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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六回 鹿鸣宴举子会宴 为赋诗再别苗头

    宝钗与她的丫鬟莺儿陪着香菱回蘅芜苑。

    走了十几步,香菱又回首看了一眼贾兰,贾兰就这样站在,同样看着香菱,眼神略略有些发散。

    黛玉见了顿时有些吃味,没好气地道:“肤如凝脂,是不是很回味?”

    “呃!啊?你刚才说什么?”贾兰思绪瞬间被拉回,并没有听清,不解地看着黛玉,奇怪地回道。

    黛玉冷冷哼了一声,似笑非笑地朝贾兰撇了一眼,也不说话,转身就走进了她的潇湘馆。

    这些日子练着贾兰的导引术,黛玉气色好了许多,走路间颇有的进退如风的感觉。

    连阴阳怪气都没有了,贾兰望着黛玉的背影,风中凌乱。

    雪雁见状噗嗤一笑,不由上前提醒了一句:“兰哥儿你当着姑娘的面一脸痴呆地看着人家香菱,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啊?”贾兰愣了一下,“我刚才的样子很痴呆吗?”

    雪雁笑得更欢了,道:“简直和宝二爷一个呆样!那还不呆么?”

    贾兰闻言顿时“啊”了一声,然后捂住脑袋大喊冤枉。

    和宝玉一样,这可是最要命的比喻了。

    可我明明只是和香菱聊了几句而已,黛玉怎么居然吃醋了呢?

    “雪~雁~”潇湘馆里黛玉呼唤着,雪雁应了一声,撂下一句:“兰哥儿自己好好反省反省吧!”便走了回去。

    不多时,里面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驻足在潇湘馆外沉思了片刻,贾兰嘴角微微翘起,无声地笑着,很快也迈起脚步回稻香村去了。

    鹿鸣宴是科举四宴之首,始于唐代,史籍记载:“乡试……试已,长吏以乡饮酒礼,会属僚,设宾主,陈俎豆,备管弦,牲用少牢,歌《鹿鸣》之诗,因与耆艾叙长少焉。”

    因此鹿鸣宴上,一举一动,都需要依照古礼,首先就是要明长幼之序以明尊卑。

    主人、宾客依等依次坐好。

    乐工在宴会各个阶段分别奏鹿鸣、四牡、皇皇者华、陔夏等曲。

    所有人都神情肃然,连最瞧贾兰不顺眼的曹润冧也是正襟危坐,不敢在鹿鸣宴上造次,他不傻,在鹿鸣苑上搞小动作,几乎等于社会型自杀。

    鹿鸣宴所体现的,乃是儒家思想的核心:礼。

    它有一套极繁琐的礼节,宋代甚至颁下《乡饮酒矩范仪制》,规定鹿鸣宴上一共十二个流程的环节,必须照章执行,无故缺席鹿鸣宴的人还要受到严厉的惩罚。以致到最后连朱熹都觉得繁文缛节过多,简直是强人所难。

    大夏朝沿用前制,只不过出于减轻官府负担,流程相对已经简化了许多。

    但唱鹿鸣诗还是必须的。

    有了之前院试案首的经验,身为解元的贾兰在得到盛宏的示意后便缓缓起身,歌道:“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众举子随即和之,如此三轮过后,身为今科乡试总裁的盛宏才宣告开宴。

    主考官说完“开宴”二字,大家才松了一口气。

    早有有司候在一旁,只听一声令下,时鲜、糟藏、鱼肉纷纷上桌,众人传杯弄盏,好不快活。

    宴后,依照惯例众人需要留诗一首以作纪念,可今年众举子的目光都落在贾兰身上。

    前几日放榜,贾兰借着一首七绝彻底扬名,除非能写出一首压过此诗的作品,否者鲁莽上前,无异自取其咎。

    是以贾兰不开口,一时也没有人开口。

    盛宏见了不由失笑,便问:“堂下哪位的诗做好了吗?”

    “大人!学生有一首诗,请诸位一品!”坐在靠前的曹润冧起身拱手,随即念道:“雨阻龙山会,云荒戏马台。且看黄菊放,休待白衣来。事业书千卷,功名水一杯。登临聊复尔,吟啸漫徘徊。”

    好!堂下一片喝彩,连贾兰也不得不暗暗点头,这诗确实写得不错,既应时又应景,还透出自己不服输的倔强。

    当然,在旁人听来,就是志气了。

    曹润冧这次乡试位列前二十名,可见也是有些学问的。

    盛宏捋须朝曹润冧笑着点了点头,看样子颇为满意,后者于是更加得意,朝众人作了个团揖,挑衅地朝贾兰比了个眼神。

    有人带了头,不少举子纷纷拱手起身将自己的得意作品吟出。

    众人也是一一叫好,此时此刻还敢站出来的,必定也是有着一定功力,诗作自然也是不错的。

    更有些举子家里条件不错的,早早就找人买下诗作,就是为了在鹿鸣宴上小小扬名一番,哪怕是被贾兰抢了鳌头,可鹿鸣宴对绝大多数的举子而言,恐怕一生人只能参加一次。

    太上皇嘉佑年间正值国朝开国满一甲子,太上下令乡试中举之人如果适逢周甲六十年(中举六十年,哪怕是中前朝的举也行),待该年新科开考之后,便可与新科举人一起参加鹿鸣宴,此称为重赴鹿鸣宴。

    这体现了朝廷赏赐老年科第之人的恩典,以及皇家对士人的重视。

    一时间佳作频频而现,盛宏等一众考官俱是笑着,无论好不好,这亦足以显现国朝文教之盛,是一件好事。

    不过,等到了最后,贾兰都没有开口,这让众人顿感不解。

    “数日不见,解元郎就已经江郎才尽了?”曹润冧最终忍不住出声打趣道。

    贾兰笑道:“有诸位贤达珠玉在前,在下没必要献丑了吧?”

    按说鹿鸣宴上解元应该作诗一首以为镇场,可早几日贾兰一首七绝早已震慑众人,今天不作诗也可以了。

    可偏偏曹润冧不善罢甘休,一个劲儿地追催促着贾兰。

    但见主人席的盛宏唤来一名小吏吩咐了几句,不久这位小吏端着一杯酒走到贾兰面前,曹润冧见了登时起哄。

    这总裁官的意思很明显了,作的好就是敬酒,反之就干脆自罚一杯。

    贾兰躬身接过酒杯,余光看了盛宏一眼,但见他微微含笑地看着自己,旁边与贾兰有隙的河间学政一脸等着看自己笑话,正要准备落井下石的表情,看得贾兰心中不爽。

    这河间学政到底有着什么跟脚,贾兰也探听清楚了,原本他不想出这个头,但既然你们一直咄咄逼人,那就别怪我了。

    于是他平平而起,接过酒杯高举向众人,朗声说道:“我有一词,诸君请听!”

    匿影住人间,横眼看天下。都道乾坤一腐儒,自问何为者?

    得酒且高歌,无酒干休罢。若有留髯送客人,一石臣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