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罪孽深重的英雄们
“对不起，步黎伍，让你失望了。”
当宋仁这句话说完，步黎伍的大脑超载了。
这番话对生活在阳光下十八年，加上前世二十六年，共计四十四年的步黎伍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尤其是他刚刚由于范明理和安雅舍生忘死的战斗才得救，宋仁就击碎了他们在自己心里的形象。
“但，但是……”
步黎伍语无伦次，手舞足蹈。
“你们明明一直在镇压七之兽，一直战斗在，保护市民安危的第一线……”
“那是因为市政府向我们承诺，只要完成了指定数额的任务，就还我们名誉和自由，赠予我们一大笔奖励金。”
宋仁强颜欢笑。
“而我在上一次任务里完成了最后的指标，可以离开这里了。”
他们站在基地的中央大道上对话，附近的行人逐渐聚集过来，大部分人向宋仁投取羡慕嫉妒的目光，少部分人担忧地望着步黎伍，担心他无法接受残酷的现实。
但正因为这是现实，才有必要在加入组织的第一天明白。
他们每个人都有一段复杂痛苦的心路历程，跨越障碍者苟活下去，不能跨越者，无非是死在某次任务中，成为一个默默无闻的消耗品罢了。
“死亡”对于赎罪军来说，如同呼吸一样自然。
“你就是宋仁在电话说的那个新成员吗？”
人群后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大家习以为常地为她让开一条通道。
步黎伍愣愣地转过头，看见一位穿着和式浴衣的，呃，阿姨（欧巴桑）？
“啊！你刚刚在心里叫我阿姨对不对，我听到了！”
小畑千穗气得脸颊鼓鼓胀胀，发出和年龄不符的女孩声线。
“你们这些新人，一个个都这么没礼貌！”
她气急败坏地抽出一把纸折扇，不停地抽打步黎伍的屁股。
“哎，哎呀，别打了，疼，姐姐，我叫你姐姐了行不行。”
步黎伍吃痛，一米七八的大男人被一米五的阿姨打得到处乱跑，连忙滑跪求饶。
“哼，这才像样。”
小畑千穗甩开扇子，扇面上用汉字行草体誊写着“喧哗上等”。
“既然你已经知道赎罪军是个什么吊组织了，就跳过审判和劫狱那一套吧。来办公室找我，我来帮你安排工作。”
说罢，她哼着《冬の花》的曲调穿过人群——其实人们根本不用让路，毕竟她的身高只够得到大家的腰，直接钻过去就可以……
“砰！”
“咦！”
一柄折扇突然穿过人群，硬生生插进了大理石地板，冒出一缕青烟。
人后传出小畑千穗老气横生的话语。
“灵魂的声音会出卖你的真心话，给我记住了，小子。”
……
被小畑阿——姐姐这么一吓，步黎伍内心的纠结和世界观崩塌的痛苦总算得以缓解，怀里的日记本也冷（物理）静下来。
宋仁说，他要回自己的宿舍收拾行囊，准备永远离开赎罪军，等到队长和安雅的葬礼结束后，他就出发去往世界各地旅行，替范明理队长和安雅逛遍大江南北，坐最酷的火车，赏最美的冬景。
“嘿，以后安雅就再也没法挖苦我啦。”
他这样笑着离开了。
步黎伍一个人在基地里闲逛，小畑姐姐要求他去办公室，不过他计划先在基地里逛一圈，起码和食堂姐姐——对不起，是阿姨，他没拐过来——增进一下感情。
无论在哪里工作，第一时间和厨子搞好关系总没错。
于是，在沿途询问了各个赎罪军同僚后，他大致弄清了阿姨的爱好和性格，然后立马去食堂和阿姨聊天聊了半个小时。
这位食堂阿姨可不得了，她曾经是一支老朋克乐队的架子鼓手，后来大家年纪大了力不从心，再加上各有家室，乐队宣告解散。
步黎伍本来打算先听听阿姨乐队的音乐，却突然想起来他的手机被警察局当作证据没收了。
但尽管如此，他依旧引导着阿姨聊了许久的音乐话题。
其实聊天很简单，顺着别人的话题，赞同她的观点，并提出一些看似有些差别其实内里一模一样的小观点打消她的疑虑，搞好关系并不困难。
步黎伍上辈子离家出走后，在工厂拧了好几年的螺丝，后来工作岗位被机器取代，走投无路之下还被异世界传送器——大货车一头创死。
虽然只活了26岁，但察言观色的本事练得炉火纯青。
半个小时后，阿姨免费请他吃了一顿丰盛的大餐，填饱了他咕咕叫的肚子。他千恩万谢后，阿姨表示以后他的饭菜永远比别人多一勺。
步黎伍打了个响指。
拿下，计划通。
可惜小畑千穗在办公室等得不耐烦，在全基地的广播内传唤步黎伍，否则他还打算再去宿管阿姨那里交好一番。
小畑千穗坐在豪华的办公室里，步黎伍大概猜到基地装修风格的根源来自哪位了。
“你的资料我看过了，很完美的简历，能力强，愿意吃苦，不当链接员太可惜了。”
小畑把报告单扔在桌子上，饶有兴趣地打量这个十八岁的大男孩。
“我看资料上说，你没有灵魂词条。但你确实和宋仁同步了，而且……”
她翻看着战斗现场一片狼藉的照片，半条街道都被不受控制的癫火焚灭烧毁，其所带来的经济损失难以估量。
这意味着步黎伍的天赋很强，强到丙中级别的七之兽都只配被虐杀。
她目光火热地紧盯步黎伍，和高中校长在免试录取那一天看他的眼神一模一样。
“我允许你自己挑选队友，生活水平保证全基地最高，你就干脆当一辈子链接员，怎么样？这可是英雄的职业！”
还好宋仁提前给他打好了预防针，不然以步黎伍从前的性格，真可能脑袋一热答应她。
“呃，给我普通待遇就好，我会好好干的。”
“切~”
小畑一副骗人失败的表情，更让步黎伍坚定自己的决定是没有错。
“基地目前没有多余的人和你组队，唯一的宋仁已经准备离开了，所以你只能先在基地待命。”
她扔出一张员工证，步黎伍连忙接住。
“这是你的员工证，可以在基地免费吃住，如果你想提升自己，就去灵魂学和链接学的教室，或者竞技场找人过招，全部是免费的。”
“我建议你先去找灵魂学老师‘若埃尔·丹尼’测试灵魂词条，这样也方便我为你搜罗合适的队友。”
小畑千穗的每一句话都说得天衣无缝，唯独“搜罗”这个用词，令人难以琢磨。
按照小畑的名字，她应当是位来自日本岛的外来居民，和汉语水土不服，用错词语很正常，
但假如她没有用错词，搜罗，就很值得推敲了。毕竟这个词语就仿佛《水浒传》中的“赚他上山”一样。
步黎伍没有当面揭穿她的漏洞，默默地离开。
“哦，对了。”
他转过头，接住小畑扔给他的“翻盖手机”。
“这是基地为链接员们配备的链接器，智能手机能做的事情它都能做，智能手机做不了的，比如——”
小畑神秘地晃着手指：“战术链接，能量测算，生理监控，宿舍卡……剩下的我就不说了，由你去探索吧。”
在走之前，他问了小畑最后一句话。
“小畑姐姐，宋仁告诉我，他们根本不想当链接员，是被政府和这里联手逼迫才不得不战斗，是真的吗？”
小畑没有正面回答他。
“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
“我不会故意把你们派去送死，你只需要知道这一点就行了。”
步黎伍点了点头，离开了办公室。
今天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他想先回宿舍睡一觉。
当他离开后不久，一则电话越过重重阻碍，打到了小畑千穗的办公室。
“滴滴滴滴滴……嘟。”
小畑接起电话，发出小女孩嗲嗲的声调：“喂，您好~这里是恩威垃圾填埋场，请问您有什么需要的吗？”
“小畑千穗。”
来人叫出她的名字，小畑的笑容迅速消失。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听说你劫持了一名叫步黎伍的死刑犯，对不对？”
“呵呵呵。”小畑冷笑着，“老娘劫走的死刑犯多了，是又怎样？”
“小畑，以往你劫持政治犯，我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步黎伍不同。”来人声音顿了一下：“他是步黎科的儿子，他的父母是我们追查七罪神一案的重要线索，必须由我们来监管。”
“少跟老娘来这套。”
小畑把细短的小腿砸到桌子上，用不容反驳的语气说道：“你们喜欢瞎搞，我不管，但是只要到了老娘手里的犯人，你们一个都别想要回去。”
“不服气的就来抢，看看是你的飞机大炮厉害，还是老娘的链接战士牛X。”
来人沉默良久，主动挂断了电话。
“戚，自顾自地打来又自顾自地挂断，没礼貌的家伙。”
她的眉间闪过一丝忧虑。
“七罪神吗……这案子也太老了，事到如今还追查它作甚么。”
“反正，七之兽已经彻底泛滥了。”
“追查七之兽的源头，又有什么意义呢？”
当宋仁这句话说完，步黎伍的大脑超载了。
这番话对生活在阳光下十八年，加上前世二十六年，共计四十四年的步黎伍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尤其是他刚刚由于范明理和安雅舍生忘死的战斗才得救，宋仁就击碎了他们在自己心里的形象。
“但，但是……”
步黎伍语无伦次，手舞足蹈。
“你们明明一直在镇压七之兽，一直战斗在，保护市民安危的第一线……”
“那是因为市政府向我们承诺，只要完成了指定数额的任务，就还我们名誉和自由，赠予我们一大笔奖励金。”
宋仁强颜欢笑。
“而我在上一次任务里完成了最后的指标，可以离开这里了。”
他们站在基地的中央大道上对话，附近的行人逐渐聚集过来，大部分人向宋仁投取羡慕嫉妒的目光，少部分人担忧地望着步黎伍，担心他无法接受残酷的现实。
但正因为这是现实，才有必要在加入组织的第一天明白。
他们每个人都有一段复杂痛苦的心路历程，跨越障碍者苟活下去，不能跨越者，无非是死在某次任务中，成为一个默默无闻的消耗品罢了。
“死亡”对于赎罪军来说，如同呼吸一样自然。
“你就是宋仁在电话说的那个新成员吗？”
人群后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大家习以为常地为她让开一条通道。
步黎伍愣愣地转过头，看见一位穿着和式浴衣的，呃，阿姨（欧巴桑）？
“啊！你刚刚在心里叫我阿姨对不对，我听到了！”
小畑千穗气得脸颊鼓鼓胀胀，发出和年龄不符的女孩声线。
“你们这些新人，一个个都这么没礼貌！”
她气急败坏地抽出一把纸折扇，不停地抽打步黎伍的屁股。
“哎，哎呀，别打了，疼，姐姐，我叫你姐姐了行不行。”
步黎伍吃痛，一米七八的大男人被一米五的阿姨打得到处乱跑，连忙滑跪求饶。
“哼，这才像样。”
小畑千穗甩开扇子，扇面上用汉字行草体誊写着“喧哗上等”。
“既然你已经知道赎罪军是个什么吊组织了，就跳过审判和劫狱那一套吧。来办公室找我，我来帮你安排工作。”
说罢，她哼着《冬の花》的曲调穿过人群——其实人们根本不用让路，毕竟她的身高只够得到大家的腰，直接钻过去就可以……
“砰！”
“咦！”
一柄折扇突然穿过人群，硬生生插进了大理石地板，冒出一缕青烟。
人后传出小畑千穗老气横生的话语。
“灵魂的声音会出卖你的真心话，给我记住了，小子。”
……
被小畑阿——姐姐这么一吓，步黎伍内心的纠结和世界观崩塌的痛苦总算得以缓解，怀里的日记本也冷（物理）静下来。
宋仁说，他要回自己的宿舍收拾行囊，准备永远离开赎罪军，等到队长和安雅的葬礼结束后，他就出发去往世界各地旅行，替范明理队长和安雅逛遍大江南北，坐最酷的火车，赏最美的冬景。
“嘿，以后安雅就再也没法挖苦我啦。”
他这样笑着离开了。
步黎伍一个人在基地里闲逛，小畑姐姐要求他去办公室，不过他计划先在基地里逛一圈，起码和食堂姐姐——对不起，是阿姨，他没拐过来——增进一下感情。
无论在哪里工作，第一时间和厨子搞好关系总没错。
于是，在沿途询问了各个赎罪军同僚后，他大致弄清了阿姨的爱好和性格，然后立马去食堂和阿姨聊天聊了半个小时。
这位食堂阿姨可不得了，她曾经是一支老朋克乐队的架子鼓手，后来大家年纪大了力不从心，再加上各有家室，乐队宣告解散。
步黎伍本来打算先听听阿姨乐队的音乐，却突然想起来他的手机被警察局当作证据没收了。
但尽管如此，他依旧引导着阿姨聊了许久的音乐话题。
其实聊天很简单，顺着别人的话题，赞同她的观点，并提出一些看似有些差别其实内里一模一样的小观点打消她的疑虑，搞好关系并不困难。
步黎伍上辈子离家出走后，在工厂拧了好几年的螺丝，后来工作岗位被机器取代，走投无路之下还被异世界传送器——大货车一头创死。
虽然只活了26岁，但察言观色的本事练得炉火纯青。
半个小时后，阿姨免费请他吃了一顿丰盛的大餐，填饱了他咕咕叫的肚子。他千恩万谢后，阿姨表示以后他的饭菜永远比别人多一勺。
步黎伍打了个响指。
拿下，计划通。
可惜小畑千穗在办公室等得不耐烦，在全基地的广播内传唤步黎伍，否则他还打算再去宿管阿姨那里交好一番。
小畑千穗坐在豪华的办公室里，步黎伍大概猜到基地装修风格的根源来自哪位了。
“你的资料我看过了，很完美的简历，能力强，愿意吃苦，不当链接员太可惜了。”
小畑把报告单扔在桌子上，饶有兴趣地打量这个十八岁的大男孩。
“我看资料上说，你没有灵魂词条。但你确实和宋仁同步了，而且……”
她翻看着战斗现场一片狼藉的照片，半条街道都被不受控制的癫火焚灭烧毁，其所带来的经济损失难以估量。
这意味着步黎伍的天赋很强，强到丙中级别的七之兽都只配被虐杀。
她目光火热地紧盯步黎伍，和高中校长在免试录取那一天看他的眼神一模一样。
“我允许你自己挑选队友，生活水平保证全基地最高，你就干脆当一辈子链接员，怎么样？这可是英雄的职业！”
还好宋仁提前给他打好了预防针，不然以步黎伍从前的性格，真可能脑袋一热答应她。
“呃，给我普通待遇就好，我会好好干的。”
“切~”
小畑一副骗人失败的表情，更让步黎伍坚定自己的决定是没有错。
“基地目前没有多余的人和你组队，唯一的宋仁已经准备离开了，所以你只能先在基地待命。”
她扔出一张员工证，步黎伍连忙接住。
“这是你的员工证，可以在基地免费吃住，如果你想提升自己，就去灵魂学和链接学的教室，或者竞技场找人过招，全部是免费的。”
“我建议你先去找灵魂学老师‘若埃尔·丹尼’测试灵魂词条，这样也方便我为你搜罗合适的队友。”
小畑千穗的每一句话都说得天衣无缝，唯独“搜罗”这个用词，令人难以琢磨。
按照小畑的名字，她应当是位来自日本岛的外来居民，和汉语水土不服，用错词语很正常，
但假如她没有用错词，搜罗，就很值得推敲了。毕竟这个词语就仿佛《水浒传》中的“赚他上山”一样。
步黎伍没有当面揭穿她的漏洞，默默地离开。
“哦，对了。”
他转过头，接住小畑扔给他的“翻盖手机”。
“这是基地为链接员们配备的链接器，智能手机能做的事情它都能做，智能手机做不了的，比如——”
小畑神秘地晃着手指：“战术链接，能量测算，生理监控，宿舍卡……剩下的我就不说了，由你去探索吧。”
在走之前，他问了小畑最后一句话。
“小畑姐姐，宋仁告诉我，他们根本不想当链接员，是被政府和这里联手逼迫才不得不战斗，是真的吗？”
小畑没有正面回答他。
“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
“我不会故意把你们派去送死，你只需要知道这一点就行了。”
步黎伍点了点头，离开了办公室。
今天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他想先回宿舍睡一觉。
当他离开后不久，一则电话越过重重阻碍，打到了小畑千穗的办公室。
“滴滴滴滴滴……嘟。”
小畑接起电话，发出小女孩嗲嗲的声调：“喂，您好~这里是恩威垃圾填埋场，请问您有什么需要的吗？”
“小畑千穗。”
来人叫出她的名字，小畑的笑容迅速消失。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听说你劫持了一名叫步黎伍的死刑犯，对不对？”
“呵呵呵。”小畑冷笑着，“老娘劫走的死刑犯多了，是又怎样？”
“小畑，以往你劫持政治犯，我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步黎伍不同。”来人声音顿了一下：“他是步黎科的儿子，他的父母是我们追查七罪神一案的重要线索，必须由我们来监管。”
“少跟老娘来这套。”
小畑把细短的小腿砸到桌子上，用不容反驳的语气说道：“你们喜欢瞎搞，我不管，但是只要到了老娘手里的犯人，你们一个都别想要回去。”
“不服气的就来抢，看看是你的飞机大炮厉害，还是老娘的链接战士牛X。”
来人沉默良久，主动挂断了电话。
“戚，自顾自地打来又自顾自地挂断，没礼貌的家伙。”
她的眉间闪过一丝忧虑。
“七罪神吗……这案子也太老了，事到如今还追查它作甚么。”
“反正，七之兽已经彻底泛滥了。”
“追查七之兽的源头，又有什么意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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