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如果有可能
“法术反转！法术反转！！法术反转！！！”
塔尔林斯绝望地吼叫，法术连发，却没有一个能锁定目标。
已经来不及了。
死亡一指，升环施法，独属于巫妖的终极瞬杀魔法。
法术生效，鲜血从加兰德利尔塔口鼻中溢出，他的内脏已经被搅成碎块，连心脏也变成了几块蠕动的肌肉，小少年的身体中生机在迅速地流逝，崔华斯扑上前来用他能使用出最高的中度治疗，但除非能够一瞬间修复他所有的内脏，否则没有任何治愈魔法能够让他恢复了。
塔尔林斯原本在他抬手的时候已经做好了防御这个魔法的准备，但他的手势对准的是塔尔林斯自己，他只给自己施加了法术反转，却没想到这个法术对准的竟然是被他保护在背后的加尔。
他太后悔了，如果能重来一次，他宁愿自己没有给自己施加法术反转，他宁愿被死亡一指瞄准的是自己，他宁愿面临死亡的是自己，也不能是这个小小的、但又无比重要的守护者。
如果有可能，他甚至不会带着这孩子来到这危机四伏的叶那杜兰特，他也许应该在安全的卡拉诺尔慢慢的成长，而不是以一个小孩子的身份来到正面战场上，暴露在如此危险的敌人面前。
他固然不是羔羊，对方也并不是狮子，但那巫妖就是一头无耻的鬣狗，就连狮子在它们面前都要退避三舍。
可是没有如果，一切都迟了。
他愤怒地冲向巫妖，扔掉手中的长剑，一个凌厉的手印被他瞬间释放。
“律令死亡！”
巫妖哈哈大笑着被分裂成了碎块，连头颅和核心都被切碎，他的笑声本该随着身体的毁灭而消逝，现在却仍然回荡在这片充满了死亡气息的空间中，塔尔林斯解决完巫妖，立刻转头，手中一把闪闪发光的宝石在空中爆成粉末，纷纷扬扬地落在加尔身上，他双目赤红，用古精灵语嘶吼：“永恒静滞！”
随着宝石粉末的发光和消失，加尔口鼻中向外涌出的血液和内脏碎片被止住了，或者说，他本身的时间被静止了，无论是微弱的呼吸、剩下那些血管的蠕动，还是以太疯狂的奔流，都被停止在了他彻底死亡前的一刻。
这一瞬间地下空间一片死寂，紧接着所有人都涌向了躺在地上的精灵族孩子，他开始扩散的翠绿瞳孔也被静止，施救无果的崔华斯跪在地上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希雅试图在他身上找到伤口并堵住它们，希维林格治疗重伤的法术光芒在他身上闪了又闪，芙洛伦斯拔出身上仅剩的几支治疗药剂拼命往他口中倒进去，无能为力的萨尔跪在不远处捂住了脸，同样发出绝望的怒吼。
巫妖说得没错，他们输了，输得彻底，输得干干净净。
恰莎希雅莉的尖声哭叫仿佛看到孩子在面前被杀死的雌兽——不，或许她本身现在就是那头雌兽，她跌跌撞撞扑到塔尔林斯胸前，狠狠抓住他的前襟。
“救救他，我求求你，救救他，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你不是大法师吗，不是无所不能的传奇法师吗？”少女脸上的泪水像断线的珠子，她用力摇晃着塔尔林斯，声音似哭泣似咆哮，“救他啊！你难道连一个人都救不了吗？！”
塔尔林斯任由这个力气奇大的精灵少女摇晃自己，金绿色的眸子神色黯淡。
“对不起，但我也不是无所不能的。”他声音发紧，目光投向躺在地上声息全无的加尔，“如果有传奇牧师在这里，使用奇迹术，可能可以将他救回来，但我……”
芙洛伦斯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加尔身上发生了什么，依然徒劳地一遍遍使用着治愈术，但在被施加了永恒静滞的人身上自然没有任何变化。她听到奇迹术忽然抬起头，眼中闪出一丝希望的光：“愿望术呢，如果使用愿望术，是不是能让他复活？”
“他还没有死，但一旦永恒静滞解除，他就会迅速死去，除非能在一瞬间内恢复他体内所受的所有破坏。”塔尔林斯低声道，眼眸低垂，“我可以使用愿望术，但代价是我将从现在的实力落回九环法师，并且短时间内无法再恢复，恐怕最快也要经过十年的休养才能再次使用传奇领域的魔法。”
“那就是说，如果你救了他，那么我们现在遇见了瓦伦汀，可能会完全没有还手之力。”芙洛伦斯喃喃道，也垂下了眼睛。
恰莎希雅丽松开手，摇晃着往后退了几步，垂着头一言不发。
“但没有他，我们仍然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塔尔林斯抬起右手，插入头发里用力抓住头皮，“只有传承级魔法才能对应守护者之间的问题，就算我们这里再有几个传奇法师，也无法对他做出有效的反击。我会救他，但我们还需要援军，更多……传奇领域的援军。”
“传奇领域的援军就可以了吗？什么职业的都可以吗？”希雅低着头，低声问道。
塔尔林斯叹了口气：“什么职业的都可以，但从哪里能找到马上愿意前来的传奇？”
希雅从散落的发间直勾勾盯着塔尔林斯，浅蓝的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我会通知我们的父母，他们是传奇领域的荒野之子和雪原游侠，我一夜没回家，他们现在肯定已经出发来找我们了，所以我可以确定有两个传奇在赶来的路上，现在可以救他了吗？”
塔尔林斯的表情先是惊诧，后是了然，几秒钟后他重新恢复了原本那副冷静的模样，又看了看躺在地上陷入完全静滞的加尔，最终点了点头，“在现在的状态下没有任何力量能够伤害到他，你们先带他去橄榄石家的宅子，我会找到中心法阵，破坏它，之后就马上跟上你们。”
希雅闻言也不再多说，横抱起加尔护在臂间，将小少年抱在怀里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看起来那么坚强的弟弟其实相当瘦小，他的头软软的靠在她肩膀上，唇边溢出的鲜血染红了她洁白的衣领，连她的心也跟着颤抖起来。泪水再次从希雅眼中涌出，一滴滴落在男孩柔软的脸上，她看着面前模糊的世界，迈出的脚步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她抱紧怀中的亲人，“去吧，去宁戈老师家。”
芙洛伦斯回头看看塔尔林斯，后者微微点了点头，一股轻微的力量将她往外推了一推，她又深深看了他一眼，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跟着希雅往外走去了。
一群狼狈的精灵带着重伤的加尔匆忙离去，很快通道里就连他们的脚步声也听不到了。地下空间里只剩下了塔尔林斯与怪物和巫妖的尸体在一起，他甩手将这些肮脏的东西焚尽，露出地面上的法阵。他顺手解除了发着黯淡红光的法阵，却没有离开，而是踏着满地的血液朝这片空间的后面走去，法杖摇晃中一层法术迷彩消失，那里又露出一道石门来，门上刻着残缺的浮雕，看起来是颇为古老的物件。塔尔林斯再次施法，石门隆隆地打开，门后是深重无边的黑暗，他抬手，小小的光球没入其中，为法师照亮未知的前路。
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你真的要去吗？那可是深渊位面。”
“杀了那巫妖，我很快就会回来。”他在心里回答，“还有个孩子在等我，我不会也不能扔下他不管。”
“但那人很快就会回来，就算不同位面间时间流速不同，你也来不及回来为那孩子恢复身体。”和他完全一致的声音继续响起，却比他更加的冷静无情，“这次的战斗，如果没有他，你们没有任何胜算。”
“那难道就要放任那东西跑掉？”塔尔林斯停在黑暗前的一线，金绿色的眼瞳里映照出愤怒的光焰，“无论是作为守护者的同伴，还是单纯作为一个法师，我都不能容许这样的一个败类就这么逃离主位面，他某一天总会回来的，到那时候他再找上我们，找上那孩子，该怎么办？”
“你太小看那孩子了。”声音淡淡道，“相信他，也相信你自己，不要去做注定会失败的事情，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塔尔。”
塔尔林斯沉默了，他站在那扇门前很久，久到舞光术的效果消失，满地的血液凝固，整片地下空间重新陷入黑暗，只有他左手无名指上戒指的猫眼绿宝石在发着微弱的光芒。
最终，他轻轻地笑了一声，仿佛放下了什么一样长长地出了口气。
“好吧，你赢了，我的参谋。”
他轻声说道。
一行人带着加尔回到橄榄石家宅子的时候，失去了声音的宁戈安娜尔竟然发出了尖叫，深蓝的双眼瞪得滚圆，连宅子里悠悠醒转的仆人都不管了，直接把加尔带到了自己的卧室，将家里所有的医书都翻了出来，设法找到治疗他的方法。听希雅和芙洛伦斯说过加尔的情况之后，宁戈将几本医疗魔法的书籍塞进芙洛伦斯和崔华斯手里，接着就直接飞奔进了宅子的仓库，各种高级药水和一次性魔法物品不要钱一样地往外掏，直到希雅跑去拦住她，告诉她塔尔林斯已经有了治疗加尔的计划，她才多少冷静下来。
“你要怎么联系你的父母？”宁戈抱着一堆药水和魔法物品放在桌子上之后，写字的手还有些颤抖，“需要使用我这里的通讯魔法阵吗？”
“是的，我回来就是想借用这边的通讯阵。”希雅点头，放在桌子上的双手紧握，“虽然可能会被训得很惨，但现在除了借助他们两个的力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记得希雅大姐说过说你不能使用魔法，却可以激活魔法阵吗？”萨尔问道，“如果不行的话，我可以代劳。”
芙洛伦斯放下手中的书：“我也可以帮忙，短讯术可以直接把信息送过去，比传信鸟和通讯阵更快。”
“没问题，我和过去的加尔一样，虽然无法使用魔法，但多少还可以稍微控制以太，激活魔法阵还是可以做到的。”希雅拒绝了萨尔和芙洛伦斯的提议，并没有注意到少年眼里的失落，“现在只有我这里有我父母的以太刻印，可以直接联系他们的便携通讯阵。我和加尔都一夜没回家，他们应该已经出发来找我们了，现在联系他们的话，应该中午就能到了。”
“那我带你去。”宁戈写道，“芙洛，加尔就交给你了。”
“你去吧，我肯定照顾好这孩子。”芙洛伦斯摆摆手，在床边握紧加尔冰凉的小手，“塔尔林斯施放的高环法术也应该不会有问题，你尽管放心。”
宁戈和希雅离开没多久，塔尔林斯在一阵以太波动中出现在了宁戈的卧室里，把留下的四人都吓了一跳。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芙洛伦斯腾地站了起来，“再怎么说这儿也是女士的闺房，你就这么出现，也太恐怖了吧！”
塔尔林斯倒是云淡风轻地坐在了床边，“你的以太波动我早就记录下来了，你不会离开这孩子，我找到了你当然也就找到了他。他的状态还稳定吧？”
“下次进来之前至少敲个门啊，万一躺在这里的是安娜怎么办？”芙洛伦斯微愠，毫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稳定倒是稳定，就是你打算什么时候救他？”
“等到那两位传奇来了，我就立刻施行愿望术。”塔尔林斯抚摸着小少年的额头，“我们没有很长时间了，希望他们二位可以在瓦伦汀回到叶城之前赶来，否则我们这次就真的要苦战了。”
“刚才那还不算苦战吗？”萨尔咬牙切齿，“加尔可是差一点就死了，就算现在，他也不能算是活着吧？”
“那是我的过失，我本应该给他施加法术反转的，但我一时被怕死的本能控制，将法术施放给了自己。”他低下头，躲开了那双蔷薇色眼睛的目光，“如果我再理性一点，再冷静一点，就不会发生现在的这些事情了。”
“我，我太弱了，我，我也有，责任。”崔华斯抱着书本结结巴巴地开口：“我，如果，能，能使用，五，五环的，法术，就，就可以，施放，防，防死结界，再，再不行，还可以，用，用，治疗致，致命伤，那，那样就可以，不让，大，大师，损失力量，了。”
萨尔扭过了头，牙齿深深嵌入嘴唇，小声说了句什么。
“你说什么？”希维林格啪的一声合上手里的书，深绿的眼睛目光凌厉地投向萨尔。
“我说只有我什么都做不到！”萨尔低着头，吼了一声。
塔尔林斯绝望地吼叫，法术连发，却没有一个能锁定目标。
已经来不及了。
死亡一指，升环施法，独属于巫妖的终极瞬杀魔法。
法术生效，鲜血从加兰德利尔塔口鼻中溢出，他的内脏已经被搅成碎块，连心脏也变成了几块蠕动的肌肉，小少年的身体中生机在迅速地流逝，崔华斯扑上前来用他能使用出最高的中度治疗，但除非能够一瞬间修复他所有的内脏，否则没有任何治愈魔法能够让他恢复了。
塔尔林斯原本在他抬手的时候已经做好了防御这个魔法的准备，但他的手势对准的是塔尔林斯自己，他只给自己施加了法术反转，却没想到这个法术对准的竟然是被他保护在背后的加尔。
他太后悔了，如果能重来一次，他宁愿自己没有给自己施加法术反转，他宁愿被死亡一指瞄准的是自己，他宁愿面临死亡的是自己，也不能是这个小小的、但又无比重要的守护者。
如果有可能，他甚至不会带着这孩子来到这危机四伏的叶那杜兰特，他也许应该在安全的卡拉诺尔慢慢的成长，而不是以一个小孩子的身份来到正面战场上，暴露在如此危险的敌人面前。
他固然不是羔羊，对方也并不是狮子，但那巫妖就是一头无耻的鬣狗，就连狮子在它们面前都要退避三舍。
可是没有如果，一切都迟了。
他愤怒地冲向巫妖，扔掉手中的长剑，一个凌厉的手印被他瞬间释放。
“律令死亡！”
巫妖哈哈大笑着被分裂成了碎块，连头颅和核心都被切碎，他的笑声本该随着身体的毁灭而消逝，现在却仍然回荡在这片充满了死亡气息的空间中，塔尔林斯解决完巫妖，立刻转头，手中一把闪闪发光的宝石在空中爆成粉末，纷纷扬扬地落在加尔身上，他双目赤红，用古精灵语嘶吼：“永恒静滞！”
随着宝石粉末的发光和消失，加尔口鼻中向外涌出的血液和内脏碎片被止住了，或者说，他本身的时间被静止了，无论是微弱的呼吸、剩下那些血管的蠕动，还是以太疯狂的奔流，都被停止在了他彻底死亡前的一刻。
这一瞬间地下空间一片死寂，紧接着所有人都涌向了躺在地上的精灵族孩子，他开始扩散的翠绿瞳孔也被静止，施救无果的崔华斯跪在地上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希雅试图在他身上找到伤口并堵住它们，希维林格治疗重伤的法术光芒在他身上闪了又闪，芙洛伦斯拔出身上仅剩的几支治疗药剂拼命往他口中倒进去，无能为力的萨尔跪在不远处捂住了脸，同样发出绝望的怒吼。
巫妖说得没错，他们输了，输得彻底，输得干干净净。
恰莎希雅莉的尖声哭叫仿佛看到孩子在面前被杀死的雌兽——不，或许她本身现在就是那头雌兽，她跌跌撞撞扑到塔尔林斯胸前，狠狠抓住他的前襟。
“救救他，我求求你，救救他，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你不是大法师吗，不是无所不能的传奇法师吗？”少女脸上的泪水像断线的珠子，她用力摇晃着塔尔林斯，声音似哭泣似咆哮，“救他啊！你难道连一个人都救不了吗？！”
塔尔林斯任由这个力气奇大的精灵少女摇晃自己，金绿色的眸子神色黯淡。
“对不起，但我也不是无所不能的。”他声音发紧，目光投向躺在地上声息全无的加尔，“如果有传奇牧师在这里，使用奇迹术，可能可以将他救回来，但我……”
芙洛伦斯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加尔身上发生了什么，依然徒劳地一遍遍使用着治愈术，但在被施加了永恒静滞的人身上自然没有任何变化。她听到奇迹术忽然抬起头，眼中闪出一丝希望的光：“愿望术呢，如果使用愿望术，是不是能让他复活？”
“他还没有死，但一旦永恒静滞解除，他就会迅速死去，除非能在一瞬间内恢复他体内所受的所有破坏。”塔尔林斯低声道，眼眸低垂，“我可以使用愿望术，但代价是我将从现在的实力落回九环法师，并且短时间内无法再恢复，恐怕最快也要经过十年的休养才能再次使用传奇领域的魔法。”
“那就是说，如果你救了他，那么我们现在遇见了瓦伦汀，可能会完全没有还手之力。”芙洛伦斯喃喃道，也垂下了眼睛。
恰莎希雅丽松开手，摇晃着往后退了几步，垂着头一言不发。
“但没有他，我们仍然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塔尔林斯抬起右手，插入头发里用力抓住头皮，“只有传承级魔法才能对应守护者之间的问题，就算我们这里再有几个传奇法师，也无法对他做出有效的反击。我会救他，但我们还需要援军，更多……传奇领域的援军。”
“传奇领域的援军就可以了吗？什么职业的都可以吗？”希雅低着头，低声问道。
塔尔林斯叹了口气：“什么职业的都可以，但从哪里能找到马上愿意前来的传奇？”
希雅从散落的发间直勾勾盯着塔尔林斯，浅蓝的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我会通知我们的父母，他们是传奇领域的荒野之子和雪原游侠，我一夜没回家，他们现在肯定已经出发来找我们了，所以我可以确定有两个传奇在赶来的路上，现在可以救他了吗？”
塔尔林斯的表情先是惊诧，后是了然，几秒钟后他重新恢复了原本那副冷静的模样，又看了看躺在地上陷入完全静滞的加尔，最终点了点头，“在现在的状态下没有任何力量能够伤害到他，你们先带他去橄榄石家的宅子，我会找到中心法阵，破坏它，之后就马上跟上你们。”
希雅闻言也不再多说，横抱起加尔护在臂间，将小少年抱在怀里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看起来那么坚强的弟弟其实相当瘦小，他的头软软的靠在她肩膀上，唇边溢出的鲜血染红了她洁白的衣领，连她的心也跟着颤抖起来。泪水再次从希雅眼中涌出，一滴滴落在男孩柔软的脸上，她看着面前模糊的世界，迈出的脚步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她抱紧怀中的亲人，“去吧，去宁戈老师家。”
芙洛伦斯回头看看塔尔林斯，后者微微点了点头，一股轻微的力量将她往外推了一推，她又深深看了他一眼，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跟着希雅往外走去了。
一群狼狈的精灵带着重伤的加尔匆忙离去，很快通道里就连他们的脚步声也听不到了。地下空间里只剩下了塔尔林斯与怪物和巫妖的尸体在一起，他甩手将这些肮脏的东西焚尽，露出地面上的法阵。他顺手解除了发着黯淡红光的法阵，却没有离开，而是踏着满地的血液朝这片空间的后面走去，法杖摇晃中一层法术迷彩消失，那里又露出一道石门来，门上刻着残缺的浮雕，看起来是颇为古老的物件。塔尔林斯再次施法，石门隆隆地打开，门后是深重无边的黑暗，他抬手，小小的光球没入其中，为法师照亮未知的前路。
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你真的要去吗？那可是深渊位面。”
“杀了那巫妖，我很快就会回来。”他在心里回答，“还有个孩子在等我，我不会也不能扔下他不管。”
“但那人很快就会回来，就算不同位面间时间流速不同，你也来不及回来为那孩子恢复身体。”和他完全一致的声音继续响起，却比他更加的冷静无情，“这次的战斗，如果没有他，你们没有任何胜算。”
“那难道就要放任那东西跑掉？”塔尔林斯停在黑暗前的一线，金绿色的眼瞳里映照出愤怒的光焰，“无论是作为守护者的同伴，还是单纯作为一个法师，我都不能容许这样的一个败类就这么逃离主位面，他某一天总会回来的，到那时候他再找上我们，找上那孩子，该怎么办？”
“你太小看那孩子了。”声音淡淡道，“相信他，也相信你自己，不要去做注定会失败的事情，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塔尔。”
塔尔林斯沉默了，他站在那扇门前很久，久到舞光术的效果消失，满地的血液凝固，整片地下空间重新陷入黑暗，只有他左手无名指上戒指的猫眼绿宝石在发着微弱的光芒。
最终，他轻轻地笑了一声，仿佛放下了什么一样长长地出了口气。
“好吧，你赢了，我的参谋。”
他轻声说道。
一行人带着加尔回到橄榄石家宅子的时候，失去了声音的宁戈安娜尔竟然发出了尖叫，深蓝的双眼瞪得滚圆，连宅子里悠悠醒转的仆人都不管了，直接把加尔带到了自己的卧室，将家里所有的医书都翻了出来，设法找到治疗他的方法。听希雅和芙洛伦斯说过加尔的情况之后，宁戈将几本医疗魔法的书籍塞进芙洛伦斯和崔华斯手里，接着就直接飞奔进了宅子的仓库，各种高级药水和一次性魔法物品不要钱一样地往外掏，直到希雅跑去拦住她，告诉她塔尔林斯已经有了治疗加尔的计划，她才多少冷静下来。
“你要怎么联系你的父母？”宁戈抱着一堆药水和魔法物品放在桌子上之后，写字的手还有些颤抖，“需要使用我这里的通讯魔法阵吗？”
“是的，我回来就是想借用这边的通讯阵。”希雅点头，放在桌子上的双手紧握，“虽然可能会被训得很惨，但现在除了借助他们两个的力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记得希雅大姐说过说你不能使用魔法，却可以激活魔法阵吗？”萨尔问道，“如果不行的话，我可以代劳。”
芙洛伦斯放下手中的书：“我也可以帮忙，短讯术可以直接把信息送过去，比传信鸟和通讯阵更快。”
“没问题，我和过去的加尔一样，虽然无法使用魔法，但多少还可以稍微控制以太，激活魔法阵还是可以做到的。”希雅拒绝了萨尔和芙洛伦斯的提议，并没有注意到少年眼里的失落，“现在只有我这里有我父母的以太刻印，可以直接联系他们的便携通讯阵。我和加尔都一夜没回家，他们应该已经出发来找我们了，现在联系他们的话，应该中午就能到了。”
“那我带你去。”宁戈写道，“芙洛，加尔就交给你了。”
“你去吧，我肯定照顾好这孩子。”芙洛伦斯摆摆手，在床边握紧加尔冰凉的小手，“塔尔林斯施放的高环法术也应该不会有问题，你尽管放心。”
宁戈和希雅离开没多久，塔尔林斯在一阵以太波动中出现在了宁戈的卧室里，把留下的四人都吓了一跳。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芙洛伦斯腾地站了起来，“再怎么说这儿也是女士的闺房，你就这么出现，也太恐怖了吧！”
塔尔林斯倒是云淡风轻地坐在了床边，“你的以太波动我早就记录下来了，你不会离开这孩子，我找到了你当然也就找到了他。他的状态还稳定吧？”
“下次进来之前至少敲个门啊，万一躺在这里的是安娜怎么办？”芙洛伦斯微愠，毫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稳定倒是稳定，就是你打算什么时候救他？”
“等到那两位传奇来了，我就立刻施行愿望术。”塔尔林斯抚摸着小少年的额头，“我们没有很长时间了，希望他们二位可以在瓦伦汀回到叶城之前赶来，否则我们这次就真的要苦战了。”
“刚才那还不算苦战吗？”萨尔咬牙切齿，“加尔可是差一点就死了，就算现在，他也不能算是活着吧？”
“那是我的过失，我本应该给他施加法术反转的，但我一时被怕死的本能控制，将法术施放给了自己。”他低下头，躲开了那双蔷薇色眼睛的目光，“如果我再理性一点，再冷静一点，就不会发生现在的这些事情了。”
“我，我太弱了，我，我也有，责任。”崔华斯抱着书本结结巴巴地开口：“我，如果，能，能使用，五，五环的，法术，就，就可以，施放，防，防死结界，再，再不行，还可以，用，用，治疗致，致命伤，那，那样就可以，不让，大，大师，损失力量，了。”
萨尔扭过了头，牙齿深深嵌入嘴唇，小声说了句什么。
“你说什么？”希维林格啪的一声合上手里的书，深绿的眼睛目光凌厉地投向萨尔。
“我说只有我什么都做不到！”萨尔低着头，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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