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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深入敌中

    敢情叶仲奇拿自己当傻子!

    他不再藏着掖着,反问道:“你说感激我,中午面对衣多罗时,你怎么跑得一点不犹豫?”

    “我留下来没什么用,走了省得你碍手碍脚。做人要大气,不要在意那些细节。”

    谢斯被他的无赖嘴脸打败,斥道:“你真无耻!”

    “我已经说过,无耻是一种生存策略,就当你在夸我会过日子。”

    谢斯:……

    面对惨淡的现实,他恨恨地问道:“打劫不成是活该,可是买粮食会碰到黑店,过个关也能整出一大堆破事,为什么我的运气那么差?”

    这三件事两人都有份,但叶仲奇的责任多些,他说这话的意思很明了。

    可叶仲奇脸皮超厚,佯作不懂,大气道:“你最近确实点背,以后多听我的建议,保证你能逢凶化吉,事业有成。”

    谢斯:……

    寻常人出门赶路一般不会这么难,可他是个通缉犯,又遇到叶仲奇这种败类,能顺顺利利才叫有鬼!

    衣多罗手下一百三十多号人来自各行各业,可谓人才济济,大家齐心协力,爆发出极强的团队力量,居然在天黑前做好所有准备工作。

    在城门关闭前,一行三十人沉默着走出东城门。

    双刀湖位于平波道和尚源道的分界线上,四周林木葱郁,湖面呈现半圆形,南北长两里半,东岸草木繁盛,在西岸的行人总能看到兔子、狐狸等小动物从草丛里钻出,到岸边喝水或者捕猎。

    西岸是一大块平地,一条南北大道从平地边缘略过,行人常常会在湖边取水和歇息,并不茂盛的荒草滩被踩出十多条小径。

    双刀湖原先并不存在,大约在一百二十年前,两个高手在此比武,那一战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核心战场形成一个大坑,流经此地的溪流便汇聚成湖。

    夏无虞今年四十三岁,对一名统军来说,已经不算年轻,但于他而言,美好的仕途才走到一半,自然想风光地走完另一半。

    他出生于安京名门望族,少年时便有报国之志,却始终不得门路,蹉跎半生,七年前夏家有姑娘入宫当上娘娘,受到唐皇宠信,他才时来运转,仕途顺遂,两年前升任神策军统军。

    如今唐国国力日渐衰落,国内各种矛盾越发尖锐,民间不满之声日盛,朝中党派林立,不少地方节度使已经是听调不听宣,隐隐有割据自立之意。

    大唐江河日下,沦为三国中垫底的存在,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不想看着老祖宗们辛苦打下的江山就此烟消云散,夏无虞热血未冷,主动请缨上阵打反叛军。三个月前跟随主将出战,毕其功于一役,在宁乾道鸡首山活捉反叛军头目泥菩萨,立下一份大大的功劳。

    从宁乾道到韩关,押送官军一路上小心谨慎,数次打退劫囚的叛军,有惊无险地到达这里。

    从韩关到安京,一路上大多是平原,押解队伍很容易被成建制力量击溃。兵部命令夏无虞带人转道至平波道,利用史飞皇的空中部队转送囚犯,安全而且快捷。

    车队早早赶到双岛湖扎营歇息,官军们自发地砍树挖坑,设置拒马、竖起简易栅栏等,其他人或去做饭,或去警戒,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十六名重要囚犯单独关在囚车里,相对次要的则两三人同坐一辆囚车,占去二十五辆囚车,其余囚犯则戴上手铐脚镣,一路步行而来,多数人被酷热和艰苦的旅途折磨得半死不活,已经死去近三十人。

    官军将囚车以螺旋状摆放在营地中间,步行囚徒在外围成一圈,位于圈中心的便是此行的头号人物——泥菩萨。

    当然,外围囚徒拉回去也是斩首示众,所以半途死掉也没啥,如果有人企图逃跑,官军会无情地直接射杀,埋都懒得埋。

    夏无虞坐在椅子上,享受着湖面吹来的阵阵凉爽,喝着茶欣赏夕阳,一直紧皱的眉头略微舒展开来,悠然想道:“陛下对镇海军多有猜忌,此次分派押解任务,也有试探之意。史飞皇那莽夫外强中干,不敢违拗陛下,做事不敢不尽心。只要明天把罪囚成功移交,又为陛下办成一件大事,我不必再提醒吊胆,能回家休养一阵子。”

    夏无虞身材修长,额头布满皱纹,两鬓已经斑白,看上去比较苍老,眼眸蕴满浩然正气,做事有板有眼,几乎没在手下面前笑过。

    一路上风餐露宿,官军也很辛苦,这晚早早洗了睡觉,想着明天完成任务后去哪里放松。

    劫囚?

    这里易守难攻,西边是韩关,北面是相国府,镇海军明天从南面过来,傻子才会来,送死也不是这么送的。

    晚上月朗星稀,衣多罗带着二十多名手下和叶仲奇、谢斯两人,大摇大摆地向双刀湖进发。

    他们带上一车酒,两车吃食,还有两床被褥,看起来比走街串巷的货郎还要无辜,实在没啥隐蔽的必要。

    手下们一头雾水,这是去救人还是去野外开宴会?

    事到临头,连孙左鞍也忍不住犯嘀咕:“那么简单,真的能行吗?”

    晚上九点左右,一行人抵达双岛湖以西的一座土丘上,距离押解营地约有一里,驻足向东观望,只能把营地看个大概。

    夜晚有些清冷,众人赶路出一身汗,各自找个地方坐下休息,等候着衣多罗的指令,随时准备好抛头颅、洒热血。

    皎洁的月光下,叶仲奇身上多出一丝凝重,沉声对众人道:“为防打草惊蛇,我们必须离他们远点,今晚谢兄弟负责行动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现在复盘一下准备情况,衣大哥,那锁匠靠得住吗?开锁技术怎么样?”

    衣多罗拍着胸脯,保证道:“锁匠原来是个惯偷,开门快且悄无声息,而且身小体轻,叶兄弟带上他很方便,但是不会武功,之后帮不上忙。”

    “谢兄弟,你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吗?”

    冲进官军中间劫囚,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谢斯心里相当紧张,但箭在弦上,不可能临阵脱逃,只能硬着头皮道:“没有,我现在带锁匠潜入营地。”

    锁匠长得贼头贼脑,一看就不像好人,走过来讨好似的对大家谄笑。

    谢斯示意他待会喘气时尽量小声点,把人往胳膊一夹,抬腿就走

    衣多罗直来直去,嘀咕道:“你这兄弟怎么不肯背人,是不是嫌我的兄弟长得不讨喜?”

    叶仲奇尴尬地看向别处,不接他的话。

    谢斯带着人,静悄悄摸到营地外一百五十米外,趴在地上仔细观察四周,越看越觉得危机四伏,心里实在没底,开始埋怨起叶仲奇,恨不得撇下他,悄悄跑路。

    想着此行成败全在一人,他不停地给自己打气,约一刻钟之后,大概确定暗哨位置后,趁着一阵顺风刮来,牙一咬、心一狠,捂住锁匠口鼻,化身为空气飘进营地。

    锁匠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配合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死死咬牙坚持。

    最终,两人在囚车中间现出身形,谢斯紧紧地趴在地上,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低头看到锁匠已经昏死过去,一番拧耳掐鼻才弄醒,只敢轻轻喘息,过了五分钟才顺过气。

    看到不远处那么多黑黢黢的帐篷,谢斯做贼心虚,总觉得官军随时会跳出来,心理压力极大,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是好,眼巴巴看着锁匠。

    还好锁匠是夜里行家,心理素质过硬,仔细察看和聆听后,确认没有危险,打出“安全”的手势。

    步行囚徒白天累得像死狗,此刻也睡成死狗,对两人毫无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