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诧异地张大嘴

    南海医院的骨科与妇科以及儿科都在一层，挂号也都在这一层。一大早，吴雪痕刚出电梯，特意将手里的一塑料袋水果往前挪一挪。穿过排成长队的挂号区域时，他机灵地绕行着，不想，在弯弯曲曲挂号队伍的队尾处，一个人正注视着他。待他一抬头发现时，那人已经把头迅疾地一转，有些想躲避的意思。但显然排着队的人有些无处可躲，只能坦然地转过来头迎着吴雪痕。就好像医院挂号处窗口后面的人，不得已地迎向窗外陌生的眼睛时，一脸无奈之下狠不得伸手将窗外的挂号者抓进去。但又不得不做出平易近人的样子。吴雪痕一愣，来一个立定，随即身体开始左右晃动起来。他本来没这个毛病，但现在完全不能自控。他惊讶地张大嘴笑道：“呀！郝校长！”然后脑子里一片空白。马上走开，不行；不走开，就得承受上面的各种压力。

    郝本侠除了一脸严肃和身体僵直外，脸部表情也有点怪。他脸部肌肉乘着别人不注意，先使劲抽动了几下，又马上收拢好。嘴巴微微张开问一句：“嗷，来了？给谁看病？”仿佛他排队是为了进门看舞蹈演出，而不是看病。

    吴雪痕被郝校一本正经的表情弄得不知该怎么说。他心里有点别扭，只能说实话：“一个熟人，嗨，实际上是那天我着急，和一个电动车撞了，受伤的那人腿骨折了。”

    “骨折了？”郝校慢慢随着队伍移动时，突然问，“严重吗？”

    吴雪痕说：“不太严重，需要手术。我来看看。嗯，郝校您忙着，我去看看。”他乘着排队队伍移动的加快，赶紧拔腿就走。走出几步才想，没问问郝校挂号看什么病。不过也不好问，关系不到位。他快步走进骨科科室走廊时，脑子里还闪着刚才郝校说话挪步的一点一滴。心里思忖着郝校和福田大校区其他领导，到底谁领导谁，谁才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走到一个病房门口时，他突然站住，愣怔地盯着病房门边墙上的挂牌发呆。挂牌上有石玉砚的名字。他为难地转身一圈，又向走廊一头走出去几步。几天过去了，石玉砚竟然没主动与自己联系。难道他的手术费解决了？吴雪痕对自己脑子里出现的幻觉哑然失笑。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越是担心什么，就越会幻想什么。但幻想毕竟是虚幻，现实中还需要硬着头皮往前走。他上身随着腿走到石玉砚的病房门口，轻轻推开房门。

    房门开时，一个女人正好出来。是石玉砚的老婆倪菊。吴雪痕不由地倒退半步，心里一激灵。他愣愣地望着矮胖女子不说话。倪菊也一愣，马上翻吴雪痕一眼，不说话夺门出去。吴雪痕反应过来回头望一眼，发现倪菊背着一个双肩包，一身深蓝色西装外套，脚步麻利，给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一进门的第一眼，吴雪痕发现靠窗户的病床上，石玉砚正握着一只毛笔靠在床头上写字。吴雪痕心里一动。他诧异地张大嘴，紧紧盯着石玉砚的手，慢慢走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