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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彼此的计划

    “就算是妾室,那也是公爵的爱妾,毕竟不是贵族的话,根本没有成为他夫人的资格。”阿奇伯德皱着眉头,“如果他真的是个不受宠的后代,公爵也不会费心把他送到我这里来。”

    “本身把他放在叶城长大,就已经是一种变相的流放了。”瓦伦汀神色自若,“叶城再繁荣,也是边陲小城,吉尔伯特少爷注定摸不到哪怕是权力的边缘,将他送给部长做学生,也只是为了向他那爱妾交代结果罢了——那个女人应该也很清楚,自己所出的孩子,如果不是因为早慧优秀成为正妻的养子,就只有做个闲职的未来,现在多了成为音乐家的可能性,总是比一辈子待在随时会被裁撤的冗位上好得多。”

    阿奇伯德沉吟片刻,“好,这件事就按你说的方法去办。我会亲自把吉尔伯特送回帝都,赌一把公爵不会因为妾室的孩子而随意杀死一个白银风笛的绯红之泪,如果公爵追查,就把祸水引向卡拉诺尔,是这么个意思吧?”

    “没错,正是如此。”瓦伦汀咧开嘴笑了起来,“可惜了,如果是个普通人,我就能留下他多观察一段时间了。”

    阿奇伯德又露出厌恶的表情,对他挥了挥手,“行了,你走吧,回去收拾收拾,替我去卡拉诺尔,说服那精灵小鬼加入白银风笛,我们叶城分部需要一块他那样的招牌。必要的时候,可以使用你的法术。”

    瓦伦汀一手按胸施了一礼:“遵命,我的部长。”

    瓦伦汀很快离开了,吉尔伯特被几个仆人抬去了客房,留下阿奇伯德一人在窗前,看着那辆黄色的马车被一匹棕色的骟马拉着渐行渐远。

    “吉尔伯特啊,老师对不住你。”中年乐师喃喃道,他的手掌贴在窗户上,修长有力的手指微微发着抖,“原谅我的无能,如果你真的死了,那么你的仇,老师替你报了。就是可惜了你一身的天分,如果你不是加西亚家的人,该多好啊。”

    他长叹一声,摇摇头,离开了窗户,走出书房。老管家仍然在门口等待,见他出来立刻微微欠身迎了上来:“老爷,要安排去帝都的车辆吗?”

    阿奇伯德点点头:“马上去安排,速度快,最好可以明天启程,我们不知道瓦伦汀的治疗可以支持多久。”

    “明白了,我这就去安排。”管家随即退了下去。

    阿奇伯德望着管家的背影若有所思,忽然出声叫住了他:“等等。”

    “老爷还有什么指示?”管家在楼梯口转身。

    “我不在的时候,看紧瓦伦汀,最好能派个人跟着他去卡拉诺尔,我无法信任他。”阿奇伯德阴着脸,“做好两手准备,联系塔法林公会,给我找两个雇佣兵。”

    第二天清晨,一辆深棕色的马车从威尔森庄园出发,驶离了叶那杜兰特。

    “他会在哪里传送呢?”裹着黑斗篷的中年人佝偻着身体,坐在山崖的巨石上自言自语,斗篷下露出了一条无机质的假腿,“是会借道法兰朵城,还是会直接从西美斯公国使用付费的传送阵呢?我的人……又该安排在哪里呢?”

    一直到马车消失在路的尽头,他才站起身来,迈开腿轻飘飘从巨石上落了下来、那条假腿就像没有出过问题一样,除了走路时会发出轻轻的碰撞声以外,行动起来完全没有任何滞涩和阻碍。瓦伦汀·马丁握着手杖将小路上的荆棘和杂草拨开,嘴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朝半山腰那辆黄色的马车走去。骟马打了个响鼻,车夫沉默着看瓦伦汀踽踽向这边走来,也不去搀扶,只是拿着那油光发亮的烟斗抽烟,淡紫色的烟雾从斗钵里缓缓飘出,散发着一股令人头晕的异香。

    “走吧,我们回家,我要去一趟法兰朵,去见几个老朋友。”瓦伦汀拍拍车夫的肩膀,爬上了马车,车夫沉默着用鞭子抽了骟马的屁股一下,这匹老马迈着沉重的步子缓缓离开了这条狭窄的山道。

    ***

    加尔向菲斯德林格请了一周的假,第二天一早他就在琉璃天廊门口等宁戈安娜尔了。

    芙洛伦斯被留在了龙骨馆,他们找了专攻灵魂魔法研究的塔尔林斯大法师为她研制灵魂保护器,塔尔林斯提出了以研究加尔作为守护者的灵魂为代价来换取这个珍贵的魔法物品,加尔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在他为芙洛伦斯研制装置的时候,加尔则要连着几天去接受他安排的实验和测量,给他留下足够的数据和资料,往后还要几乎随叫随到,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宁戈则是觉得将自己的好姐妹单独一人放在她完全陌生的龙骨馆未免也太过冷漠,所以决定每天都去陪着她,直到装置研制完成为止。

    “老师,白银风笛那边来消息了吗?”加尔爬上马车,第一句话就问宁戈白银风笛的事情,“那个副部长大概什么时候到?如果来得快的话,装置的开发赶不上谈判的时间,那可就糟糕了。”

    “还没有来信,但他出发之前一定会放出传信鸟的。”宁戈安娜尔倒是很悠然,正用一把矬子修剪着指甲,“这是礼仪,也是程序,他是代表白银风笛来我们这里交涉的,不可能不用传信鸟给我们消息。”

    “我听你们说的那个样子,总觉得这个人不一定遵守礼仪和程序。”加尔挠挠脸,“如果他真的像你们说的那么危险,那他哪天突然出现在我家门口我都不奇怪,我都得考虑让我姐给我当保镖。”

    “放心,他作为叶城分部的副部长还是要遵守一定的规矩的。”宁戈扬了扬手里的矬子,“他虽然是个变态,但也是个聪明人,他还是很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的,不像那个吉尔伯特一样。”

    加尔靠在软软的座椅上,稍微放松了下来,看着车厢外的景色开始放空自己的大脑,甚至打起了呵欠。这段时间的事情太多了,他的脑袋总是在超负荷运转,现在有了机会可以放松一会,他可不能抓不住这个机会。

    马车微微晃荡着,像是他幼儿时期躺过的摇篮,加尔很快睡着了。

    在他的意识深处,灯火缓缓睁开了金色的双眼。

    有什么在呼唤它。

    ——“卡拉诺尔,有危险了。”

    ***

    加尔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从马车里被挪到了一间宿舍,小少年揉着眼睛爬起来看看周围,他对这里很熟悉,这是他哥哥在龙骨馆的宿舍。

    谁把自己挪到这里的?他调动着沉甸甸的脑袋缓慢思考,坐在床上迷糊了好一阵,才扭头朝床头柜看去。

    过去他在龙骨馆睡着,他哥总是在这里守着他,或者给他在床头柜上留下一张便条。

    加尔看到空荡荡的小桌面,才意识到不是他哥把他搬到了这张床上,当然也不会有人给他留便条了。

    龙骨馆很安静,没什么人在半上午这个时间在外面活动,大家都有自己的任务和研究项目,现在最热闹的应该是研究室,宿舍区没有半个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加尔缓缓地把下巴放在了膝盖上,双臂和被子一起抱紧自己的小腿,一股巨大的、突如其来的孤独感侵袭了他,他有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眼泪不知不觉涌了出来,顺着鼻尖滴在了被子上,白色的布料上立刻多了一滴深色的泪痕,接着更多的眼泪顺着小少年的脸颊滑落,他紧紧捏住胸前的领针,小小的宿舍里传出了压抑的啜泣。

    “哥……”

    他背后冒出一道闪光,脸色凝重的灯火从加尔身体里一跃而出,它把手掌贴在加尔的背后,光以太源源不断地输入他的身体,小少年的神情从悲恸变成迷茫,又转变成惊讶。

    “我怎么了?”他扭头去看仍然向他身体里输送以太的灯火,有种冰冷的恐惧从他心底里升起。

    “你受到了灵魂魔法的影响,是传承级魔法。”灯火眉头微皱,“我收到了来自其他妖精的求救,恐怕……你们的这场谈判,没那么简单。”

    “什么人能在龙骨馆对我实施灵魂魔法?”加尔悚然,“这里可是龙骨馆啊,全中庭最优秀的灵魂学者都在这里,他在这里对我实施灵魂魔法不是自寻死路吗?”

    “传承魔法不一样,现在没有任何人能究明传承魔法的原理,也就无从防御。”灯火收回了输送以太的手,他的身形又淡薄了些许,“我现在只怕,你要面对的那个敌人,那个叛离使命的继承者,就是他们口中的那个瓦伦汀。”

    加尔捏紧了拳头:“我也是守护者,也是继承了传承的人,那现在不是只有我能保护大家了吗?”

    灯火挥挥手,脸上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你做不到,他一定是使用传承多年的老手,你这种刚刚觉醒两个月的小孩能做到什么?他连你已经完全结晶化的灵魂都能影响到,而且他也不一定是在这里对你下的手,更可怕的是,他有可能根本就没有对你下手。”

    加尔被它说糊涂了:“他没有对我下手,那他怎么对我产生了这么剧烈的影响?”

    “我刚才不是说了,我收到了来自其他妖精的求救。”灯火在半空中盘起腿来,“妖精之间的联系是通过世界中流动的以太流进行的,如果他的力量已经能影响他的妖精,让它不得不发出求救信号,那么他施加在妖精身上的影响也很有可能跟着以太流来到另一边的妖精身上。我属于比较古老的光明妖精,一般的灵魂魔法对我没有用处,但你就不一样了,你的情绪失控应该是受到了我接收到信息的影响,那个妖精的恐惧和绝望通过我传递到了你身上,所以你才出现了这么突然又奇怪的情绪波动。”

    加尔皱起眉毛:“如果这么说,那么那个吉尔伯特是不是也有可能是受到了这个人的影响?我不觉得一个贵族会蠢到那种地步,他的老师训斥的他的时候,那家伙的反应也很奇怪,普通来说不应该是至少立刻收声吗?哪有那样顶撞老师的人?”

    “这个还真说不定,我也见过敢那样对老师出言不逊的人,虽然不多吧,也并不是没有。”灯火耸耸肩,“现在你受到的影响算是被解除了,但不知道会不会有其他被影响的继承者,希望他们的妖精能迅速反应过来吧。”

    小少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跳了起来:“宁戈老师!宁戈老师怎么样了!”

    灯火愣了一下:“什么?”

    “我都被影响到了这种地步,和我的灵魂连接着的宁戈老师是不是会受到更严重的影响?”加尔迅速穿上外套,三两步来到宿舍外面,“我得去看看她,她是不是在塔尔林斯大法师那边陪着芙洛小姐?”

    灯火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指出一个方向:“她在那边,我不知道那里是不是你说的那个法师的研究室,但她的状态好像确实不怎么好。”

    加尔拔腿就往那个方向跑去,宿舍区安静的走廊里充满了他的脚步声。

    几分钟后他们就跑到了研究区,灯火指示他转弯,还没完全转过去他就听到了女人歇斯底里的哭声,他看到芙洛伦斯扶着瘫坐在走廊里的宁戈安娜尔,宁戈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手中捏着一只红色的小鸟,传信鸟正在重复另一边发来的信息。

    “以太水晶突然碎裂,老爷的灵魂反应消失了,小姐快回来看看情况吧。”

    加尔愣在了当场。

    “这种影响会涉及到和追随者有关的其他灵魂吗?”半晌,他回头问灯火。

    灯火的表情同样凝重且震惊,“我不知道,布里亚德恩的灵魂是与我的传承相连的,我现在确实感受不到他的灵魂反应了,如果真的发生了这种事,那么,恐怕那个叛徒连他的妖精向其他妖精和继承者求救这件事,都当做他计划的一部分了……”

    加尔愣愣地看着痛哭的老师:“他对他的妖精做了什么,能让他的力量这样释放出来?”

    “先解决她的情绪波动,不能这样哭下去,会出事的。”灯火翅膀一振来到了宁戈安娜尔面前,将手贴在她的额头上,同样将柔和的光以太输送进去,宁戈的眼神渐渐清明,歇斯底里的哭声也渐渐平息,她再次捧起那只小小的传信鸟,声音颤抖着发出回复。

    “立刻打开房子的封闭迷锁,不允许任何人进出,窗户也不能开,到我回去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