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往者不可谏（三千字）
几乎整个修行界中，稍有境界的人收到了消息后都赶向了东海。
东海之滨聚满了来自各地的修行者，但他们到达之后，却发现，那片被姚丰称为“片羽”的神秘海域，已经被其时大陆上最大的三个势力占领了——青州的道首明玄派，云梦泽的梦天宫，南陵的异族，青龙族。
显然，这三股势力试图效仿飞鹤门，但是飞鹤门是痴心妄想、不自量力，这三股势力却是未必。
“当时天枢派也在场，但是没有参战。”无涯子面目严肃起来。
当时，天枢派只是一个刚建立一百年的小门派，实力不济，老祖宗“无为道人”一心修行。他老人家人如其号，最厌恶勾心斗角这些俗务，“一力降十会”是他的人生信条，若非弟子帮衬，他连天枢派都懒得打理。
但是，曾经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蓬莱境”毕竟是修行界众人心中圣境。
无为道人也同友人携同到东海之滨，却没有参与这些纷争，只是冷眼旁观。
众门派纠集起来，围聚片羽海域，要求明玄派、梦天宫、青龙族给个说法。
但两天之后，这三家的掌门人带各自门派众弟子偕同出现，一脸正气，心胸磊落。
三位掌门人连连道歉，称众位道友误会了。
三家并非要冒天下之大不韪，私自独占蓬莱圣境，只是这等传说圣境出世，兹事体大，现下世事不稳，邪魔滋扰，若是教邪魔知晓、染指、控制了蓬莱境，后果不堪设想，因此他们三家一听到风声就速速赶来，避免差池。
且三家已结成同盟，明玄派、梦天宫代表人族，青龙族代表异族，将共同商议，为修行界处理这处新发现的秘境奔走。
年轻的飞光听完，忍俊不禁，嗤笑一声：“冠冕堂皇，这瞎话谁会信。”
无涯子无奈地看着徒弟不屑的笑容，也笑着摇摇头：“确是无耻。但是十天之后，围困片羽海域的人已经退走了一半，剩下的已不足为惧。”
飞光眨眨眼睛，拿起一盏“丝梦灵茶”悠然道：“我猜，这三家是使了分而化之的手段。这些围困的门派也未必觉得自己能够在这群狼环伺中独占鳌头，进入秘境，他们只是需要一些好处，这三家确是如他们所说，不是要将蓬莱圣境据为私有，这秘境自然是整个修行界的秘境，但是这个份额嘛……”
“就你聪明？”无涯子拿拂尘柄敲了敲飞光脑门，也忍不住笑道：“简单的道理，有效的手段。”
“那这个所谓的联盟维持了多久呢？如此一来，只有依附于这几家的门派能获利，那些本来只比这几家稍逊一截的，定不会服气他们如此专横，他们应该是最不满的吧。”飞光脸上扬起恣意笑容，不屑问道。
这个故事的走向是如此必然又清晰。
“维系了不过百年。”无涯子对年轻徒弟的气盛见怪不怪，说起故史，只低头叹了口气。
“比我预计的要长多了，修行界还挺能忍气吞声的。”飞光将茶盏放回桌上。
“其时明玄和梦天确实煊赫一时，青龙族在异族里也是执牛耳者，又加蓬莱境助人精进，不然他们也不敢如此专横。”无涯子摇摇头，语气中带上浓浓感慨：“人哪……”
三家联盟百年后，争端再起。随着为首几家气焰越发嚣张，修行界内积累的龃龉越来越大，而这个时候，原本偏居于海外的“天魔七变”也趁机潜入中洲，在其中两边窜流，煽风点火。
“最终的结果就是，血雨腥风。”无涯子一叹。
“受益于这三家联盟的门派，必定出于立场对为首几家忠心耿耿。若是这几家败了，攻守之势异，东西风逆转，他们怕是连蓬莱境一根毛都摸不到了，所以这一定是一场席卷全界的冲突。”
无涯子一拍扶手：“为了这无益的事，各家折损了多少好儿郎！那些人杀红了眼，什么求道，什么本心，全都抛诸脑后。最后还引狼入室，天魔七变联合青龙族和南陵众异族，还不知道从海外哪里拉来了一个沉星岛，演了一出倒戈好戏。”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飞光听此转折，双眼发亮，追问道：“而后呢？”
“正道损失惨重。但万幸正道底蕴更厚一些，所以还是击退了他们。”无涯子长舒一口气，在叙述的过程中，他逐渐沉浸其中，现在，他似乎看到了那个危机时刻被渡过。
飞光哈哈一笑，有些不以为然师傅的这套正邪话术：“师傅你如此就有失迂腐了……成王败寇，若是天魔七变和青龙族成功了，现在说起这事，怕不是要这么说……”
飞光架起腿，端起身架，如同凡间戏伶一般，捏着嗓子：“今次，天魔七变力克利欲熏心的所谓正道……”
无涯子闻言一瞪飞光，气的直捋长须：“住嘴！”
“把纵横家那套拿远些，且不论修行界内部蝇营狗苟，他们最低讲求冤有头债有主，有生死道义束缚，不轻易对凡人、同修动手。这天魔七变杀人如麻，视人命如草芥，不知祸害了凡间、修行界多少人，违背天和，抛开蓬莱境此事不谈，他们就是名副其实的邪魔外道！”
飞光见无涯子动气，赶紧收敛起笑容，拿起茶盏呈上，如小鸡啄米一般点头道：“师傅教诲的是，弟子失言了。”
无涯子沉默了很久，脸上带着一丝沮丧，良久，他的声音又响起，带上了一丝如释重负：“最终，蓬莱还是成为了整个修行界的蓬莱。”
在这场蓬莱之争中，天魔七变被赶到西野川边缘，中州各方都损失惨重，不再坚持独占，由片羽海域的发现者姚丰主导，重新结成覆盖整个修行界范围的“寻仙盟”，对蓬莱进行深入的探索。
而在对蓬莱进行长达二百年的研究之后，他们又依次在世间寻出三个类似的实境，他们将之称为“仙踪”。
一处位于北荒与翼州交界昆仑山脉深处，称“雪宫”，一处位于云梦大泽的镜湖之下，称“镜花水月”，一处位于大陆以南，遥远的碌碌海中，称“天尽头”，还有众多零星、不稳定的小实境。
“这些地方都有与之相对应的虚境吗？”飞光好奇地问。
“是也。”说到仙踪，无涯子一扫方才忆起旧事的颓丧，双眼放光起来：“其他几个仙踪的虚境都是神出鬼没，难以把握，蓬莱境的虚、实境动如参商，如同佛家所说的曼珠沙华，花不见叶叶不见花，其出没最为规律，我看阿，还是蓬莱希望最大。”
“什么希望？”
“当然是，真正成仙的希望。”无涯子说到成仙二字时，声音干涩了起来，甚至有些颤抖。
飞光意识到，无涯子认为这希望恐怕是落在了这难捉摸的“虚境”之上。
无涯子不等飞光多问，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这世界上进入过虚境的人不多，你师傅我就是其中一个。”
飞光抬起身子，抓住师傅的手臂连声追问：“师傅在里面看到了什么？”
无涯子这时却卖起关子来，脸上露出促狭笑容：“打听这个做什么？我看啊，你先进得去实境再说，多次敦促过你小子好好练功，六劫大圆满才能摸到边，七劫才进得去！”
飞光还要再问，却见他这丝毫不给面子的师傅已经转身而去，他死皮赖脸地缠上去，围着无涯子团团转，却发现他已经重回一脸淡漠的闭口禅模样，任他如何追问都不理不睬，只好沮丧地离开师傅的居所，去往了练武场……
……
“飞光道长，飞光道长！”耳畔传来风灵容焦急的声音：“阿兄，道长这是怎么了呀？”
飞光从昏迷中睁开双眸，他嘴角还残留着血迹，楞楞地转头看向围着自己的风灵容和风灵川，一时之间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胸臆中剧烈的疼痛将他拉回现世，方才的神观仙游因心绪涌动强行中断，天地间浩渺的“真实”如同巨潮一般反噬了他，神觉受到巨量冲击，陷入深度的神醉中，落入了回忆的深渊，倚靠深厚的修为才能从神醉中清醒过来，重回现世。
飞光伸手轻轻按住了自己剧痛的胸口，在层叠法衣之下，他颈项上悬着那串老船工的鱼齿项链，鱼齿悬在他心口之上，旁边缀着无涯子送给他的、一枚小小的、造型玲珑的金刚铃，这枚金刚铃是无涯子从越台掌门那里经由一次赌注赢来的，可抵抗一次九劫强者的攻击，无涯子没有留给自己，送给了当时还小的飞光。他紧紧地将这两个物事按在胸前，怔怔地和着自己心跳的声音感受着棱角压迫肉体细小尖锐的疼痛，突然觉得一股强烈的情感冲上心头。
——现如今在这世上，他大概是真的，孤苦伶仃了。
“飞光道长……飞光道长！”风灵容的声音如同空谷回音一般在道人脑海中回荡，她的面容残影重叠着、晃动着，令人晕眩。
道人知道方才的反噬仍然在冲击他的神觉。
他感到眼前猛然一花，背后一震，接触到了坚实的地面，地上沙一般的雪腾起雾来落到他躺倒的身上、脸上，丝丝凉意熨贴地安抚着他的心灵。
他大睁着眼睛，看着空中亘古不变的迢迢银河，遥远的满天星斗，明灭不休。
老头子，师傅……
他闭上眼，长长地吐出一口郁气。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东海之滨聚满了来自各地的修行者，但他们到达之后，却发现，那片被姚丰称为“片羽”的神秘海域，已经被其时大陆上最大的三个势力占领了——青州的道首明玄派，云梦泽的梦天宫，南陵的异族，青龙族。
显然，这三股势力试图效仿飞鹤门，但是飞鹤门是痴心妄想、不自量力，这三股势力却是未必。
“当时天枢派也在场，但是没有参战。”无涯子面目严肃起来。
当时，天枢派只是一个刚建立一百年的小门派，实力不济，老祖宗“无为道人”一心修行。他老人家人如其号，最厌恶勾心斗角这些俗务，“一力降十会”是他的人生信条，若非弟子帮衬，他连天枢派都懒得打理。
但是，曾经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蓬莱境”毕竟是修行界众人心中圣境。
无为道人也同友人携同到东海之滨，却没有参与这些纷争，只是冷眼旁观。
众门派纠集起来，围聚片羽海域，要求明玄派、梦天宫、青龙族给个说法。
但两天之后，这三家的掌门人带各自门派众弟子偕同出现，一脸正气，心胸磊落。
三位掌门人连连道歉，称众位道友误会了。
三家并非要冒天下之大不韪，私自独占蓬莱圣境，只是这等传说圣境出世，兹事体大，现下世事不稳，邪魔滋扰，若是教邪魔知晓、染指、控制了蓬莱境，后果不堪设想，因此他们三家一听到风声就速速赶来，避免差池。
且三家已结成同盟，明玄派、梦天宫代表人族，青龙族代表异族，将共同商议，为修行界处理这处新发现的秘境奔走。
年轻的飞光听完，忍俊不禁，嗤笑一声：“冠冕堂皇，这瞎话谁会信。”
无涯子无奈地看着徒弟不屑的笑容，也笑着摇摇头：“确是无耻。但是十天之后，围困片羽海域的人已经退走了一半，剩下的已不足为惧。”
飞光眨眨眼睛，拿起一盏“丝梦灵茶”悠然道：“我猜，这三家是使了分而化之的手段。这些围困的门派也未必觉得自己能够在这群狼环伺中独占鳌头，进入秘境，他们只是需要一些好处，这三家确是如他们所说，不是要将蓬莱圣境据为私有，这秘境自然是整个修行界的秘境，但是这个份额嘛……”
“就你聪明？”无涯子拿拂尘柄敲了敲飞光脑门，也忍不住笑道：“简单的道理，有效的手段。”
“那这个所谓的联盟维持了多久呢？如此一来，只有依附于这几家的门派能获利，那些本来只比这几家稍逊一截的，定不会服气他们如此专横，他们应该是最不满的吧。”飞光脸上扬起恣意笑容，不屑问道。
这个故事的走向是如此必然又清晰。
“维系了不过百年。”无涯子对年轻徒弟的气盛见怪不怪，说起故史，只低头叹了口气。
“比我预计的要长多了，修行界还挺能忍气吞声的。”飞光将茶盏放回桌上。
“其时明玄和梦天确实煊赫一时，青龙族在异族里也是执牛耳者，又加蓬莱境助人精进，不然他们也不敢如此专横。”无涯子摇摇头，语气中带上浓浓感慨：“人哪……”
三家联盟百年后，争端再起。随着为首几家气焰越发嚣张，修行界内积累的龃龉越来越大，而这个时候，原本偏居于海外的“天魔七变”也趁机潜入中洲，在其中两边窜流，煽风点火。
“最终的结果就是，血雨腥风。”无涯子一叹。
“受益于这三家联盟的门派，必定出于立场对为首几家忠心耿耿。若是这几家败了，攻守之势异，东西风逆转，他们怕是连蓬莱境一根毛都摸不到了，所以这一定是一场席卷全界的冲突。”
无涯子一拍扶手：“为了这无益的事，各家折损了多少好儿郎！那些人杀红了眼，什么求道，什么本心，全都抛诸脑后。最后还引狼入室，天魔七变联合青龙族和南陵众异族，还不知道从海外哪里拉来了一个沉星岛，演了一出倒戈好戏。”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飞光听此转折，双眼发亮，追问道：“而后呢？”
“正道损失惨重。但万幸正道底蕴更厚一些，所以还是击退了他们。”无涯子长舒一口气，在叙述的过程中，他逐渐沉浸其中，现在，他似乎看到了那个危机时刻被渡过。
飞光哈哈一笑，有些不以为然师傅的这套正邪话术：“师傅你如此就有失迂腐了……成王败寇，若是天魔七变和青龙族成功了，现在说起这事，怕不是要这么说……”
飞光架起腿，端起身架，如同凡间戏伶一般，捏着嗓子：“今次，天魔七变力克利欲熏心的所谓正道……”
无涯子闻言一瞪飞光，气的直捋长须：“住嘴！”
“把纵横家那套拿远些，且不论修行界内部蝇营狗苟，他们最低讲求冤有头债有主，有生死道义束缚，不轻易对凡人、同修动手。这天魔七变杀人如麻，视人命如草芥，不知祸害了凡间、修行界多少人，违背天和，抛开蓬莱境此事不谈，他们就是名副其实的邪魔外道！”
飞光见无涯子动气，赶紧收敛起笑容，拿起茶盏呈上，如小鸡啄米一般点头道：“师傅教诲的是，弟子失言了。”
无涯子沉默了很久，脸上带着一丝沮丧，良久，他的声音又响起，带上了一丝如释重负：“最终，蓬莱还是成为了整个修行界的蓬莱。”
在这场蓬莱之争中，天魔七变被赶到西野川边缘，中州各方都损失惨重，不再坚持独占，由片羽海域的发现者姚丰主导，重新结成覆盖整个修行界范围的“寻仙盟”，对蓬莱进行深入的探索。
而在对蓬莱进行长达二百年的研究之后，他们又依次在世间寻出三个类似的实境，他们将之称为“仙踪”。
一处位于北荒与翼州交界昆仑山脉深处，称“雪宫”，一处位于云梦大泽的镜湖之下，称“镜花水月”，一处位于大陆以南，遥远的碌碌海中，称“天尽头”，还有众多零星、不稳定的小实境。
“这些地方都有与之相对应的虚境吗？”飞光好奇地问。
“是也。”说到仙踪，无涯子一扫方才忆起旧事的颓丧，双眼放光起来：“其他几个仙踪的虚境都是神出鬼没，难以把握，蓬莱境的虚、实境动如参商，如同佛家所说的曼珠沙华，花不见叶叶不见花，其出没最为规律，我看阿，还是蓬莱希望最大。”
“什么希望？”
“当然是，真正成仙的希望。”无涯子说到成仙二字时，声音干涩了起来，甚至有些颤抖。
飞光意识到，无涯子认为这希望恐怕是落在了这难捉摸的“虚境”之上。
无涯子不等飞光多问，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这世界上进入过虚境的人不多，你师傅我就是其中一个。”
飞光抬起身子，抓住师傅的手臂连声追问：“师傅在里面看到了什么？”
无涯子这时却卖起关子来，脸上露出促狭笑容：“打听这个做什么？我看啊，你先进得去实境再说，多次敦促过你小子好好练功，六劫大圆满才能摸到边，七劫才进得去！”
飞光还要再问，却见他这丝毫不给面子的师傅已经转身而去，他死皮赖脸地缠上去，围着无涯子团团转，却发现他已经重回一脸淡漠的闭口禅模样，任他如何追问都不理不睬，只好沮丧地离开师傅的居所，去往了练武场……
……
“飞光道长，飞光道长！”耳畔传来风灵容焦急的声音：“阿兄，道长这是怎么了呀？”
飞光从昏迷中睁开双眸，他嘴角还残留着血迹，楞楞地转头看向围着自己的风灵容和风灵川，一时之间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胸臆中剧烈的疼痛将他拉回现世，方才的神观仙游因心绪涌动强行中断，天地间浩渺的“真实”如同巨潮一般反噬了他，神觉受到巨量冲击，陷入深度的神醉中，落入了回忆的深渊，倚靠深厚的修为才能从神醉中清醒过来，重回现世。
飞光伸手轻轻按住了自己剧痛的胸口，在层叠法衣之下，他颈项上悬着那串老船工的鱼齿项链，鱼齿悬在他心口之上，旁边缀着无涯子送给他的、一枚小小的、造型玲珑的金刚铃，这枚金刚铃是无涯子从越台掌门那里经由一次赌注赢来的，可抵抗一次九劫强者的攻击，无涯子没有留给自己，送给了当时还小的飞光。他紧紧地将这两个物事按在胸前，怔怔地和着自己心跳的声音感受着棱角压迫肉体细小尖锐的疼痛，突然觉得一股强烈的情感冲上心头。
——现如今在这世上，他大概是真的，孤苦伶仃了。
“飞光道长……飞光道长！”风灵容的声音如同空谷回音一般在道人脑海中回荡，她的面容残影重叠着、晃动着，令人晕眩。
道人知道方才的反噬仍然在冲击他的神觉。
他感到眼前猛然一花，背后一震，接触到了坚实的地面，地上沙一般的雪腾起雾来落到他躺倒的身上、脸上，丝丝凉意熨贴地安抚着他的心灵。
他大睁着眼睛，看着空中亘古不变的迢迢银河，遥远的满天星斗，明灭不休。
老头子，师傅……
他闭上眼，长长地吐出一口郁气。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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