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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失控

    面对随时可能来临的命运,荷鲁斯运转着那平时荒废的大脑,想要寻找出解决一切的办法。

    但此刻,他就像被束缚在无数蛛网之中的小虫子,除非他能够有冲破这蛛网的力量,不然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数蜘蛛慢慢接近。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但在荷鲁斯眼里却仿佛过了许久。

    忽然之间,他感觉到自己稍微挣脱了一部分束缚,他的双手得以开始活动。

    只是,这不代表着他安全了。

    荷鲁斯清晰地知道,他已经接替了罗姆次的命运,而这命运就是在木床之上,等待着其他村民的啃噬。

    或者,也许在那一刻,他可以脱离木床,然后在众人围攻之下挣扎。

    因为这可能是当时历史的真实。

    ——罗姆次被惊动了,所以他醒了过来,旋即离开了木床,与众人争斗。

    这是荷鲁斯猜测的,所以也许之后他也会如此,重演历史的真实。

    即便这样,那又如何?

    他依旧是属于故事之中的一个角色。

    只有跳出既定的故事,才可以完全逃离,不然即便他可以离开木床,但不过是再一次被操控而已。

    旋即,可以初步活动的荷鲁斯调动着体内的灵性。

    一座巨大古朴的墓碑出现在了他身下,好似镶嵌在了木床之中。

    这就是“守墓人”的“墓碑”,它的寓意便是:

    ——死者的归途。

    大地是死者的归宿,墓碑则是死者的归途,在外游荡迷失的死者们,将被墓碑指引着,这是一条归途,死者们终将通过墓碑回归家园。

    所以,“墓碑”蕴含着“路”的概念。

    而“守墓人”则是掌控着这条归途。

    但,荷鲁斯却震惊地发现,墓碑已经被封锁了,他无法通过墓碑离开这里。

    从启示之中他知道,既然已定的命运无法阻止,那么就自己主动进入被编制好的命运之中,然后再寻找破局之法。

    要想打破命运,就得先进入命运。

    荷鲁斯是这么想的,所以他重新回到了村子里面,希冀有机会混淆既定的命运。

    而此时,虽然他觉得大概率就算传送离开,也摆脱不了宿命,但他不可能什么都不尝试。

    只是,第一次尝试就宣告失败了。

    墓碑上面逐渐密布了无数裂痕,最终破碎掉。

    还有什么办法……荷鲁斯心中略有些着急,即便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也看不到外面那染红的世界,但他知道那些贪婪嗜血的村民们就快进来了。

    “背叛之白蔷薇”。

    荷鲁斯随即想到这一把刺杀达摩纳斯的匕首,瞬间从怀中掏了出来,只是他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去使用。

    或者说,他不知道有没有用?

    滴血?

    荷鲁斯那思绪发散的大脑忽然间冒出一个念头,只是片刻,他便开始尝试,旋即将“背叛之白蔷薇”的匕尖放置左手食指上,然后轻轻划破开来。

    有些深沉的红色粘稠液体顺着匕首慢慢滑落,最终滴落到他的衣裳之上。

    荷鲁斯看着自己那有别于其他人的血液,瞬间有些失神,但回过神后却有些失望,因为“背叛之白蔷薇”并没有什么反应,也没有吸收所谓他那流传自奥丝珊妮的血液。

    而就在这时,大门忽然间被推开了。

    荷鲁斯感受这自身双脚和大脑已经可以脱离木床开始活动了,但他的身体依旧紧紧束缚在木床之上。

    好像只有等到他们进来之后,身为“罗姆次”的他才会被“惊醒”,最终离开木床。

    荷鲁斯此刻的大脑瞬间运转着,旋即,他抿了抿那干燥的嘴唇,牙齿之间相互摩擦着。

    最终,他从怀中取出看起来像是果冻的墨黑色的胶状物,上面点缀着一些散发着荧光的斑点。

    这是索恩斯,也是罗姆次的特性物。

    荷鲁斯所想到的最后一个办法就是吞了这个被他猜测为特性物的东西。

    特性物究竟是不是类似于超凡者晋升的秘药?如果是真的,那么相同途径的超凡者们会不会是厮杀的关系?这看起来有些难以让人相信……

    脑海中闪过一幕幕,荷鲁斯最终驱逐了这些念头,他只能抛弃那种恶心的冲动,以及对于其他事情的猜测。

    于是,荷鲁斯微昂着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特性物,然后抑制着那恶心的冲动。

    只是他的身体却没有呕吐的欲望,反而十分渴望,那特性物仿佛是与生俱来属于他的一部分。

    最终,他吞咽了下去。

    凉凉的,就像是果冻一般……

    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但随之,那恶臭、苦辣刺激着他的味觉,这让他有些不敢相信。

    自从成为“守墓人”之后,即便只是一些肮脏污秽的东西,他都没有太大反应,美味的食物也犹如嚼蜡一般。

    紧接着,还未等他忍受这种极端的味道,他那干皱的身体却开始逐渐撕裂开来,露出鲜嫩的血肉,暗红色的血液沾染了他的全身。

    仿佛正在蜕皮一般,只是不同于动物的蜕皮,他这个却仿佛是活生生撕裂了自身的皮肤。

    痛彻心扉……

    荷鲁斯不知道怎么形容。

    而伴随着,那些新鲜的血肉忽然逐渐变得黯淡,就好似即将腐变的猪肉。

    此时,血液夹杂着那淡黄色的油污。

    荷鲁斯的脑袋好像被劈开了一般,他的脑海中不断回荡着诱惑、邪恶的话语:

    “努比思……努比思……努比思……”

    一遍又一遍,充斥着他整个脑袋,让他思维逐渐凝滞,无法思考。

    而紧接着,他的身体逐渐膨胀开来,那些膨胀腐化的血肉像是一条条被暴晒的腊肉一样,从他的身体上脱落,并开始缠绕着荷鲁斯。

    此刻,他看起来像是被活生生制成木乃伊一样,暗红色的血液浸染着全身各处,身上涂抹着其他尸体的淡黄色油污,而身上的绷带则是黑色的,也许是想要让荷鲁斯永生永世承受着黑色的罪孽……

    失控了……

    这一瞬间,荷鲁斯脑海之中忽然出现一个词语。

    从偶几次听到的那些内容,荷鲁斯脑海之中自觉猜测到了自身的状态。他即将成为怪物,而且他已经无法控制下去……

    想到这种结果,似乎不比被那些浑身充满罪孽的村民们啃噬来得糟糕,荷鲁斯就一阵绝望。

    身为“守墓人”,对于其他人的死亡已经看淡了,麻木了。而现在,死亡真正降临在自己身上,荷鲁斯他忽然也有些平静了。

    他没有歇斯底里地怒吼,但他不想成为怪物……

    旋即,他忍受着那难以言状的痛苦,以及那直达灵魂深处的呓语,拿出“背叛之白蔷薇”。

    ……

    那些面容可憎、异常疯狂的村民们走进了房子之中,看着倒地、逐渐怪物化的荷鲁斯,却没有害怕已经退缩的情绪。

    反而异常渴望……

    荷鲁斯看着他们,生出一抹厌恶,又心中充斥着一丝同情,最终,他将匕首狠狠捅入心脏之中。

    他不想成为怪物,还又被啃噬……

    ……

    “妲迦丝,你现在有些疯狂!”

    穿着得体的拜尔克罗大声地说道。

    虽然魔女天生擅长于谎言,但拜尔克罗依旧从平时对方的举止之间判断出了这个名字是假的,不过此时他也只能说出对方谎报的名字。

    丝嘉妲脸上带着一丝笑意,轻声说道:“拜尔克罗,你无权干涉我的行动,你还想不想要找你的老师了?”

    拜尔克罗那平时宛若浪子一般放荡不羁的笑容消失了,反而深沉地可怕。

    不过丝嘉妲却没有在意,她已经学习了如何当一名可以生存下来的魔女。

    也就是说,拜尔克罗没用了。

    此时,丝嘉妲心中产生一些后悔之意,但瞬间被她掐灭掉了。

    劝人善良,只是一句谎言。

    这个世界,充斥着黑暗,即便光芒都有些令人厌恶。因为那烧死女巫的火焰,充满着不洁与虚伪。

    她曾经有过善良,不过那只是囚禁于墙内对墙外的畏惧。或许想着,也许善良便可以活得更好。

    但一切从她食用了那名为“魔女”的特性物开始,她便加固了那囚牢,想要彻彻底底与墙外隔绝。

    那些以往觊觎她的人逐渐死亡,要么发病、要么吃撑、要么纵欲过度……

    她很清楚是谁干的,但她却从未提起,或者说从未在意,因为那不曾发生在她的面前,她只想着保持自我。

    那么她的自我是什么?

    善良?

    这是她曾经认为的,但实际上,那是单纯与天真……

    所以,她对于那些人的死亡没有充满着愧疚,即便不是她亲自出手。

    直到后来,当丝嘉妲获得了单纯与天真,遇到了那个人,她的单纯与天真让她在他面前展露着那善良的一面。所以,她第一次对于林鹿的死亡有些畏惧。

    这就是她想要在对方面前展现出的单纯与天真,所以她很自然地表现了出来,因为那时候的她的确从未被染黑,她没亲自动手杀死过任何一个生命。

    身处于黑暗的人不代表失去了单纯与天真……

    丝嘉妲回想起那个人的眼睛,嘴角带着一丝笑意,那就是她的单纯与天真,善良只是对他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