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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真相时刻(下)

    错过了……吗?

    洛川说不清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也许连发问者本人也无法理清,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确实有某种珍贵且不可挽回的东西,正在像抓在手中的沙粒般,越是试图握紧,就越是加速从指缝间溜走。

    不能在这样下去了。

    “我还是不明白,”洛川强迫自己硬下心肠,无视了对面女孩伤心的泪珠,尽可能保持着镇定道:“为什么要和达叔拼个你死我活?难道就没有其他的解决办法了吗?”

    “其他的办法?”

    余婉婷含糊地重复了一遍问题,抽了抽鼻子,一把将左手的袖子拉开,露出了位于自己手腕内侧,正在散发着红芒的五角星印记,语带嘲讽地解释道:“我们根本就没有退路,这个印记当初就是委托余烬互助社制造的,它的本体早就超越了正常的空间维度。”

    此时,女仆擦了擦脸颊上的眼泪,指着五角星进一步说明道:“并不是弦理论中超越了三维的其他七个维度,而是另一个并行的【几何形状】,而每一个单独的印记就好像托举重物的【支柱】一样,只要有一个健在,印记就无法被消灭”

    “当初,大家都觉得是好主意,不但可以绕过当局的监控彼此联系,万一有人出事,也不会影响到整个通讯网络,而且除非全体拥有印记的成员一致同意,不然也不可能解除,就像是这样。”

    说罢,不知道女仆做了什么,只见玉手上的五角星印记红芒更胜。

    洛川也感到自己的手腕内侧猛然一重,就好像有某种之前有人帮忙分担的负荷,现在全都压在自己身上,潜藏体内的灵性骤然沸腾,本能地就想要甩掉多余的载重。

    啪。

    有点类似于电火花的声音一闪而逝,洛川定眼望去,对方的印记已然不见了踪影,低头确认了一番,自己的手腕内侧也看不到任何异物,只余光洁一片。

    “你看,就像这样,现在多简单啊,”女仆轻轻松松地随手解除了印记之后,露出了有些悲凉的笑容,“可当初却没人想到,如果相同印记的持有者铁了心,要把其他人都逐一找出并杀掉时,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洛川听到这里也理解了这帮人到底有多蠢,这不就是相当于把所有集会成员都捆在了一起,唯一能够解开锁链的钥匙人手一份不说,只要有人不同意就无法挣脱,成为了货真价实的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

    这也算是作死到某种境界了。

    “事到如今,已经无所谓了。”

    余婉婷扬起头,来回擦去了脸上最后几道泪痕,突然站起身来,双手交叠在身前,用一种恭敬但疏远的语气居高临下道:“您还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吗?”

    洛川紧张地握紧了的双手——因为他知道成败在此一举——可表面上却分毫不露,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有其他问题了。

    …………

    余婉婷就像是真相的最后一块拼图,将原本稍显支离破碎的线索全部都串联了起来,使得洛川终于能够七拼八凑地勉强叙述出自己所经历故事。

    两年前,原主的父母不知为何去世,也许这成为了一个契机,或许是受到了刺激,读完高中的原主迷恋起了神秘学知识,并凭借运气、还算灵光的脑袋,以及极为坚挺的理智,从一介凡夫变成了具备施法能力的超凡者(等级未知)。

    大概是出于进一步研究术法的需要,原主加入了名为【北部集会】的地下学术组织,获得了代表正式成员或超凡成员的五角星印记,并逐渐完成了摘录各种术法和神秘学知识,添加了众多独有批注的笔记。

    对于原主来说,神秘学的学习也是一个理智不断沦陷的过程,这点可以从笔记上愈加癫狂的记载窥见一二,按照洛川的计算,就算不去管他,过不了两年迟早也会自己疯掉。

    而达叔的出现则大大加快了这个进程。

    41街区拜火结社分支【余烬互助社】自创立之初,就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联系不到位于其他街区分支,与其他结社之间的关系也不好,不知通过什么途径,搭上了北部集会这条线。

    老帅哥作为余烬互助社的红棍(香港黑社会堂口的“高级职员”,也是“打手领班”),本来就与崇尚科学思想的北部集会理念不合,再加上可能遇到了某些事情使得矛盾激化,导致在五个月之前,便陆续对北部集会的成员下手。

    短短三个月时间,就以邪术成功使得五名超凡施法者“自燃”,而倒霉的原主好巧不巧,从梦境中来看,应该是在自己有求于人(原因不明),算是主动撞到了枪口上,不幸成为了第六名受害者。

    随后便是我们的接锅侠——也就是洛川——一脸懵逼地魂穿了过来,莫名其妙地被第一心灵疗养院主治医师秦娅“治疗”了足足两个月,差点精神崩溃。

    在此期间,余婉婷接手了北部集会会首一职——从年龄上来计算,排除了千年老妖的可能性后,只能是最近接手,至于前代目大概率就在被达叔做掉的五人之中——她应该也花了不少时间进行调查。

    可一方面作为地下组织,总不能正大光明地去求助专业人士(猎魔人),又无法得到警方的帮助,就算是获得了少许指向老帅哥的线索,也缺乏决定性的证据,而且新会首又是在风雨飘摇,人心浮动之际上位,必须要抓紧时间给成员们一个交代。

    所以,余婉婷才会铤而走险,用术法控制住原主的监护人——老管家郑敖——将洛川从第一心灵疗养院接出,并亲自上阵,化身为生活女仆服侍左右,打算刺激凶手采取行动。

    达叔果然上钩。

    在洛川回家的第一天午夜就通过入梦术试图查清失手原因,顺便斩草除根,永绝后患——至于为何没在疗养院里动手则又是未知。

    洛川之后的遭遇就不必赘述了,接下来主要将视角集中在余婉婷方面。

    会首大人很有可能是在这个午夜才对达叔产生了怀疑——要不然洛川宅在家里研究术法的那几天,她就应该召集众兄弟去讨个说法了——但还是缺乏证据,所以便选择按兵不动。

    达叔那边则误以为现在的洛川是拜火邪神的“尊使”,可同样欠缺旁证,结果才导致秦娅绑架案的发生。

    余婉婷还是太嫩了,听闻女医师被绑顿时就慌了手脚,再加上和洛川同处一个屋檐下所产生的好感,居然稀里糊涂地就打算将一切和盘托出。

    但命运弄人,她本来就顾虑重重,而洛川那时候满脑子都是阴谋论,根本就是谁也不信,一番阴差阳错之下,两人还是没能坦诚相待。

    再之后的事便理所应当了。

    三角形大楼摊牌失败,反倒让达叔成功破局,导致双方彻底撕破了脸,为了防止对方采取更加激进的手段,又不得不倾尽全力,试图消灭整个余烬互助社。

    而使用潮汐之歌的本意,应该是打算来个“驱虎吞狼”,通过引起当局注意的方法,一次性铲除对方的所有势力,却没想到高估了自己等人的本事,落得个满盘皆输,山穷水尽的结局。

    最终,成为光杆司令的余婉婷在走投无路之下,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选择回到洛公馆,一切开始的地方……。

    或许,这也可以称之为有始有终吧。

    …………

    “是啊。”

    女仆发出了一声也许从始至终都毫无意义的感叹,转头仰望着窗外的明月,语气飘忽而迷茫。

    “Weliveonaofignoranceinthemidstofseasofinfinity(我们生活在无边无际黑海最深处,一个平静的无知之岛上),AnditwasNotmeantthatweshouldvoyagefar(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应该远航)……哈,怎么可能!?”

    轰!

    不可思议的强大灵性气息骤然爆发,虚空中顿时响起了无穷尽的刺耳鸣叫声,地面震颤不已,发出一阵阵不堪重负的哀嚎,随着一道承载了万千亵渎寓意的圆环骇然现世,仅存在灵性层面,溃烂且无法言说的树状云雾开始肆意弥漫。

    明明近在咫尺却好似相隔了不可思议的距离,不断翻腾间,展现出了千百万种堕落景象,蠕动的病态器官,被生生撕裂的脸孔,山羊长满脓包的蹄子,就如同……不,不,不,祂就是有自己的意识!

    洛川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虽然只有一丝微不足道的气息溢散而出,但他却可以肯定加断定,眼前的东西和拜火邪神是该死的“同类”。

    可是和前者呼吸般诉说着万千种堕落学识,焚天煮海般恢弘到无以复加的样子相比,眼前的雾气更像是孕育着超越数字可统计概念生命的集合体。

    但那些生命永远也无法降生,只能在一片生机盎然之中,重复着腐坏、糜烂、霉变、感染、异化……却唯独没有死亡的绝望轮回!

    不要问洛川是怎么知道的,看到或者说感受到对方气息的瞬间,这些要命的“知识”就一大团恶心蛆虫般,争先恐后地钻入了大脑之中,正在疯狂啃噬着他存量有限的理智。

    靠!一天之内两次撞“鬼”,要不要这么刺激啊?

    骂归骂,但洛川熟练地封锁灵性,将潮水般涌来的背理认知屏蔽在外,避免再次出现理智沦丧的情况——这次可没有系统挡枪,难保不会玩脱。

    “我们是人类,探索是我们的天性,面对历史的空白,被遮掩的真相,怎么可能视而不见!”

    余婉婷的话语根本就不像正常凡人所能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咆哮,如同有千千万万只夜枭齐声附和般,清晰而模糊,怪异又不容置喙,似乎与某种从文明开化以来,便一直存在的崇高信仰紧密结合,宣告也似地疾呼着自身的信念。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们也会前进,我们也会去挑战,因为我们是天生的冒险家!!!”

    “X!洛川,撤退,撤退!”

    “洛小弟,赶紧离开那里!”

    洛川对于沿着面颊部位,通过骨传导清晰回响在耳边的急切话语充耳不闻,也许是因为受过太多的刺激,终于产生了一些微不足道的抗性,最起码他现在依旧保有最基本的思考能力。

    嗯?

    余婉婷此时正处在可憎云雾的中心位置,也不知道是疑惑于对方出奇冷静的反应,还是奇怪自己为何还未遭受攻击,她檀口微张,吐出了一个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却又可以用一切词汇去描述的音节。

    碰!

    女仆轻轻挥动手掌,无可匹敌的巨大力量横扫而过,将躺枪的送餐车和倒霉的小餐桌一齐掀飞、切碎、压扁,并且在两人之间的地面上留下了一道让人血脉冻结的残虐痕迹。

    “别白费力气了,没有我的命令,他们不会开枪的。”

    洛川坐在原地,看似不动如山,实则双腿已经软到连颤抖的功能都丧失了,他奋起余勇,抬头毫不避讳地望向眼前云遮雾绕之下,展现出梦魇般无序姿态的自家女仆。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来见你吗?我现在就告诉你答案,因为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

    恼人的夜枭叫声,由高亢尖锐转为低沉雄浑,洛川感觉到有千百双兽性的目光,正在死死地盯着自己。

    “你知道什么,你什么也不知道,你——。”

    余婉婷的话语戛然而止,就连环绕周身的秘术之环也不知所措地僵在了半空之中,她难以置信地低下头,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洛川拥入了怀中。

    洛川努力踮起脚尖(身高问题),将下巴搭在怀中女子的肩膀上,用自己的脑袋挡住了来自窗外的蓝色弹道曲线,如果此时阿哲开枪,那么就只能将这对同命鸳鸯一石二鸟。

    “你想死,可以,我陪你。”

    这番超级没有理智的话语,不是通过嘴巴上的两片皮子上下一碰,轻轻松松说出的,而是通过灵性层面的接触,直接灌注到对方的内心,同时也传达着自身不惜押上性命,也要孤注一骰(PushingPush)的终极觉悟。

    也许过去了几秒,或许经过了更长的时间。

    洛川感觉到自家女仆就像是失去了一切支撑般,酥软的身躯完全依靠在了自己身上,最初只是微微的抽泣,可很快就变成了震颤不已的嚎啕痛哭。

    哭泣声中,一切异象不知何时已然消失,洛川知道,自己这轮貌似又赌赢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为啥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任务完成:脚踏两只船】

    【说明:恭喜宿主,贺喜宿主,终于朝着渣男的方向大步迈……。】

    OK,没必要再继续看下去了。

    洛川轻拍着怀里震颤不已的温香软玉,感到自己的吐槽之魂今天真心是有些燃烧过度,实在是懒得和系统继续纠结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让祂自己蹦跶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