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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陆时谦像个爱哭包

    “你有这心,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的身份呢?”

    “他的病你不是不知道,朕怕你得而又失,会受不住。”

    夏予知道陆淮钦聪慧,能有把人哄的团团转的本事。只是那都是落魄之际,被逼出来的罢了。

    他当了皇帝,倒是头一次见他这么哄人。不过在夏予听来,多少还有些虚伪。

    陆淮钦对上她的眼神,那双桃花眼里仿佛看透了一切,让他的一些小心思无处遁形。

    他带陆时谦和玉坠来,是讨好。他答话避重就轻,也是讨好。

    上面说的没有假话,可陆淮钦更不愿意把皇位给陆时谦,是因为他根本不在乎这个儿子。

    比起不稳定又淡漠的父子关系,他更倾向于稳定可靠的兄弟。

    不把他的身份告诉夏予,最重要的原因是嫉妒。

    注定陆时谦一出现,夏予的目光就要全部放在他的身上。

    陆淮钦从夏予身后圈住她,力道稍大,是不容夏予抗拒的。

    他知道夏予不想与他肢体接触,如今身子也在微微颤抖。可他却固执地认为,只要接触多了,就会习惯的,往日的不堪也会忘记的。

    他嗅着她衣服上独特的香,轻声道:“朕想喝小粥。”

    “御膳房定是备了许多。”

    “朕就想喝你做的。”

    “陆淮钦,你知道我不会做的,又何必在我这里自讨没趣?”

    陆淮钦脸上渐渐有些挂不住。可一想到是他种下的错果,姿态又放低了几分,“朕让你回太医院好不好?”

    “我不想回去。”

    像是早就知道答案,陆淮钦又提出在外给她盘间店,让她在那里行医问诊。

    他像是一步又一步在妥协,在后退,为足了替夏予考虑的模样。

    但其实他是在有十足把握的情况下算计着夏予的心。就像讨价还价一样,夏予要离开岐都,他就先砍到去太医院,而后又一步步让步。

    见夏予眉宇蹙起,陆淮钦就知道她会同意的。

    果然没多久,夏予就点了头。

    “我想把谦儿也带出去。”

    “宫外能学到的东西不多。”

    “我只希望我的孩子能健健康康长大。”

    “谦儿是太子,在外到底不安全。”

    “你不过是想拿他捆住我。”

    夏予心里清楚,但也妥协。毕竟陆时谦的身份在宫外待着,确实不太安全。

    恰好宫外住东街的张大夫老早就带家里人搬走了,陆淮钦就把那店铺盘了下来,还是叫济仁堂。

    他派了许多人暗中保护夏予,还给她从宫里带了许多伺候的人。

    夏予拒绝从宫里带人,只雇了个大婶能在她的起居上搭把手,毕竟怀了孕,不怎么能闻油烟味。

    至于济仁堂,夏予将以前被遣散的人找了回来,还是照以前张太医在的时候弄,以卖药为主,也有两个大夫坐诊。

    她自然也不会闲着,万事尽力而为。

    一切弄好了,夏予脸上偶尔能看到一些笑意。药铺开张的那一天,更是对陆淮钦露了个笑。

    夏予和陆淮钦相继怔了一下,夏予即刻冷脸,“等我赚了钱把所有的钱都还你。”

    陆淮钦没有说话。他不在乎这些钱,也不喜欢夏予和他分你我。

    济仁堂开张后,陆淮钦就过上了两地奔波的日子。

    他时常带着陆时谦去济仁堂,看着夏予小腹渐渐隆起,盼着他们之间的关系能够慢慢修复。

    当然,只是他和夏予,不包括他和陆时谦。

    这日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陆淮钦带着陆时谦去济仁堂。

    看着陆时谦额头的大包,陆淮钦眉头拧得很紧。他不太想得明白,为什么小孩走路都能摔。

    还是平地摔。

    就算下了雪,宫里的雪大早就被宫女们扫干净了,也没几处结冰的地方,怎么偏生就能被陆时谦撞上。

    “要不儿臣先回宫,等伤好了再去见阿娘。”陆时谦十分懂事。

    “罢了。”陆淮钦沉着脸。

    他去夏予根本不待见他,每次都是借了陆时谦,屁股才能在夏予屋里坐热。

    马车平稳到了济仁堂,两人刚好赶上了午饭。

    “来了?”夏予雇的柳大婶见怪不怪,“刚好夫人今日亲自下厨蒸了鸡蛋羹,二位赶的巧。”

    说起鸡蛋羹,陆淮钦记得在浮玉山,夏予养了很多鸡鸭,将收集起的蛋拿到镇上卖钱。

    那是她为数不多的收入来源。

    但是他受伤住清鸿寺的时候,夏予几乎是一天一碗鸡蛋羹地送,看分量,至少是放了两个蛋。

    他从小就不爱吃这种东西,也不太瞧得上这些东西。问寺里其他人吃不吃,却以不开荤为由拒绝,他就偷偷倒了。

    被夏予发现后,夏予气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把母鸡抱来啄死他。

    陆淮钦那是第一次知道,原来那些蛋对于夏予来说,是那么的重要。

    她既然肯把那么重要的东西给自己,就说明自己在她心里也很重要。

    那时的陆淮钦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心中甚至沉甸甸的,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后来他渐渐想明白,夏予是他活了十六年的岁月里,第一个对他这么好的异性。

    好到直白不遮掩,纯粹不夹私。

    那时他身边只有何幸和陆徊远,两人都是要他照顾的那种,他深深知道自己身上的责任和担子。

    可夏予却让他感受到被爱,甚至是被偏爱的滋味。

    他那日把夏予气走,就吃了一口夏予留下的鸡蛋羹,和他幼时第一次尝的味道不一样,他的味蕾并没有排斥,甚至还有点喜欢。

    原来人的喜好是会变的。

    可是他却再也没有吃过夏予做的鸡蛋羹,夏予到现在还认为他不爱吃。

    陆淮钦从往事中回过神,就见夏予给陆时谦的额头上抹了药,把刚蒸好的鸡蛋羹端给了陆时谦。

    她生怕烫到他,还将碗放在桌子上,示意陆时谦要吹一吹再吃,甚至还问陆时谦要不要她喂。

    陆淮钦瞧见陆时谦摇头,调羹舀起蛋羹的那刹那,眼里氤氲了水汽。

    应该不是因为鸡蛋羹冒的热气给染上的,因为陆时谦每次来济仁堂,就学了夏予泪腺发达的模样,像个爱哭包。

    他陆淮钦从年幼到至今,还从未掉过一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