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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解缚

    大叔见我一脸迷惑于是就给我解释何谓地缚灵。

    所谓的地缚灵其实是指一些死后被束缚在某个地界的灵体,地界可以是土地也可以是建筑物,而地缚灵大多数是因为生前有心事未了,所以死后不能升天而困于地界当中,它们会一直留守直到自己的心愿完成才会解开束缚离开。

    一般来说,地缚灵是无害的,它们只是一种渴望完成自己的心事的灵体,所以我们这一行是不会无缘无故去驱赶它们,除非它是对人类是抱有杀意,想把所有进入地界的人全都杀掉,并吞噬他们灵魂来强化自己,不过此类恶灵般的地缚灵甚少存在。

    其实人跟地缚灵共存的情况很常见,有养过狗或者猫的人也许会有这样的经验,家中的狗老是朝空无一人的地方不断吠叫,而猫则是老盯着某个地方来看久久不转移视线。这是因为动物的眼界比较低可以看到人类看不见的东西,而地缚灵出现时,狗出于保卫自己家园的本能,看到有“人”突然出现就会不断吠叫来引起主人注意,但是牠们没想过自己的主人是没法看到牠们眼中所见之物,所以往往会惹来主人一顿臭骂让牠们住口。

    而猫就简单多了,牠们虽然充满好奇心但同时亦对任何事情都爱理不理的,只是家里忽然间冒出了一个以前没见过的“人”,感到好奇才会盯着那地方来看。

    当然,这也是一般的情况而已,如果以上的情况老是在家中出现,那就可能需要注意了,因为那也许不是地缚灵,而是喜欢躲在你背后的……凶灵。

    而女鬼的情况有点不一样,大叔说从她身上感受不到丝毫怨气,按理说像她这样被人杀害的鬼魂通常都会充满怨气才对,可是她非但没有而且更忧心地跟大叔询问凶手现在是否安好。看来女鬼虽被凶手杀害但仍然深爱着他。

    “真是怪哉,恐怕是凶手身前对她下了什么蛊或是他往自己身上施了什么魅术,才会让她变成这样。”

    “你是说她连灵魂都被迷惑了吗?

    “嗯。”大叔点了点头:“比起收服她,我更希望的是拯救这位姑娘的灵魂。”

    听起来她的确是挺可怜的,不但是被自己深爱的人杀害,而且就连灵魂在死后仍被某种力量囚禁着。那凶手真是猪狗不如的人,要再被我遇上他肯定得狠狠揍他一顿才行。

    “她暂时是走了,一切待明天单位业主把锁匙拿来再说,我有点累了,想先去休息。”大叔伸着懒腰打了个呵欠说。

    “嗯,好的。”被他这么一说,睡意马上随之涌上,我也该是时候去休息了。

    等到明天,就跟大叔一起将女孩的灵魂从凶手的魔掌中解放出来。

    晚上我睡得十分安稳也没有被那女鬼给骚扰,这全赖大叔他的帮忙,第二天起床时,我发现床头处被贴上了一道黄符,应该是大叔怕女鬼突然又跑回来所以才贴上去的吧?这回可是货真价实的黄符,不像老爸他用自己乱画的符来坑我……

    到了中午时分,门铃被人按响了,想必是楼上单位的业主来了,我跑去开门后见到一名约莫四十来岁,头顶稀疏、身穿白色衬衫的中年发福男人正拿着手帕拭擦脑门上的汗。

    他瞇起眼睛隔着铁闸带点疑惑地问我:“您就是……尚师傅?”

    我得知是来找大叔的就别过头朝屋里大喊:“尚大哥,有人找你。”说罢我就打开铁闸让中年男人进来。“好,知道了,你让他在客厅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出来。”大叔在洗手间里喊道。

    ……大叔他已在洗手间里待了很长时间,到底在搞什么?

    中年男人在知道我不是尚大叔后脸上的表情就缓和多了,他说:“哟,吓死我了,才想着尚师傅怎么这么年青,该不会是我按错门铃了吧?”

    虽对中年男人狗眼看人低的行为略感不满,但我还是把他请进客厅里坐下,当满身大汗的他坐到我的真皮沙发上时,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暗自盘算待他走了一定要用消毒药水把沙发给擦一遍。

    大叔过了一会儿终于出来了,我第一眼看到他时就惊呆了,因为他仿佛变了第二个人似,不但眼罩换了一个新的,脸上的胡渣全然不见,下巴被刮得干干净净,头发亦梳理得整整齐齐,身上也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如今他给人一种十分稳重可靠的感觉。

    “尚大哥你……”我嘴巴张得大大的说。

    他走过我身边时在我耳边细语道:“人靠衣装,学着点吧。”

    大叔见到中年男人后就走了过去跟他握手道:“蔡先生是吧?我就是昨天跟你通电话的那个人。”

    蔡先生看到后高兴地握紧了大叔的手:“尚师傅,这回你可真的要帮帮我啊!这房子刚买回来就死了人,要是闹鬼了叫我以后还怎么租,怎么转手?”

    “什么『要是』……分明已经闹鬼了。”我听到后不自觉地插了把嘴。

    “啊?”蔡先生张大嘴巴看着我。

    大叔示意让我别打岔,这事由他来处理。

    “是这样的,这位小兄弟住在八楼跟你的单位只有一天花之隔,而女死者化作的冤魂每逢晚上十一点就会来这里骚扰他,而我在这也无法进行除灵仪式,所以就想跟你商量一下,要是你肯让我上去除灵的话,费用就由这位小兄弟来承担,可以吗?”

    “那自然是求之不得了!请请请,我锁匙已经带来了,现在就上去吧?”蔡先生擦着汗说。

    大叔见蔡先生已经准许我们进去单位后,就着令我把他的装有工具的背包捎上,一行人就出发前往楼上的凶案单位去了。

    在楼梯走着时,蔡先生不断跟我们大吐苦水,说自己真是苦命,这单位打从死了人后自己一次也不敢上来等等等等,这一路上一直说个没停,大叔亦被他烦得眉头也轻皱起来。

    抵达单位后蔡先生从裤袋里掏出了锁匙,在大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一股带着铁锈味的阴风马上迎面扑来。虽然什么事都还没发生,但蔡先生已经吓得躲在大叔背后了。

    “尚……尚师傅,您赶快开始弄……弄吧。”

    大叔白了他一眼,但是蔡先生只顾着看房子并没有为意到,大叔从我手上拿过背包就往里头走去。

    紧随其后的我往四周打量了一下,单位内虽然已被清理过,但像是窗帘上仍然有小量的血迹沾在上面。光线虽然很充足,但始终给人一种阴阴森森的感觉。

    我按照大叔的吩咐在四角处放置蜡烛,他则在房间里寻找看有没有可疑的东西,而蔡先生一个大男人居然躲在大门处不敢进来。

    “哎!小兄弟你蜡烛放的时候要注意一点,别把家具给烧了,我这里以后还得租人的呐!”他在我忙活时不断开腔提醒我别把单位里的东西弄坏。

    “知道了!知道了!烦!”我没好气地说。

    在置完蜡烛后没多久,大叔就从里头喊了我,当我走了进去后只见大叔手上拿着一个约莫只有巴掌那么大的长方形木盒子。我好奇地问了他这是什么玩意。大叔慢慢把木盒的盖子拉开,里面有一把长长的黑色头发和一根银光闪闪的钉子。

    “这是个小棺材,而里面的是根小号的棺材钉。”大叔凝重地对我说:“女孩的灵魂就是被这道具给囚禁着。”

    “那这束头发是……?”我指着小棺材里那把又黑又长的头发说。

    “自然是从女孩的尸身上剪来的。”大叔顿了顿又接着说:“凶手先是把女孩杀掉,然后再剪下头发钉于小棺材中,将其三魂七魄全然封于此单位内,这方法犹其狠毒,施法后如不将头发烧毁,她的灵魂将无法获得释放,永永远远都得留在此地,不能升天。这通常是某些缺德的阴阳师用来对付仇家用。”

    “这么说我们只需……”我正想说些什么时,蔡先生那鹅公喉的声音中断了我的对话。

    “喂喂喂,二位待会再聊好不好?先把正事给办好吧。”

    “吵死了!”我毫不客气地呛了回去,蔡先生冷不防地被我吓了一跳,不敢再吭声,我见状又跟大叔道:“我们是不是只要把这小棺材给烧了即可解救这女孩?”

    大叔点了点头:“话虽如此,但我觉得凶手是有别的用意才施此法的,但一时间我又想不出来……

    “这个以后慢慢再想,我们快点把事情办好离开吧,我真的连一秒钟也不想再见到那蔡先生了。”我一脸不悦地道,大叔闻讯后就走回大厅跟站在门口的蔡先生说:“蔡先生,我要进行除灵仪式了,麻烦你出去把门关一下。”

    蔡先生马上慌张地问:“啊?不让看啊?你要是把东西弄坏了那我可怎么办?”大叔赔着笑回应:“我是怕仪式进行时会把你吓着。”

    “那他呢?怎么他不用走?”蔡先生指着我质问大叔。而大叔只好说我是来帮忙的,蔡先生得知后仍执意地要留下来看管自己的房子,生怕我们会把这里给拆了似的,拿他没辙的大叔只好答应让他留下来。

    在仪式正式进行前,大叔无视蔡先生不悦的目光朝地上撒了把盐并叮嘱我紧记把玉佩挂上。接着他就脱下眼罩,属阴的左眼发出幽幽的蓝光,他烧了三柱香后就开始请女孩的鬼魂上来,只见他口中念念有词,密闭的屋里开始刮起阵阵阴风,四角的烛光在摇晃数下后就蓦地熄灭,唯独他手上的红长烛仍然亮着。

    空气仿佛凝固了般,我跟蔡先生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喘,单位内就只有大叔快速且低沉的念咒声。

    念咒完毕后,他徐徐张开双眼以坚定的目光凝望着前方,整个房间里亦一下子陷入了死寂当中。

    啊啊啊!!!!!!!!

    在一轮沉默过后空气中里突然传出了一把女人的惨叫声,而蔡先生听到吓得转身就跑,却被大叔一手拽住。

    “莫要乱跑,灯在谁手,就跟谁走。”大叔的眼睛仍然盯着前方没有移开过。

    我记得老爸讲过在除灵仪式进行时必需站在烛光能照到的地方才行,否则要出大事。蔡先生被大叔抓得死死的想跑也跑不了,只见他哭丧着脸一副快要心脏衰竭的样子。接着大叔把红长烛交到我手上后就拿出了小棺材,这时候鬼叫声就叫得愈发厉害了,我能感觉到我的脚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在大叔用力将小棺材中的钉子拔走时,房子里所有非固定的物件全都凭空飞了起来,大叔此时对着前方的空气低声道:“忍着点,待会儿就不难受了。”

    最后他从我手上的蜡烛接过火将头发棺材一拼烧了,当燃烧着的棺材被丢进化宝塔时,房子里的灵动来得最为激烈的,不知情的人或许会以为是地震。

    在灵动期间大叔右手在胸前摆出剑诀,嘴里则不断地念着咒文,而蔡先生此时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的瘫坐在地上,我也是头一回见识如此大场面,腿虽然也有点发软,但自觉表现要比那鹅公喉好上太多。

    在棺材被烧得差不多时,房子里的灵动亦逐步减弱。完事后四角的蜡烛突然自己重新燃点,单位内顿时变得亮敞多了。

    “她走了。”大叔喘了一大口气说。

    “完……完事了?”蔡先生仍然坐在地上没法站立。

    “是的,她的灵魂已被解放,现于往生的路途上。”

    “可是……地缚灵不是要完成了心愿才能离开吗?按道理来说你刚才只是把束缚她的东西解开而已啊?”我满脑子疑惑地问。

    “唉……那女孩还真是可悲。”大叔一声长叹后又道:“她的心愿居然是想知道杀害自己的凶手现在可安好?我只能如实回答『尚未被捕』。她听完后居然面带笑意,满足地化作了一缕清烟离去。”

    我听罢不禁直摇头,这女孩到底该说她是痴情还是蠢得无可救药呢?我真的想不透,不过既然死者已逝再加上我不太清楚内情,所以也不作太多的评论了。

    蔡先生见事情已被解决于是就高兴地上前握住了大叔的手,不停道谢,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我心里感到相当不舒服,帮这种人免费除灵实在是太便宜他了,最起码都也得收他个十万八万当谢礼才对。

    “尚师傅,现在我的房子是没事了吧?”

    “嗯。”

    “哟!真是太感谢你了,要你免费帮忙真是不好意思了!请走吧!”蔡先生的脸刷的一下就变了。

    “嘿?你这人还真是会过桥抽板……”我想冲上去赏他一拳但是大叔却伸手将我一把拦住。他笑着对蔡先生说:“房子是没事了,不过现在还差一道工序尚未完成。”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黄符:“现在只要把这符贴于大门上三个月就行了。”

    “行,我现在就贴。”说罢他就伸手想要把黄符抢过来,在他的手快要触及黄符时大叔就像钓鱼一样把手往上一抽。

    “欸?尚师傅你这是要闹哪样啊?”

    “不不不……蔡先生,除灵费可免的,但黄符不能白送。”

    “你……”蔡先生感觉自己受骗的样子。而大叔两指挟着符在他面前晃来晃去道:“当然,你不信邪是可以不买的,我这人很随和,从来都不会干些强买强卖的事情,不过由于免费除灵不包售后服务,女鬼要是突然想家,回来找你的话我可不管了。”大叔一脸奸诈道。

    刚刚才经历完那样惊心动魄的仪式,蔡先生想不信也不行了,于是他只能垂头丧气地向大叔询问符的价钱,而大叔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百?你这不是坑人吗?”蔡先生双目圆瞪吃惊道。

    “是五千,买不买?不买拉倒,仲佑,走人。”大叔说完就挥手示意让我收拾东西,而蔡先生焦急地一把拽住了大叔。

    “买……买!不过能不能便宜一点?一千你看如何?”

    “仲佑,吃饭去。”大叔把他的手甩开道。

    “别别别!唉!五千就五千!我买就是了!”蔡先生一咬牙从口袋里拿出了钱包,掏出了五张金色的千圆大钞放到大叔手上,而大叔也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把符给了蔡先生。

    看到后这铁公鸡掏钱后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快感!简直就觉得是大快人心,蔡先生终于要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了!

    我们掉下一脸沮丧的蔡先生回到了自己的家蜡,大叔不管我怎么拒绝也好,硬是把刚拿到手的五千块钱里抽了三千块塞给我,说是房租。我见大叔如此坚决也不好意思再作推辞,就只能乖乖地把钱收下。

    接着我就问他为什么不把符的价钱喊高一点?因为我觉得就算是叫价一万蔡先生最后也会乖乖掏钱出来。大叔听罢放声大笑道:“哈哈!反正那符也不是真的,卖了多少都是赚。”

    “啊?那符是假的?”

    “那是我昨晚从你房间的垃圾筒里找到的。

    原来大叔是把老爸乱画的符当成是真的符卖给了蔡先生!

    “可是……这不要紧吧?”

    “没事,女孩的鬼魂已走,我只是顺便教训教训那男人而已,哈!”大叔开朗地大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