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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惨胜

    山寨中那么多无法无天的汉子,全部被雷月空治得服服帖帖,只敢过过眼瘾,不敢对她不敬。

    她在男人面前骄横惯了,打死都想不到,石遇居然是外表光明、内心龌龊的无耻之徒,真敢对她下咸猪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呆愣在原地,脸色白了红,红了白,表情煞是精彩。

    见她不动也不说话,石遇天才般地理解为:她不在乎。胆儿更肥了,问道:

    “不过,还差点意思,雷二小姐,你要是不介意,我能把手放进去吗?”

    雷月空宕机的脑袋被最后一句话激活,惊得跳起身来就往前山跑,像兔子一样快。

    “哼,小气!”

    他若无其事地哼了哼,自得道:“网文小说里,男主要么是色中饿鬼,碰到美女就收,大开后宫。哼,天天办事,什么腰子能受得了?要么是正人君子,对谁都以礼相待,女人送上门都不要。哼,男人是什么德行,还用我说?”

    “帮了大忙,只是占她一点小便宜,我就吃点亏吧,谁让我是心怀正义的真男人呢?”

    身心倦怠之下,石遇忘了古代和现代的不同,浑然不知已欠下情债,将来要拼上一条老命才能偿还。

    额,其实搁在现代,他的行为也挺变泰的。

    战斗至黎明,黑塞山留下一百三十具尸体,雷鸣猎被杀,跟着他的十人悉数战死。

    此战损失惨重,人人带伤,甲胄皆破,六里堡阵亡一百一十八人,伤九十,其中约有半数再不能上阵杀敌,尤其是胡衣贵,被生生折断一只羊角,在头上留下一道拳头大的伤口。

    这一战雷鸣抱有必死之志,手下们也奋不顾身,爆发出极强的战斗力,打得六里堡众人胆寒,最后眼睁睁看着敌人从容撤退,胡衣贵甚至不敢派人去追。

    石遇一直躲在后山,见土匪撤走才一瘸一拐往前山走,半路上发现山洞里六人已死去多时,一想便知是雷月空派人所为,不禁叹道:

    “好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走到前山,看见建筑大半被毁,残存屋舍冒着黑烟,走两步便能踩到一摊血迹,土匪尸体散落四处,大多死状凄惨,约有三分之一肢体不全,场面甚是血腥惨烈。

    在山寨大门一侧,整齐地摆放着百多具尸体,占了好大一块地方,真是惊悚骇人。

    好一场残酷的战斗!

    大家或躺或坐,故意背对着寨门,不愿去看死去的同伴。斯呈义等人散坐在一片空地上,个个是蓬头垢面,精疲力尽,气氛十分的压抑。

    斯呈义先看到他,招呼道:“石头,我们就知道你不会有事,快到这边来。”

    掀起石遇的裤子,仔细查看一遍伤口,又见他脸色苍白,精神萎靡,安慰道:“石头,这两天难为你了,先包扎一下伤口,哥哥回去一定好好补偿你。”

    一切尽在不言中!

    石遇看到他眼中满是愧疚,浑身大伤、小伤十多处,自己也是心虚,不忍说出责备的话,回道:“一点小伤,我没事。义哥,你伤得不重吧?”

    被这么一问,斯呈义几乎要落泪,哑着嗓子道:“我的伤势还能恢复,可怜我那一百多兄弟,今后再也不能说话。石头,幸好你不在,不然哥哥难保你性命无忧。昨夜…昨夜战斗…实在是太惨了!”

    一提起昨夜战斗,这个铁打的汉子仍心有余悸,两手不住地抖,显然受到极大的震动。

    别林顿靠过来,道:“我早知道他们不会为难你,石头回来了就好,这下大家都放心了。”

    听他说话,石遇顿时冒火,面色阴沉,阴阳怪气道:“嗯,那晚你带人跑得真快,我想追都追不上。”

    “我也是没想到,你能把义哥扔出来,自己却跳不出来。”

    石遇被噎得说不出话,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斯呈义出来打圆场,劝道:“既然大家都活着,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再计较会伤到兄弟和气。”

    众人休息到中午才踏上归途,惨烈的伤亡让大家心悸不已,个个没精打采,队伍拉得老长。

    几人坐在马拉的板车上,落在队伍的后面,石遇草草说完俘虏经过,斯呈义道:

    “石头,你一直胆小怕死,那晚竟然让我先走,着实出人意料,哥哥承你这份情。你是不怕死、讲义气的好兄弟,以前是我误会你了。”

    他的性格严肃得有些古板,当众这样说,既是认错,也是表明对石遇的支持。

    经历得越多,石遇就越感激斯呈义,闻言气全消了,真诚道:“义哥和我非亲非故,却一直真心帮我,我心里只有感激。义哥千万别再这样说,小弟听了要折寿。”

    怕他还会愧疚,又开玩笑道:“我说过,我不是怕死,只是不想死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而且,那晚我知道自己应该不会死,所以才让义哥先走,否则我早撒腿跑了。”

    斯呈义红了眼眶,冲着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心里已认定石遇这个兄弟。

    几人听完哈哈大笑,纷纷拍着石遇的肩膀,说道:“大家以后就是好兄弟啦!”

    突然,石遇问道:“义哥,我们战死这么多人,你恨雷鸣猎吗?”

    “战阵上你死我亡,再正常不过,谈不上恨不恨的。”

    别林顿气呼呼地插嘴道:“该恨的是胡衣贵!雷鸣猎打仗不要命,但狗东西怯懦畏敌,作战不肯尽力,被雷鸣猎压着打,多次扰乱队形,害得许多兄弟白白惨死。”

    斯呈义喝止道:“马革裹尸是武人的宿命,有什么可抱怨的?”

    石遇面色戚戚,说道:“我不想再与人争斗,希望你们以后也能少做厮杀的勾当,平安地活到老。”

    “不怕旁人,只怕黑塞山余孽不肯干休,会来找我们报仇。”

    两世为人,石遇有些见识,沉思片刻道:“我听说,雷鸣猎死之前,把山寨托付给雷月空。以我所见,雷月空不能容人,手段狠辣,领着一帮余孽自顾不暇,绝对没有能力来找我们报仇。”

    这番话不管对不对,绝不是一般人能讲出来。

    别林顿听他的分析,眼前一亮,拍手道:”石兄弟行啊!你有如此见识,何愁不能飞黄腾达?你以后富贵了,不要忘记兄弟们!”

    ……

    一路无事,大家十二天后回到六里堡。

    官府告示上,此次剿匪自然是大获全胜,首恶雷鸣猎罪大恶极,人头悬挂于城门口,示众三日,真真是不得好死。

    若是中年人在天有灵,听到这个消息后,不知道他会不会感到一丝慰藉?

    石遇没有居所,便住到斯呈义家养伤。

    两条单身狗都不会做饭,又不方便出门,绿珠知道后,派侍女星真给两人送一日三餐。

    星真生得唇红齿白,平常穿着一件深绿色长裙,长发扎成两条大辫子垂到腰间。

    路遇劫匪那晚,摔倒在地的便是她,此时伤已经好了,额头留有一条疤痕,一直用刘海遮着。

    星真出身于贫苦人家,吃过很多苦头,很小便被卖进六里堡,对如今的生活很是满意,脸上常常带着笑容。

    她烧得一手好菜,对所有人一团和气,做事麻利勤快,把屋里屋外收拾得井井有条。

    斯呈义不喜麻烦别人,很少支使星真。

    唯独石遇懒得要死,借口腿上有伤、行动不便,一开始还有所克制,三五天后,就让她端茶倒水,洗衣叠被,使唤得不亦乐乎。

    星真感谢他救过绿珠,对他很是包容,从未有过半点不乐意,开开心心地忙这忙那,闲了还会和他聊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