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被污染的妖精
““就是现在！””
加尔和灯火一起喊出声来，魔纹从脚底瞬间攀升，他的速度一瞬间便突破了音速，在突破音障的爆响声中，燃烧着一尺多长以太光焰的短剑朝瓦伦汀的腰间刺去。
瓦伦汀艰难地转头，看向渐渐从隐形术中现身的加尔，猩红的眼中尽是惊骇。
也许是塔尔林斯连续不断的攻击消耗了他身上的防护法术，也许是弱化魔法起了效果，也许是其他人暴风骤雨般的攻势使他应顾不暇，这一剑他完全没有躲开，剑刃轻而易举地切入了那个瓶子，接着穿透了瓦伦汀的身体，一团凝实的以太在他身下爆开，咔一声碎成两半的瓶子里一团金光冉冉升起，但加尔并没有感受到光以太特有的那股安心和温和，他甚至忘了将嵌在瓦伦汀身体里的剑拔出来，只是骇然看着那团金光，瞳孔骤缩。
那团金光的正中，仿佛一颗心脏那样的猩红色彩，无比刺眼。
短剑刺破了瓦伦汀的肝脏，一大口暗红的血液从他口中喷涌而出，他却大笑起来，鲜血和他的笑声一起喷洒出来，染了加尔一头一脸。
“你们的守护者竟然还活着？很好，很好，这样也可以解释你为什么不用传奇魔法来杀死我，因为你用不了它们了，对吧？”瓦伦汀一边咳嗽一边大笑，“我知道你用了什么了，用愿望术复苏了逃过一劫的守护者，真是孤注一掷的选择，但也是你唯一的选择，没错吧？可你看看，你们的守护者到底做了什么啊，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设法抑制住的污染源可是被他一剑就放了出来，现在你们又能做什么呢？又能做什么？”
那团金光越升越高，渐渐成了一个小小的人形，只是在金光之下那却是一团猩红的形状，猩红的长卷发像是触手那样伸展开来，身后一条龙类般的骨尾比它本身的身高更长，八片翅膀像是猩红的水晶，双手双脚都生出长长的利爪，它睁开双眼，猩红的光芒映红了整片城墙，天空中深红色的浓云凭空翻涌而来，染上红光的闪电在云层间出没，很快叶城北部陷入了如同凛冬之战再临般的景象。城内的民众开始奔逃，塔尔林斯展开净化领域，但也是聊胜于无。
瓦伦汀又喷出一口鲜血，伸手将怔住的加尔推开，竟然带着那柄短剑从粉碎掌的重压下站了起来，同样猩红的双眼瞪得滚圆。
“回答我，你们又能做什么呢！”
加尔的大脑空白了一阵，接着他理解了一切。
——从一开始，被污染的就不仅仅是瓦伦汀，而是他的妖精。
只要有了妖精被污染先于瓦伦汀被污染这件事，就能完整的解释他为什么能在尸者部队惨无人道的大屠杀中存活下来，为什么只失去了一条腿，为什么没有被他的妖精压制，又是为什么能隐藏这么久没有被发现是被污染者，为什么他能污染其他那么多人。
从一开始，他就拥有一个最危险的污染源！
“大师！！对妖精施放邪树之珠！”他用尽力气朝城头大吼，“就算它会消失也无所谓，快把它身体里的污染抽离，不然就全都完了！”
塔尔林斯不用他多说，白色的以太火焰立刻在妖精身上燃烧起来，接着变成了浓郁的猩红，被污染的妖精发出被灼烧的痛苦尖叫，一线灼热的金红色火焰从口中喷出，融化了城墙上的白色石块，留下一道滴落着熔岩的灼痕。希维林格的箭矢被它的骨尾抽飞，希雅高高跃起，战锤挟着风声朝妖精砸去，却同样被燃烧着以太火焰的骨尾抽中，战锤脱手飞向城墙，撞在上面又掉落在地，希雅双手虎口都被震裂，她艰难地在空中翻身，勉强平稳落地，鲜血却已经染红了她的双手。
“没用的，没用的，如果这法术有用，早在三十多年前我就成功了！”瓦伦汀嘶吼，污染化作细小的红色线条从他的眼球深处蔓延出来，渐渐布满他的整个眼球，“这么多年，我抑制它这么多年，却没想到竟然是在守护者手上将这家伙放了出来，邪龙碎片的污染如果这么容易解除，那我这么多年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这样过的！”
猩红的火焰熊熊燃烧，所有人都在等待的那枚邪树之珠却没有出现，妖精发出裹挟着以太冲击的尖叫，撞在净化领域上泛出一阵阵波纹，周围的树木都迅速地变得鲜红，它们被污染活化了，从地下拔起树根朝人群缓慢地走来，眼看粗壮的树枝就要抽打到在最外圈伺机施法的芙洛伦斯背后。
“凋零吧！”
树枝迅速地萎缩下去，树叶从猩红变得枯黄，活化树木轰然倒地。
崔华斯施放了枯萎术，他淡蓝的眼里含着泪继续施法，活化的树木一棵棵倒下，变成了一节节的朽木，作为与自然联系最为紧密的德鲁伊，对于崔华斯而言这几乎能够等同于禁术了——就算是清除荆棘，他都宁愿用自己的手去清除它们，而不是这样直接让它们枯萎。
“灯火！快连接那只妖精！”加尔急的口不择言，喊完就意识到问题所在，“……不行，你连接它，你也会被污染！现在怎么办！”
“我正在连接！它自己切断了和其他妖精的联系，前段时间还发出了求救信号，这说明它身体里还有一部分没有被完全污染，它是有自我意识的！”
灯火离开了加尔的身体，此时在半空中金芒大盛，甚至隐隐有压过猩红光芒的意思，金色的以太连线被污染的猩红光芒阻隔在受污染的妖精身体之外，但它被大量光以太浸染的一只手臂上的猩红利爪消失了，一只小小的金色手掌像是要抓住什么那样朝灯火的方向伸出，又像是求救又像是阻止，加尔仰头看向灯火，他抓住灯火的另一只手，向它输送了更多的以太，灯火和妖精之间的以太连线更加密集，妖精更多的身体部位被光以太浸染，露出了更多原本的模样，邪树之珠也开始在妖精上方渐渐成型。
“继续！不要犹豫，需要多少以太就从我这里抽走！”加尔咬牙朝灯火喊道。
受污染的妖精在两种力量的冲击下发出痛苦的尖叫，一只利爪的巨大虚影在它的背后出现，狠狠朝城门抓了下去，用魔法处理过的大门竟然立刻燃烧了起来，城墙上也留下了灼热的抓痕，塔尔林斯所站的地方也受到了波及，他和希维林格也从城墙上跳了下来，落在城外的大路上，法师扭头对城门施法，那些火焰被冻结在巨大的冰块内，妖精那只手上的虚影也由于邪树之珠的起效开始渐渐消失。
“有戏！灯火，还能坚持吗！”加尔眼里绽出了希望的光芒，他看向头顶的灯火，无数金色的细线从它双手中放出，连接在受污染妖精身上的每一个关节，那只妖精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双臂垂下，一线金色从它小脸的一侧渐渐明亮起来，一张仿若少女的秀丽脸庞从猩红的光芒中慢慢脱离而出。
灯火牙关紧咬，八片翅膀仿佛火焰一般拖曳出长长的金光，它正大量从加尔身体里抽取以太，加尔感受到的以太抽取量不比他强行创造诗魔法的时候更少，他想起宁戈给他带上的以太恢复药水，从腰间抽出磕开瓶盖就倒进了嘴里，一丝丝滋润着身体的以太刚刚进入循环，就被灯火抽走，而另一边的妖精也有越来越多的部分变回温暖的金色，它头顶凝聚的邪树之珠也越来越大，就算是现在，也已经有近乎一个婴儿的大小了。
那么多的污染，他到底是怎么抑制它到现在的？加尔骇然看向瓦伦汀，他正痴痴地看着被渐渐从猩红的污染中救出的光明妖精，然而那双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一片猩红。
加尔心中一跳，妖精的污染在减少，而他身体里的污染却在增多，如果这两件事是有联系的，那他可能就又做了一件错事。
但他又能怎么做？放任被污染的妖精破坏这座城市是绝不可能的，让这只妖精就这样被污染下去也是不可能的，可增加瓦伦汀的污染是他更不想看到的事情，可现在呢？就算他不想让这些事情发生，可他又能做什么呢？
加尔发现自己最近总是在做选择，还总是两难的选择，总觉得选择哪一方面都不对劲。
“灯火，能截断妖精和瓦伦汀之间的联系吗！”他朝灯火喊道，“瓦伦汀的污染在增加！”
“没有可能，除了烙印传承的妖精自己，没有人能分开妖精和继承者之间的联系！”灯火手中的金色细线越来越多，另一边邪树之珠的形成越来越快，金光也越来越多地战胜了猩红，那只妖精的头发也从发梢开始变回了灿烂的金色，一头海藻般的长发在空中无风自动，更多的污染被邪树之珠吸走，巨大的利爪虚影已经消失，天上的浓云也开始消散，已经能隐约从云层中看到阳光的色彩。
加尔又打开一瓶药水灌下，他也顾不上短时间内服用过量的药水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了，他只知道如果在这里停止，之前所有人所做的所有事情就会全部付诸东流，恐怕叶城也会在这么大的污染范围之中被摧毁，接下来覆灭的，大概就是距离最近的卡拉诺尔了。他的以太连接着灯火，灯火的以太连接着那只妖精，鲜血顺着扎在瓦伦汀伤口里的短剑向外流淌，他本就苍白的脸色已经变得发灰，只有那双猩红眼睛仍然充满神采，不知是盯着邪树之珠还是盯着被净化中的妖精，他双手发抖，口中喃喃自语。
“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所以这么多年，我还能保持自我，所以你才没能变回原样，所以你才阻止我去寻找帮助……”
最后一丝猩红从妖精身上被剥离，小小的、少女模样的妖精从猩红的影子中脱离出来，满头金发包裹着身体，它甚至穿着一条金色的礼服裙，裙摆在以太乱流中飘荡，妖精被完成净化的一瞬间发出痛苦的尖叫，浓云聚集到半空中的珠子周围，云层中竟然隐隐传出龙吼之声，猩红巨龙的虚影在大小如同龙蛋的邪树之珠周围盘旋，灯火手中的细线脱离出去，将妖精层层包裹起来，妖精从半空中轻飘飘落在地上，吸收了那么多的光以太，却还是明明灭灭的模样，仿佛快要消散一般。
瓦伦汀蹒跚着向前走了一步，却被塔尔林斯的铁墙术再次压倒在地，即便如此他也挣扎着朝那妖精伸出手去。
加尔听到他口中嗫嚅着一个名字。
“梅薇丝……”
塔尔林斯没有理会在地上蠕动的瓦伦汀，他站在邪树之珠附近，身上的微型反污染迷锁已经启动，眉头拧成一团，“这么大的邪树之珠，无法回收，这可麻烦了。而且这似乎并不是普通的邪树之珠，这上面还有其他东西的以太残留，普通的以太隔绝袋不一定有用。”
加尔先是缓了一口气，然后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妖精身边把它轻轻托在手上，被光茧包裹的妖精轻若无物，他尝试为妖精注入以太，倒是顺利地完成了动作，但注入进去的以太就像一杯水倒进湖里，没有任何用处。
“它的以太量这么高吗？”他有些奇怪，对坐回自己肩上的灯火问道，“还有，它不是和瓦伦汀连接着吗，为什么我的以太它也可以吸收？”
灯火一手抓着他的肩膀，仍然在从他身体里吸取以太，和刚才比却已经柔和了太多，“按我的分析，它早在自己被污染的时候就把自己和世界循环分割开了，大概在那时候它也主动将自己和瓦伦汀分割开了，否则他无法在这么多的污染之下还保持人形活这么长的时间。”
加尔侧眼又看了一眼瓦伦汀，发现他再次站了起来，只是这次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会倒下，一步步地向那颗邪树之珠走去，而那里有塔尔林斯，这大概也只是他的最后挣扎罢了。
他松了口气，这次一切都要结束了。
加尔和灯火一起喊出声来，魔纹从脚底瞬间攀升，他的速度一瞬间便突破了音速，在突破音障的爆响声中，燃烧着一尺多长以太光焰的短剑朝瓦伦汀的腰间刺去。
瓦伦汀艰难地转头，看向渐渐从隐形术中现身的加尔，猩红的眼中尽是惊骇。
也许是塔尔林斯连续不断的攻击消耗了他身上的防护法术，也许是弱化魔法起了效果，也许是其他人暴风骤雨般的攻势使他应顾不暇，这一剑他完全没有躲开，剑刃轻而易举地切入了那个瓶子，接着穿透了瓦伦汀的身体，一团凝实的以太在他身下爆开，咔一声碎成两半的瓶子里一团金光冉冉升起，但加尔并没有感受到光以太特有的那股安心和温和，他甚至忘了将嵌在瓦伦汀身体里的剑拔出来，只是骇然看着那团金光，瞳孔骤缩。
那团金光的正中，仿佛一颗心脏那样的猩红色彩，无比刺眼。
短剑刺破了瓦伦汀的肝脏，一大口暗红的血液从他口中喷涌而出，他却大笑起来，鲜血和他的笑声一起喷洒出来，染了加尔一头一脸。
“你们的守护者竟然还活着？很好，很好，这样也可以解释你为什么不用传奇魔法来杀死我，因为你用不了它们了，对吧？”瓦伦汀一边咳嗽一边大笑，“我知道你用了什么了，用愿望术复苏了逃过一劫的守护者，真是孤注一掷的选择，但也是你唯一的选择，没错吧？可你看看，你们的守护者到底做了什么啊，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设法抑制住的污染源可是被他一剑就放了出来，现在你们又能做什么呢？又能做什么？”
那团金光越升越高，渐渐成了一个小小的人形，只是在金光之下那却是一团猩红的形状，猩红的长卷发像是触手那样伸展开来，身后一条龙类般的骨尾比它本身的身高更长，八片翅膀像是猩红的水晶，双手双脚都生出长长的利爪，它睁开双眼，猩红的光芒映红了整片城墙，天空中深红色的浓云凭空翻涌而来，染上红光的闪电在云层间出没，很快叶城北部陷入了如同凛冬之战再临般的景象。城内的民众开始奔逃，塔尔林斯展开净化领域，但也是聊胜于无。
瓦伦汀又喷出一口鲜血，伸手将怔住的加尔推开，竟然带着那柄短剑从粉碎掌的重压下站了起来，同样猩红的双眼瞪得滚圆。
“回答我，你们又能做什么呢！”
加尔的大脑空白了一阵，接着他理解了一切。
——从一开始，被污染的就不仅仅是瓦伦汀，而是他的妖精。
只要有了妖精被污染先于瓦伦汀被污染这件事，就能完整的解释他为什么能在尸者部队惨无人道的大屠杀中存活下来，为什么只失去了一条腿，为什么没有被他的妖精压制，又是为什么能隐藏这么久没有被发现是被污染者，为什么他能污染其他那么多人。
从一开始，他就拥有一个最危险的污染源！
“大师！！对妖精施放邪树之珠！”他用尽力气朝城头大吼，“就算它会消失也无所谓，快把它身体里的污染抽离，不然就全都完了！”
塔尔林斯不用他多说，白色的以太火焰立刻在妖精身上燃烧起来，接着变成了浓郁的猩红，被污染的妖精发出被灼烧的痛苦尖叫，一线灼热的金红色火焰从口中喷出，融化了城墙上的白色石块，留下一道滴落着熔岩的灼痕。希维林格的箭矢被它的骨尾抽飞，希雅高高跃起，战锤挟着风声朝妖精砸去，却同样被燃烧着以太火焰的骨尾抽中，战锤脱手飞向城墙，撞在上面又掉落在地，希雅双手虎口都被震裂，她艰难地在空中翻身，勉强平稳落地，鲜血却已经染红了她的双手。
“没用的，没用的，如果这法术有用，早在三十多年前我就成功了！”瓦伦汀嘶吼，污染化作细小的红色线条从他的眼球深处蔓延出来，渐渐布满他的整个眼球，“这么多年，我抑制它这么多年，却没想到竟然是在守护者手上将这家伙放了出来，邪龙碎片的污染如果这么容易解除，那我这么多年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这样过的！”
猩红的火焰熊熊燃烧，所有人都在等待的那枚邪树之珠却没有出现，妖精发出裹挟着以太冲击的尖叫，撞在净化领域上泛出一阵阵波纹，周围的树木都迅速地变得鲜红，它们被污染活化了，从地下拔起树根朝人群缓慢地走来，眼看粗壮的树枝就要抽打到在最外圈伺机施法的芙洛伦斯背后。
“凋零吧！”
树枝迅速地萎缩下去，树叶从猩红变得枯黄，活化树木轰然倒地。
崔华斯施放了枯萎术，他淡蓝的眼里含着泪继续施法，活化的树木一棵棵倒下，变成了一节节的朽木，作为与自然联系最为紧密的德鲁伊，对于崔华斯而言这几乎能够等同于禁术了——就算是清除荆棘，他都宁愿用自己的手去清除它们，而不是这样直接让它们枯萎。
“灯火！快连接那只妖精！”加尔急的口不择言，喊完就意识到问题所在，“……不行，你连接它，你也会被污染！现在怎么办！”
“我正在连接！它自己切断了和其他妖精的联系，前段时间还发出了求救信号，这说明它身体里还有一部分没有被完全污染，它是有自我意识的！”
灯火离开了加尔的身体，此时在半空中金芒大盛，甚至隐隐有压过猩红光芒的意思，金色的以太连线被污染的猩红光芒阻隔在受污染的妖精身体之外，但它被大量光以太浸染的一只手臂上的猩红利爪消失了，一只小小的金色手掌像是要抓住什么那样朝灯火的方向伸出，又像是求救又像是阻止，加尔仰头看向灯火，他抓住灯火的另一只手，向它输送了更多的以太，灯火和妖精之间的以太连线更加密集，妖精更多的身体部位被光以太浸染，露出了更多原本的模样，邪树之珠也开始在妖精上方渐渐成型。
“继续！不要犹豫，需要多少以太就从我这里抽走！”加尔咬牙朝灯火喊道。
受污染的妖精在两种力量的冲击下发出痛苦的尖叫，一只利爪的巨大虚影在它的背后出现，狠狠朝城门抓了下去，用魔法处理过的大门竟然立刻燃烧了起来，城墙上也留下了灼热的抓痕，塔尔林斯所站的地方也受到了波及，他和希维林格也从城墙上跳了下来，落在城外的大路上，法师扭头对城门施法，那些火焰被冻结在巨大的冰块内，妖精那只手上的虚影也由于邪树之珠的起效开始渐渐消失。
“有戏！灯火，还能坚持吗！”加尔眼里绽出了希望的光芒，他看向头顶的灯火，无数金色的细线从它双手中放出，连接在受污染妖精身上的每一个关节，那只妖精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双臂垂下，一线金色从它小脸的一侧渐渐明亮起来，一张仿若少女的秀丽脸庞从猩红的光芒中慢慢脱离而出。
灯火牙关紧咬，八片翅膀仿佛火焰一般拖曳出长长的金光，它正大量从加尔身体里抽取以太，加尔感受到的以太抽取量不比他强行创造诗魔法的时候更少，他想起宁戈给他带上的以太恢复药水，从腰间抽出磕开瓶盖就倒进了嘴里，一丝丝滋润着身体的以太刚刚进入循环，就被灯火抽走，而另一边的妖精也有越来越多的部分变回温暖的金色，它头顶凝聚的邪树之珠也越来越大，就算是现在，也已经有近乎一个婴儿的大小了。
那么多的污染，他到底是怎么抑制它到现在的？加尔骇然看向瓦伦汀，他正痴痴地看着被渐渐从猩红的污染中救出的光明妖精，然而那双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一片猩红。
加尔心中一跳，妖精的污染在减少，而他身体里的污染却在增多，如果这两件事是有联系的，那他可能就又做了一件错事。
但他又能怎么做？放任被污染的妖精破坏这座城市是绝不可能的，让这只妖精就这样被污染下去也是不可能的，可增加瓦伦汀的污染是他更不想看到的事情，可现在呢？就算他不想让这些事情发生，可他又能做什么呢？
加尔发现自己最近总是在做选择，还总是两难的选择，总觉得选择哪一方面都不对劲。
“灯火，能截断妖精和瓦伦汀之间的联系吗！”他朝灯火喊道，“瓦伦汀的污染在增加！”
“没有可能，除了烙印传承的妖精自己，没有人能分开妖精和继承者之间的联系！”灯火手中的金色细线越来越多，另一边邪树之珠的形成越来越快，金光也越来越多地战胜了猩红，那只妖精的头发也从发梢开始变回了灿烂的金色，一头海藻般的长发在空中无风自动，更多的污染被邪树之珠吸走，巨大的利爪虚影已经消失，天上的浓云也开始消散，已经能隐约从云层中看到阳光的色彩。
加尔又打开一瓶药水灌下，他也顾不上短时间内服用过量的药水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了，他只知道如果在这里停止，之前所有人所做的所有事情就会全部付诸东流，恐怕叶城也会在这么大的污染范围之中被摧毁，接下来覆灭的，大概就是距离最近的卡拉诺尔了。他的以太连接着灯火，灯火的以太连接着那只妖精，鲜血顺着扎在瓦伦汀伤口里的短剑向外流淌，他本就苍白的脸色已经变得发灰，只有那双猩红眼睛仍然充满神采，不知是盯着邪树之珠还是盯着被净化中的妖精，他双手发抖，口中喃喃自语。
“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所以这么多年，我还能保持自我，所以你才没能变回原样，所以你才阻止我去寻找帮助……”
最后一丝猩红从妖精身上被剥离，小小的、少女模样的妖精从猩红的影子中脱离出来，满头金发包裹着身体，它甚至穿着一条金色的礼服裙，裙摆在以太乱流中飘荡，妖精被完成净化的一瞬间发出痛苦的尖叫，浓云聚集到半空中的珠子周围，云层中竟然隐隐传出龙吼之声，猩红巨龙的虚影在大小如同龙蛋的邪树之珠周围盘旋，灯火手中的细线脱离出去，将妖精层层包裹起来，妖精从半空中轻飘飘落在地上，吸收了那么多的光以太，却还是明明灭灭的模样，仿佛快要消散一般。
瓦伦汀蹒跚着向前走了一步，却被塔尔林斯的铁墙术再次压倒在地，即便如此他也挣扎着朝那妖精伸出手去。
加尔听到他口中嗫嚅着一个名字。
“梅薇丝……”
塔尔林斯没有理会在地上蠕动的瓦伦汀，他站在邪树之珠附近，身上的微型反污染迷锁已经启动，眉头拧成一团，“这么大的邪树之珠，无法回收，这可麻烦了。而且这似乎并不是普通的邪树之珠，这上面还有其他东西的以太残留，普通的以太隔绝袋不一定有用。”
加尔先是缓了一口气，然后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妖精身边把它轻轻托在手上，被光茧包裹的妖精轻若无物，他尝试为妖精注入以太，倒是顺利地完成了动作，但注入进去的以太就像一杯水倒进湖里，没有任何用处。
“它的以太量这么高吗？”他有些奇怪，对坐回自己肩上的灯火问道，“还有，它不是和瓦伦汀连接着吗，为什么我的以太它也可以吸收？”
灯火一手抓着他的肩膀，仍然在从他身体里吸取以太，和刚才比却已经柔和了太多，“按我的分析，它早在自己被污染的时候就把自己和世界循环分割开了，大概在那时候它也主动将自己和瓦伦汀分割开了，否则他无法在这么多的污染之下还保持人形活这么长的时间。”
加尔侧眼又看了一眼瓦伦汀，发现他再次站了起来，只是这次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会倒下，一步步地向那颗邪树之珠走去，而那里有塔尔林斯，这大概也只是他的最后挣扎罢了。
他松了口气，这次一切都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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