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别了，西塞罗
约书亚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看着懵懵懂懂的泰克斯，心中已经明白了一些事情。
“所以，我恐怕没办法回到战团了，对吗？”少年走到他的团长面前，问道。
“留在西塞罗对你太过危险，小米勒。”阿德里安拍拍他的脑袋：“如你所见，无论是远征军的军团，还是地方贵族，对于教宗的不满已经达到了一个定点，这不是你能搅和进来的事情；相反，如果你继续跟随战团一起行动，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马洛尼严肃地看着约书亚：“接下来，无论是你的战团长还是我，都会经历一番严峻的考验，很难顾及得到你。”
“我不需要你们的保护。”少年摆出一副冷酷的表情。
战团长深吸了一口气：“我给你讲一个很简短的故事，小米勒。”他伸出手：“我曾经有个朋友，他叫穆拉，穆LS拉丁，是第八战团‘灰骑士’的小队长。”他温和地看着约书亚：“他和你一样，在某一天之后，就如同换了个人一般。他很快学会了如何操纵无信者的战争机械，而后，就再也没有了音讯。”
阿德里安看着远处的天穹——那里刚刚下过一场大雨：“当我再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在阿尔法，他成了守卫二号要塞群的机魂领主，而我是猎魂者的战团长。”
他低头，望着自己的双手：“我亲手杀了他。”
约书亚呆呆地看着他的战团长。
“在漫长的远征中，我一直很疑惑，为什么我们之间会走到必须要刀剑相向的地步。我不是第一个对自己的伙伴挥剑的人，想来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可是，为什么？”阿德里安笑笑：“现在想来，他音讯全无的时候，应当也遭受了和你相同的遭遇。”
“如果我一直被蒙在鼓里的话，可能只会感叹穆拉是个无情无义的人吧。”战团长叹道：“但是我得知了真相之后，我就没办法再坐视类似的悲剧发生了。”他转头看向泰克斯：“幸好，泰克斯比我要坚强，他是合格的小队队长，而我是不合格的战团长。”
“团长……”约书亚低声说道，他尽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我并不是要向你解释什么，小米勒，但是就像老马洛尼说的，现在的教国对你太过危险，要知道，教宗是整个西塞罗唯一的第八原质，就算在整个萨弗洛，第八原质也没有几个人，单凭这份力量，就足以有无数人替他做事，而解决你不过是这其中最无足轻重的一个问题。”阿德里安拍了拍约书亚的肩膀：“更何况，他是在政坛屹立了数十年不倒的真正的斗争高手，在名不正言不顺的情况下解决了所有的对手，登上教宗之位的政治家——我们必须集中所有力量才能与他斗争。”
“我……我明白了。”少年用力眨着眼睛，避免眼泪流下来。
“走吧，离开西塞罗，去哪里都好，如果有一天，你听到了圣女重掌权柄的消息，就回来，所有的战斗兄弟都会欢迎你。”马洛尼严肃地说：“如果你听到了相反的消息，就不要再回来了——那一天，我和你的团长，应该也已经死了。”
“你的父母我们会替你看顾，无需担心。”战团长点点头：“无论你旅行到哪里，都要记得，我的祝福，我们大家的祝福与你同在，”他伸出手，在约书亚额头上轻轻划过，轨迹形成了一枚六角星的圣徽：“马拉的祝福，也会与你同在。”
约书亚抹掉眼角的泪水，他默默地将战锤背在背后：“遵命，团长。”
年迈的神官走上前来，将手中的圣典递给少年。约书亚愕然地看着他：“马洛尼先生……”
“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我也不喜欢你小子。”老人不耐烦地说：“国外又没有马拉的神官，你小子的神恩怎么办？拿着！”
少年一脸懵懂地收下了那本圣典——第七代教宗手抄的圣遗物，记载着从第一原质到第九原质所有的神恩：“这……我不能……”
“我还有一本。”马洛尼指了指远处埋葬着苦修士的大坑：“好了，书也给你了，你小子以后别再天天骂我不给你们贵族系的神恩了，你现在想用什么就用什么！”他越想越气，踢了约书亚一脚：“还不快滚！”
少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年迈的神官。
“我能和他一起去吗？”泰克斯满怀希冀地问。
“不能，泰克斯。”阿德里安板着脸说：“我不能容忍我的战团一天之内失去两位最优秀的小队长。”随即，他绷不住了，笑了出来：“不必担心你的兄弟，他不会孤身一人出发，你看。”战团长向远处指去。
黑大个的目光遥遥望去，看到艾诺·月影正拉着一位少女的手，站在从强者们的打斗中幸存下来的木牌前。
“塞万提斯·冯·克劳恩就埋葬在这里。”夜精灵严肃地说：“主人临死之前，希望你离开西塞罗。”他有些哀伤地对维罗妮卡说道：“小姐，我会陪着你的。”
“等等，你说谁埋葬在这里？”约书亚大声地问。
“塞万提斯·冯·克劳恩。”夜精灵忍着痛苦说道：“他的名字不会写在克劳恩的谱系当中，他的墓碑上不会镌刻他的丰功伟绩。但是他是北第列斯省最尽职尽责的治安官，是斯诺公爵最忠诚的近卫……”
“……是我最好的主人。”少年艰难地说。
约书亚沉默地走近了那座立起来的木牌。
“老兄，”他想了一万句话，来表达自己的心情，可是最后只说出了一句：“以后还有机会的话，我们一起去打猎吧。”
少年弯下腰：“愿你早日回到马拉的神国之中。”
维罗妮卡再也忍不住，跪倒在坟墓前，放声大哭起来。
“约书亚先生之后打算去哪里？”艾诺·月影转过身来，不去看哭泣的少女：“你有什么打算吗？”
“暂时还没想好，”少年烦躁地抓着头：“你们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先带着小姐去国境线附近的边缘贵族领地躲一躲，比如类似红沙公国这种小国家，在那里，教廷的势力没有渗透得如此之深。”
“红沙公国离这里何止上千里。”约书亚叹了口气：“西塞罗东方，就有数位贵族的领地，混战中的诸侯们的边境一直延伸到巴贝尔，我认为如果单纯是为了避祸，这里会更好。”
“约书亚先生可能不了解，”夜精灵抓着自己的衣领：“西塞罗东方，沙罗诸邦的主人都是一般黑的乌鸦，他们贪得无厌，为了无法餍足的胃口而不断地互相征伐，而他们治下的百姓更是生活得贫苦不堪……”他纠结地说：“但是，以小姐目前的情况，我恐怕也无法带着她远涉千里抵达彩虹同盟……”
艾诺最终摇了摇头：“您说的对。”他望着约书亚：“您会和我们同行吗？”
“我已经是无家可归的人了。”少年看着远处他曾经的师长和友人：“去哪里都一样。”他摊摊手：“我们可以同行一段时间，等你们安顿下来，我们再分道扬镳。”他沉默了几秒：“今天开始，恐怕我要去挣自己的面包了。”
在漫长一天的最后，约书亚和他的同袍挥手作别。他的脸上已经看不见泪痕，因为接下来，生活还会给他更加艰难的考验。
少年披着自己破损的盔甲，背着一路以来的行囊，与同样被放逐的少年和少女们一起离开了自己的故国。
“所以，我恐怕没办法回到战团了，对吗？”少年走到他的团长面前，问道。
“留在西塞罗对你太过危险，小米勒。”阿德里安拍拍他的脑袋：“如你所见，无论是远征军的军团，还是地方贵族，对于教宗的不满已经达到了一个定点，这不是你能搅和进来的事情；相反，如果你继续跟随战团一起行动，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马洛尼严肃地看着约书亚：“接下来，无论是你的战团长还是我，都会经历一番严峻的考验，很难顾及得到你。”
“我不需要你们的保护。”少年摆出一副冷酷的表情。
战团长深吸了一口气：“我给你讲一个很简短的故事，小米勒。”他伸出手：“我曾经有个朋友，他叫穆拉，穆LS拉丁，是第八战团‘灰骑士’的小队长。”他温和地看着约书亚：“他和你一样，在某一天之后，就如同换了个人一般。他很快学会了如何操纵无信者的战争机械，而后，就再也没有了音讯。”
阿德里安看着远处的天穹——那里刚刚下过一场大雨：“当我再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在阿尔法，他成了守卫二号要塞群的机魂领主，而我是猎魂者的战团长。”
他低头，望着自己的双手：“我亲手杀了他。”
约书亚呆呆地看着他的战团长。
“在漫长的远征中，我一直很疑惑，为什么我们之间会走到必须要刀剑相向的地步。我不是第一个对自己的伙伴挥剑的人，想来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可是，为什么？”阿德里安笑笑：“现在想来，他音讯全无的时候，应当也遭受了和你相同的遭遇。”
“如果我一直被蒙在鼓里的话，可能只会感叹穆拉是个无情无义的人吧。”战团长叹道：“但是我得知了真相之后，我就没办法再坐视类似的悲剧发生了。”他转头看向泰克斯：“幸好，泰克斯比我要坚强，他是合格的小队队长，而我是不合格的战团长。”
“团长……”约书亚低声说道，他尽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我并不是要向你解释什么，小米勒，但是就像老马洛尼说的，现在的教国对你太过危险，要知道，教宗是整个西塞罗唯一的第八原质，就算在整个萨弗洛，第八原质也没有几个人，单凭这份力量，就足以有无数人替他做事，而解决你不过是这其中最无足轻重的一个问题。”阿德里安拍了拍约书亚的肩膀：“更何况，他是在政坛屹立了数十年不倒的真正的斗争高手，在名不正言不顺的情况下解决了所有的对手，登上教宗之位的政治家——我们必须集中所有力量才能与他斗争。”
“我……我明白了。”少年用力眨着眼睛，避免眼泪流下来。
“走吧，离开西塞罗，去哪里都好，如果有一天，你听到了圣女重掌权柄的消息，就回来，所有的战斗兄弟都会欢迎你。”马洛尼严肃地说：“如果你听到了相反的消息，就不要再回来了——那一天，我和你的团长，应该也已经死了。”
“你的父母我们会替你看顾，无需担心。”战团长点点头：“无论你旅行到哪里，都要记得，我的祝福，我们大家的祝福与你同在，”他伸出手，在约书亚额头上轻轻划过，轨迹形成了一枚六角星的圣徽：“马拉的祝福，也会与你同在。”
约书亚抹掉眼角的泪水，他默默地将战锤背在背后：“遵命，团长。”
年迈的神官走上前来，将手中的圣典递给少年。约书亚愕然地看着他：“马洛尼先生……”
“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我也不喜欢你小子。”老人不耐烦地说：“国外又没有马拉的神官，你小子的神恩怎么办？拿着！”
少年一脸懵懂地收下了那本圣典——第七代教宗手抄的圣遗物，记载着从第一原质到第九原质所有的神恩：“这……我不能……”
“我还有一本。”马洛尼指了指远处埋葬着苦修士的大坑：“好了，书也给你了，你小子以后别再天天骂我不给你们贵族系的神恩了，你现在想用什么就用什么！”他越想越气，踢了约书亚一脚：“还不快滚！”
少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年迈的神官。
“我能和他一起去吗？”泰克斯满怀希冀地问。
“不能，泰克斯。”阿德里安板着脸说：“我不能容忍我的战团一天之内失去两位最优秀的小队长。”随即，他绷不住了，笑了出来：“不必担心你的兄弟，他不会孤身一人出发，你看。”战团长向远处指去。
黑大个的目光遥遥望去，看到艾诺·月影正拉着一位少女的手，站在从强者们的打斗中幸存下来的木牌前。
“塞万提斯·冯·克劳恩就埋葬在这里。”夜精灵严肃地说：“主人临死之前，希望你离开西塞罗。”他有些哀伤地对维罗妮卡说道：“小姐，我会陪着你的。”
“等等，你说谁埋葬在这里？”约书亚大声地问。
“塞万提斯·冯·克劳恩。”夜精灵忍着痛苦说道：“他的名字不会写在克劳恩的谱系当中，他的墓碑上不会镌刻他的丰功伟绩。但是他是北第列斯省最尽职尽责的治安官，是斯诺公爵最忠诚的近卫……”
“……是我最好的主人。”少年艰难地说。
约书亚沉默地走近了那座立起来的木牌。
“老兄，”他想了一万句话，来表达自己的心情，可是最后只说出了一句：“以后还有机会的话，我们一起去打猎吧。”
少年弯下腰：“愿你早日回到马拉的神国之中。”
维罗妮卡再也忍不住，跪倒在坟墓前，放声大哭起来。
“约书亚先生之后打算去哪里？”艾诺·月影转过身来，不去看哭泣的少女：“你有什么打算吗？”
“暂时还没想好，”少年烦躁地抓着头：“你们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先带着小姐去国境线附近的边缘贵族领地躲一躲，比如类似红沙公国这种小国家，在那里，教廷的势力没有渗透得如此之深。”
“红沙公国离这里何止上千里。”约书亚叹了口气：“西塞罗东方，就有数位贵族的领地，混战中的诸侯们的边境一直延伸到巴贝尔，我认为如果单纯是为了避祸，这里会更好。”
“约书亚先生可能不了解，”夜精灵抓着自己的衣领：“西塞罗东方，沙罗诸邦的主人都是一般黑的乌鸦，他们贪得无厌，为了无法餍足的胃口而不断地互相征伐，而他们治下的百姓更是生活得贫苦不堪……”他纠结地说：“但是，以小姐目前的情况，我恐怕也无法带着她远涉千里抵达彩虹同盟……”
艾诺最终摇了摇头：“您说的对。”他望着约书亚：“您会和我们同行吗？”
“我已经是无家可归的人了。”少年看着远处他曾经的师长和友人：“去哪里都一样。”他摊摊手：“我们可以同行一段时间，等你们安顿下来，我们再分道扬镳。”他沉默了几秒：“今天开始，恐怕我要去挣自己的面包了。”
在漫长一天的最后，约书亚和他的同袍挥手作别。他的脸上已经看不见泪痕，因为接下来，生活还会给他更加艰难的考验。
少年披着自己破损的盔甲，背着一路以来的行囊，与同样被放逐的少年和少女们一起离开了自己的故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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