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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八回 盛府堂上聊雨村 商谈国政说开海

    绞尽脑汁的贾兰也想不起来贾府与盛宏有什么纠葛。

    印象之中盛家便是与盛家老太太的永平侯府也没什么往来,也就是节庆时期互送礼物而已,比如贾兰这次中举,对方也只是让管家送来贺礼。

    “你对海禁怎么看?”盛宏缓缓放下手里茶碗,冷不防地开声问了贾兰一句。

    海禁?贾兰一愣,显然对盛宏这么跳跃的话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很快他的脑海里就抓到了什么东西,恍然醒悟。

    自己的这位座师大人,可是历任福建的!

    【莫非是南面十二房的人私下得罪了盛宏?】

    贾兰暗自揣测,虽然依旧没想出什么东西,但终归是有了思考的方向。

    “学生斗胆,窃以为开放海禁对国家而言可以是好坏参半,但对我华夏民族而言,却是利大于弊!”

    盛宏“哦”了一声,饶有兴致抬起手挥舞了下袖子,示意贾兰说下去。

    “敢问老师,国家虽有海禁,可这海能禁的住吗?这一下禁了,沿海百姓生计还哪有着落?便以福建为例,八山一水一分田,若真是板荡不能下海,百姓们吃什么?”

    事实就是,哪怕是明清两代,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闭关”,顶多只是“限关”,所谓闭关=封闭的结论,完全是因为学术上西方占据了绝对的主导,以开放—封闭、文明—野蛮二元模式来评述东亚各国的对外政策,自觉或不自觉地使‘西方中心主义’视角变成亚洲国家对自身评价的视角,进而影响了亚洲国家特别是东亚国家的自我认知。

    明清政府都曾经实行过积极的贸易政策,比如明穆宗隆庆年间松弛海禁,逐渐形成了内地—边境—朝鲜—日本—东南亚的庞大贸易网络。

    清中期后,更是以广州为中心进行东洋和南洋贸易。

    千万别小看这一个口岸,它几乎带动半个中国的经济。

    经过考证,有一条相当成熟的商路就是从江左购入丝绸茶叶瓷器等货物,沿江西进入广南卖与行商,随后从佛山购买铁器回转。

    与后世尴尬的地位不一样,那时候的江西可谓是名符其实的水路通衢,富庶非常。

    连那位撞向吉野的英雄,祖上也是走这条商路的茶商。

    所谓的“闭关”,更多的是应对西方而采取的消极防御。

    士大夫们倚大海为长城,以为“天不变,道亦不变”,谁知科技日新月异,过去的天堑已经变成了坦途。

    如果只为一世,继续因循守旧自然无碍,但若是为数代乃是百年大计,闭关绝不可取!

    盛宏听了贾兰的话不由得眼前一亮,眼中泛起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

    和梁卓如一样,他没想到在远在神京的勋贵之中,居然有贾兰这么一个异类!

    讶异过后,他嘴角浅笑,做出不屑之状:“海禁之策也算得上是祖宗成法,小子安敢胡言乱语?!”

    “老师,海禁并非古制,前宋、前元俱有着蓬勃的海上贸易,前宋更是靠着海贸维持了上百年的半壁江山,唯有前明以‘费钱数十万,军民死且万计,纵得奇宝而回,于国家何益’的理由禁绝海贸。

    今人因循前明之弊政,可谓谬矣!”

    盛宏一阵大笑。

    “不错!我原想你策论写的不错,没想你对海禁也有如此独到的见解!”

    但见盛宏脸色放缓,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又拿起一块绿豆糕送到嘴边,忽然又停下,看着贾兰笑着问道:“你可知道我此番为何被调入顺天府?”

    贾兰目光一闪,尽管心里有所猜测,但嘴上依旧称不知。

    “哈哈哈,你还是如此谨慎……”盛宏失笑,用手指了指贾兰,自顾自地说道:“本官此次迁任顺天府,主要还是圣上对我的保护。”

    “保护?”贾兰惑道。

    “对,就是保护。”盛宏点头,又问:“你可知接替我出任福建右参政的是谁?”

    贾兰摇头。

    盛宏神秘一笑:“说出来此人与你也有缘,他姓贾名雨村,与你贾府也算是亲戚。”

    什么?!

    贾兰大吃一惊,贾雨村居然出现在了福建?

    等等!联想到之前盛宏的态度,贾兰定了定神,试探地问道:“那贾雨村可是与老师在政见上有什么分歧?”

    “分歧?这倒并没有……”盛宏摇了摇头,嘴角泛起几分讥笑:“你这本家和你是完全不一样,他可是一个纯粹的人,他当官完全就是为了捞钱,完全不理治下百姓的死活。”

    这很贾雨村,贾兰心中暗道。

    这位红楼开局之人贾兰未曾见过,但从原著中几个出场来看,完全就是一个恃才贪酷之人,更绝对不是感恩怀德之人。

    莫非盛宏施恩此人,然后被反噬了?

    贾兰越想越觉得是这样,随后小心翼翼地问了出来,结果盛宏听完哈哈大笑。

    “你这也太高看那贾雨村,也太小瞧老夫了!”

    听盛宏娓娓道来,贾兰才知道自己的这位座师历任福建数地,亲眼目睹了当地恶劣的地理条件,最早的时候他竭力组织兴修水利,到最后他发现,便是把山挖空也养不活那么多的人。

    但俗语也有道:“不是我很优秀,全靠同行衬托”,那几年天下大旱,福建也不例外,几道因为饥荒掀起了民乱,盛宏不声不响地修成了几个小水利让治下成为当地几个还算过得去的地方,这番政绩就不简单了。

    到了任职藩司时,盛宏已经察觉为了解决福建百姓生计,必须开海。

    恰好此时因财源匮乏也急需新的财源,于是便特批泉州、福州两地海禁稍驰。

    如此闽地百姓无不拍手称快,当年利税便增多了10多万两,还是因为开海后错过了风季,第二年福建出海者沿琉球北上直达东瀛,获得了丰厚盈利。

    整年足足上缴国库35万两!

    可见福建这块地方潜力十足,只要经营得当,产出相当的丰厚。

    有人就统计过清中期,以地丁钱粮、盐税、陆海关税来汇总排名,福建仅仅排名广东之后,云、贵、川加起来上缴银钱还比其略少。

    可盛宏做出的这番成就,却在离任之后被贾雨村全数剥夺!

    “那贾雨村名义上并没有重新禁海,只不过将出海所需的关防通引统一由藩司发卖,每年上缴更胜年前,但他能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老夫……”

    贾兰灵机一动:“他收了钱,替某些势力出头,好垄断出海贸易?”

    “不错、不错!”盛宏就像冬日了喝下一口热汤,浑身舒畅,充满笑意地看着贾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