习惯后，便通常把所有人都视为猪，也甭管他能否吃老虎。
而那节课剩下的时间里，李意会再次使全体沉默，用他的语重心长。
“我明确给你（们）说，现在这个时间段就是要纠错整理，重做错题，那些在考场上你做不出来或者挣他妈一内内分的题，你说你是真的不会做吗？我不信，知识方法都教给你了的，就看你从中如何运用，有没有像老师上课的那样，把各种思维流程走到位，现在这个时间就是用来干这个工作的，过手落实！不要去到处东说一句我这里错了，不小心的；西聊一句我这是本来可以做对的，唉声叹气，不停地说可惜，我把话就说这儿了，莫有人同情人，你该得的！平常时候不真正动手落实，学会必要的思维节点，上课的时候，一个二个觉得自己懂完了，埋都头在下面文不加点地写，觉得上课输入得那么简单，结果一考，哦豁！依葫芦画瓢地输出也不会，现在才来后悔我这也不该错，那也不该错，到处都不该错，结果到处都是可笑至极的漏洞！今上午的物理还算简单吧，妈的考下来，看看你们选择题做出来让人难以恭维，等着，明天再一个个地点名，现在，闭嘴做事！”
李意很卖力地说了很久，陈言依旧不为所动，他在下方翻翻刚考完的试卷，沉于遐思，殊不知李意已从讲台上跳下，单刀直入地问：“陈言！狗日的你这次考得怎么样？”
陈言吓了一跳怯生生地对他说：“还行吧，将就过得去…”
“那物理选择题你弄错几个诶？”李意乘胜追击。
“没…好像没错，至于答题卡填对没有，那就不知道了。”陈言说这话时，眼神直往程冲边飘。
“……那其他科‘也’要认真纠错，不要说我今天物理考好了，其他科目就扔在一旁。不要整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吊儿郎当的，我记得高一你语文差得不是一星半点，而这几次考得还算正常，至少没有拖其他科的后腿，怎么回事呢？”
这问题陈言怎么回答呢？他摸摸耳廓边滋起的乱发支吾着说：“还好吧……运气挺不错的……傅老师教得也好！”陈言言不由衷地说完感觉如释重负。
“保持啊！不要忽高忽低跟坐过山车一样……”李意留下半句警语，在教室里拿着手机走了。
……
终于考完试了，按理说这周快要结束，现在却才爬完了一半，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心心念念地希求放假呢？到底是先苦后甜的呢，还是先甜后苦呢，反正现在都在忆苦思甜，又有什么差池。
考试过后需要休养生息早已成为共识，虽然著名的教育专家李意并不苟同，但那不过是狗急跳墙罢了，没有值得听取的必要。
也正因此考后的周三，陈言做了件贻笑大方之事——
陈言一天中午在食堂打汤的时候，起了贼心，正巧今晚上想吃泡面缺了一个皎好的容器，学校打汤处的自助不锈钢碗仿佛量身定做一般，陈言于是神不知鬼不觉地用上了两个碗叠在一起打汤，到了就餐的地方，把未汤的碗从底下拔出，小心放进书包里。
晚上回去时，陈言泡方便面，发现碗小了——热水滚烫地溢满出来。陈言骑虎难下，用筷子架住面饼，泌掉少许水，才把这东西平安拿回寝室里。
走过路过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把陈言全身扫描一遍，但陈言此时的注意全被澎湃的碗水给分担，这一个不小心，那就不单单是前功尽弃了，还有附赠的手背烫伤。
再艰难的路途也有休止，陈言要进寝室前，就招呼余新志挪地，顺便给搭把手，余新志颤巍巍接过面，越看越不对劲，问陈言道：
“哎，陈言，你这碗——哪来的？”
“食堂啊，还能是哪?……”陈言忙着泡面，挑重点回复小余。
余新志突然恍然大悟说：“原来如此，我就说今下午的时候，食堂大厅广播里一直在说什么让广大同学不要擅自借用筷子，碗等公共用品，没想到竟然是你！”
“这……我……老子他妈的这只是借用，又没说不还给他！大惊小怪的，再说了，绝对不只我借过，今天只是……时运不济！”陈言语无伦次地说道。
余新志没说什么，在他床头看书去了。陈言蹲在地上，面放在不知是谁的行李箱上，心不在焉地吃完了面，之后他找曹禺用他的洗洁精，把碗刷得锃亮。
周四，江隆乾与陈言两个卧龙凤雏一前一后跑进食堂正门，陈言在前，江隆紧随陈言的步伐，准备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江隆乾自觉地缓下脚步，等待陈言做出是直走在二楼打饭，还是上楼吃盖浇的抉择。
但不料，陈言兵行险招，兀然往右转，江隆乾急刹住了正欲前倾的脚后跟，横下心也右转，他突然懂了，陈言这是要抄那边偏门的楼梯边路上楼，现在正门这边人头窜动，倒的确不失为一个好方法，万一那边也水泄不通怎么办？不会的！根据时间计算，现在那边的人应该才跑到南门的半坡腰。
江隆乾为自己的神机妙算而沾沾自喜时，他却眼睁睁看见陈言在经过倒饭处时，右手伸前冲锋衣内侧，不露痕迹地滑出一个饭碗，不多不少，刚好掉在该扔用餐器具的位置，虽然现在里面空无一物，不对，现在多出一个碗。
江隆乾像丧失了方向感似的抱头乱窜，尽量躲避身后倒放处值勤的食堂工作人员匪夷所思地目光，等他回过神，陈言已排在了卖米线的窗口前。
江隆依然充愣地回想陈言从腋下抛出不锈钢无盖汤碗的一贯流畅动作，像是机器般按照程序那样一丢，墨守成规，玉汝予成。他魂不守舍地排到打饭窗口叫上阿姨随便来一份荤菜，阿姨耳背，不断地询问，“啥？同学，你要啥？”
“随便一个荤菜就行！”江隆乾张足气，把肺顶空地说。
阿姨这下听清了，反手就给江隆打了个荤素搭配。事到如今，江隆乾也不好再抱怨阿姨的好意，主要是为了后面那两兄弟忍气吞声，像是要用铁拳把江隆乾这种摩蹭的人给桩教训一样。
江隆乾不敢逗留，一溜小跑找到陈言，后者正津津有味地吸米线，脸的棱角边微冒汗珠，江隆搁在饭盘，插上陈言放在桌上留待备用的筷子，口齿不清地说：
“你……有一手啊！……怎么……凭空从衣服里……变……出一个碗？”
“哦……呼……”陈言吹偏面上升腾的热气，“这个嘛，昨晚我借用来吃泡面去了有什么问题吗？”
江隆乾啧啧称奇：“逆天！和高一那时的网管一个批德行，瞧你那点出息，偷个碗还怕是赃物，此地无银三白两地处心积虑还回来，你真是个人才。”
陈言摔下筷子，溅起油汤到饭桌上，眼里冒起凶光，但嘴角依然微弯地说：“嗯——哥们这是借，不是偷，请分清楚，好吗？”他捡起筷子，不加擦拭后继续旁若无人地吃，“毕竟，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
江隆乾无话可话，只怔怔得望向一心专注于干饭的陈言，后者眼镜泛上白雾，遮挡住了他眼镜下躲闪的神色。
后来这事成了陈言永远的黑历史，每当陈言想揭江隆乾的短时，这件事就自动升格成了江隆反击的武器。
事实证明管不住嘴造的孽真的是比比皆是。
……
本周的食堂颇不顺邃，离奇的事前仆后继，原以为陈言自己偷碗泡面已足够无理取闹，但何似杰的举动却更加刷新众人原本正常的认知上限。
就在陈言积极筹划归还碗的同时，何似杰却在食堂打饭时遭遇了非人对待，具体情节如下：（陈言掐头去尾听说了大半，剩下靠他充沛的想象力补齐)
何似杰中午打饭的时候，原本规矩得快要轮到自己，结果两个体育生二活不说把他推开，抢在他前面把饭打了，何似杰本来没反应过来，但弄清那两个要么是饿死鬼要么赶不上下辈子投胎的末班车后，也就没往心里去，可他打完饭，看那两个插队人高马大的体育生正在细嚼慢咽地享用午饭。，这就给何似杰惹毛了，他心想，这两个死妈的臭傻逼！是脑袋被抽水马桶塞进去抽风了吗，他妈的光天化日来插老子的队，我看他们是活得不耐烦了，不给他们点教训是真不知道本大爷姓何……”
然后何似杰就化悲愤为食欲，狼吞虎咽地吃完饭，头也不回地离开，并未如期待般那样在食堂来场人仰马翻的大战。
其实这是很现实的一幕，尽管有志不在身高差，但仗着何似杰的体魄，充其量顶多与那两个中的其中一人，一对一打个两败俱伤，要是上去硬拼一把，但只能是蚍蜉撼树般地磕个鼻青脸肿，显来的确是不划算，而如果事后摇人约一场群架的话，那又显得自己以恶制恶了。
何似杰被愤怒所左右，一整天都茶饭不思（应该是中午那顿撑饱了），终于想出了一个彪炳史册的做法，接下来的事，陈言就是参与者了。
周五午休起床后，陈言先去小卖部买了瓶可乐然后走往教室，教室人来得不算多，可陈言板凳又没捂热，何似杰便出现在他面前，对他进行一系列莫名其妙的问卷调查。例如，你将听到以下对话：
你今天中午吃饭没。吃了，怎么？你昨天中午吃饭没。也吃了。你前天中午吃饭没，肯定吃了…你有没有中午因某些情况未去吃午饭，有请详细叙述。谁会不吃饭，有毛病吗？辟谷当神仙吗？总之——没有！好，那你有没有被插过队，有请详细叙述。有，记不清了。那么你当时的感受。想骂人。以及想采取的行动。没有行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么你对此类插队行为的看法是……
陈言糊弄了他几句，得到了数据的何似杰满意走开，而阿锐来的时候迫不及待地把何似杰的伤心事抖出来，才使得陈言知晓了整件事的头与尾。陈言在李锐放肆的尖笑声中和他一起捧腹大笑可何似杰却专注于拷问下一位受害者，哪里听得进去。
后来经过何似杰两天呕心沥血的整理探查采访各路人等，终于得出了一个掷地有声的谴责声明：插队不道德，抵制插队，从你我做起！
至于那两位插队的大哥，何似杰也没存心找他们的麻烦，只是一个劲地说：
“下次！下次一定要让他们跪都检讨错误！然后让他们滚出北山中学，简直是败类！”
可是这个下次之后还要等挺久的了。
韩雅老公王弟的嗓音依然声若洪钟，一前一后，形成反差。
“同学们！十月月考是步入高二以来第一次正式大型考试，对以后的学习生活具有显著的指导作用……”滔滔不绝地在晚自习上课前谈天说地。可考完后，却只有言简意赅地一句话“请各班班长或学习委员，听到广播后立即到油印室前领取本次月考的各科参考答案，再重复一遍……”
现在文理分科过后，两天考完六门学科简直游刃有余，信手拈来，在第二天爆炸升天的英语考试后还能腾出一整节第四节自习课来对答案。
关于对答案，前二十分钟是周围的闲杂人等诉苦的时机，具体但不限于，“忘涂了，涂漏了，誊错了，看漏了，看岔了，猜错了，交卷前改错了，瞟答案抄错了……”诸如此类，但鉴于程冲的前车之鉴，陈言始终对这些半信半疑。这些椎心泣血的表演只能远观而不可亵玩，因为说不谁你自己也是其中的表演者之一。
这是陈言与张鑫之间互相贴的标签之一，简称:藏东西。
有时候真的是人心如海，当自己扮猪吃老虎习惯后，便通常把所有人都视为猪，也甭管他能否吃老虎。
而那节课剩下的时间里，李意会再次使全体沉默，用他的语重心长。
“我明确给你（们）说，现在这个时间段就是要纠错整理，重做错题，那些在考场上你做不出来或者挣他妈一内内分的题，你说你是真的不会做吗？我不信，知识方法都教给你了的，就看你从中如何运用，有没有像老师上课的那样，把各种思维流程走到位，现在这个时间就是用来干这个工作的，过手落实！不要去到处东说一句我这里错了，不小心的；西聊一句我这是本来可以做对的，唉声叹气，不停地说可惜，我把话就说这儿了，莫有人同情人，你该得的！平常时候不真正动手落实，学会必要的思维节点，上课的时候，一个二个觉得自己懂完了，埋都头在下面文不加点地写，觉得上课输入得那么简单，结果一考，哦豁！依葫芦画瓢地输出也不会，现在才来后悔我这也不该错，那也不该错，到处都不该错，结果到处都是可笑至极的漏洞！今上午的物理还算简单吧，妈的考下来，看看你们选择题做出来让人难以恭维，等着，明天再一个个地点名，现在，闭嘴做事！”
李意很卖力地说了很久，陈言依旧不为所动，他在下方翻翻刚考完的试卷，沉于遐思，殊不知李意已从讲台上跳下，单刀直入地问：“陈言！狗日的你这次考得怎么样？”
陈言吓了一跳怯生生地对他说：“还行吧，将就过得去…”
“那物理选择题你弄错几个诶？”李意乘胜追击。
“没…好像没错，至于答题卡填对没有，那就不知道了。”陈言说这话时，眼神直往程冲边飘。
“……那其他科‘也’要认真纠错，不要说我今天物理考好了，其他科目就扔在一旁。不要整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吊儿郎当的，我记得高一你语文差得不是一星半点，而这几次考得还算正常，至少没有拖其他科的后腿，怎么回事呢？”
这问题陈言怎么回答呢？他摸摸耳廓边滋起的乱发支吾着说：“还好吧……运气挺不错的……傅老师教得也好！”陈言言不由衷地说完感觉如释重负。
“保持啊！不要忽高忽低跟坐过山车一样……”李意留下半句警语，在教室里拿着手机走了。
……
终于考完试了，按理说这周快要结束，现在却才爬完了一半，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心心念念地希求放假呢？到底是先苦后甜的呢，还是先甜后苦呢，反正现在都在忆苦思甜，又有什么差池。
考试过后需要休养生息早已成为共识，虽然著名的教育专家李意并不苟同，但那不过是狗急跳墙罢了，没有值得听取的必要。
也正因此考后的周三，陈言做了件贻笑大方之事——
陈言一天中午在食堂打汤的时候，起了贼心，正巧今晚上想吃泡面缺了一个皎好的容器，学校打汤处的自助不锈钢碗仿佛量身定做一般，陈言于是神不知鬼不觉地用上了两个碗叠在一起打汤，到了就餐的地方，把未汤的碗从底下拔出，小心放进书包里。
晚上回去时，陈言泡方便面，发现碗小了——热水滚烫地溢满出来。陈言骑虎难下，用筷子架住面饼，泌掉少许水，才把这东西平安拿回寝室里。
走过路过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把陈言全身扫描一遍，但陈言此时的注意全被澎湃的碗水给分担，这一个不小心，那就不单单是前功尽弃了，还有附赠的手背烫伤。
再艰难的路途也有休止，陈言要进寝室前，就招呼余新志挪地，顺便给搭把手，余新志颤巍巍接过面，越看越不对劲，问陈言道：
“哎，陈言，你这碗——哪来的？”
“食堂啊，还能是哪?……”陈言忙着泡面，挑重点回复小余。
余新志突然恍然大悟说：“原来如此，我就说今下午的时候，食堂大厅广播里一直在说什么让广大同学不要擅自借用筷子，碗等公共用品，没想到竟然是你！”
“这……我……老子他妈的这只是借用，又没说不还给他！大惊小怪的，再说了，绝对不只我借过，今天只是……时运不济！”陈言语无伦次地说道。
余新志没说什么，在他床头看书去了。陈言蹲在地上，面放在不知是谁的行李箱上，心不在焉地吃完了面，之后他找曹禺用他的洗洁精，把碗刷得锃亮。
周四，江隆乾与陈言两个卧龙凤雏一前一后跑进食堂正门，陈言在前，江隆紧随陈言的步伐，准备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江隆乾自觉地缓下脚步，等待陈言做出是直走在二楼打饭，还是上楼吃盖浇的抉择。
但不料，陈言兵行险招，兀然往右转，江隆乾急刹住了正欲前倾的脚后跟，横下心也右转，他突然懂了，陈言这是要抄那边偏门的楼梯边路上楼，现在正门这边人头窜动，倒的确不失为一个好方法，万一那边也水泄不通怎么办？不会的！根据时间计算，现在那边的人应该才跑到南门的半坡腰。
江隆乾为自己的神机妙算而沾沾自喜时，他却眼睁睁看见陈言在经过倒饭处时，右手伸前冲锋衣内侧，不露痕迹地滑出一个饭碗，不多不少，刚好掉在该扔用餐器具的位置，虽然现在里面空无一物，不对，现在多出一个碗。
江隆乾像丧失了方向感似的抱头乱窜，尽量躲避身后倒放处值勤的食堂工作人员匪夷所思地目光，等他回过神，陈言已排在了卖米线的窗口前。
江隆依然充愣地回想陈言从腋下抛出不锈钢无盖汤碗的一贯流畅动作，像是机器般按照程序那样一丢，墨守成规，玉汝予成。他魂不守舍地排到打饭窗口叫上阿姨随便来一份荤菜，阿姨耳背，不断地询问，“啥？同学，你要啥？”
“随便一个荤菜就行！”江隆乾张足气，把肺顶空地说。
阿姨这下听清了，反手就给江隆打了个荤素搭配。事到如今，江隆乾也不好再抱怨阿姨的好意，主要是为了后面那两兄弟忍气吞声，像是要用铁拳把江隆乾这种摩蹭的人给桩教训一样。
江隆乾不敢逗留，一溜小跑找到陈言，后者正津津有味地吸米线，脸的棱角边微冒汗珠，江隆搁在饭盘，插上陈言放在桌上留待备用的筷子，口齿不清地说：
“你……有一手啊！……怎么……凭空从衣服里……变……出一个碗？”
“哦……呼……”陈言吹偏面上升腾的热气，“这个嘛，昨晚我借用来吃泡面去了有什么问题吗？”
江隆乾啧啧称奇：“逆天！和高一那时的网管一个批德行，瞧你那点出息，偷个碗还怕是赃物，此地无银三白两地处心积虑还回来，你真是个人才。”
陈言摔下筷子，溅起油汤到饭桌上，眼里冒起凶光，但嘴角依然微弯地说：“嗯——哥们这是借，不是偷，请分清楚，好吗？”他捡起筷子，不加擦拭后继续旁若无人地吃，“毕竟，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
江隆乾无话可话，只怔怔得望向一心专注于干饭的陈言，后者眼镜泛上白雾，遮挡住了他眼镜下躲闪的神色。
后来这事成了陈言永远的黑历史，每当陈言想揭江隆乾的短时，这件事就自动升格成了江隆反击的武器。
事实证明管不住嘴造的孽真的是比比皆是。
……
本周的食堂颇不顺邃，离奇的事前仆后继，原以为陈言自己偷碗泡面已足够无理取闹，但何似杰的举动却更加刷新众人原本正常的认知上限。
就在陈言积极筹划归还碗的同时，何似杰却在食堂打饭时遭遇了非人对待，具体情节如下：（陈言掐头去尾听说了大半，剩下靠他充沛的想象力补齐)
何似杰中午打饭的时候，原本规矩得快要轮到自己，结果两个体育生二活不说把他推开，抢在他前面把饭打了，何似杰本来没反应过来，但弄清那两个要么是饿死鬼要么赶不上下辈子投胎的末班车后，也就没往心里去，可他打完饭，看那两个插队人高马大的体育生正在细嚼慢咽地享用午饭。，这就给何似杰惹毛了，他心想，这两个死妈的臭傻逼！是脑袋被抽水马桶塞进去抽风了吗，他妈的光天化日来插老子的队，我看他们是活得不耐烦了，不给他们点教训是真不知道本大爷姓何……”
然后何似杰就化悲愤为食欲，狼吞虎咽地吃完饭，头也不回地离开，并未如期待般那样在食堂来场人仰马翻的大战。
其实这是很现实的一幕，尽管有志不在身高差，但仗着何似杰的体魄，充其量顶多与那两个中的其中一人，一对一打个两败俱伤，要是上去硬拼一把，但只能是蚍蜉撼树般地磕个鼻青脸肿，显来的确是不划算，而如果事后摇人约一场群架的话，那又显得自己以恶制恶了。
何似杰被愤怒所左右，一整天都茶饭不思（应该是中午那顿撑饱了），终于想出了一个彪炳史册的做法，接下来的事，陈言就是参与者了。
周五午休起床后，陈言先去小卖部买了瓶可乐然后走往教室，教室人来得不算多，可陈言板凳又没捂热，何似杰便出现在他面前，对他进行一系列莫名其妙的问卷调查。例如，你将听到以下对话：
你今天中午吃饭没。吃了，怎么？你昨天中午吃饭没。也吃了。你前天中午吃饭没，肯定吃了…你有没有中午因某些情况未去吃午饭，有请详细叙述。谁会不吃饭，有毛病吗？辟谷当神仙吗？总之——没有！好，那你有没有被插过队，有请详细叙述。有，记不清了。那么你当时的感受。想骂人。以及想采取的行动。没有行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么你对此类插队行为的看法是……
陈言糊弄了他几句，得到了数据的何似杰满意走开，而阿锐来的时候迫不及待地把何似杰的伤心事抖出来，才使得陈言知晓了整件事的头与尾。陈言在李锐放肆的尖笑声中和他一起捧腹大笑可何似杰却专注于拷问下一位受害者，哪里听得进去。
后来经过何似杰两天呕心沥血的整理探查采访各路人等，终于得出了一个掷地有声的谴责声明：插队不道德，抵制插队，从你我做起！
至于那两位插队的大哥，何似杰也没存心找他们的麻烦，只是一个劲地说：
“下次！下次一定要让他们跪都检讨错误！然后让他们滚出北山中学，简直是败类！”
可是这个下次之后还要等挺久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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