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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试探他

    夏予等了一夜,没想到陆淮钦竟是彻夜未归。

    尽管陆淮钦派人来说了一声,但是“公务繁忙”这四个字未免显得有些敷衍。

    夏予几乎是盯着那封被她锁进柜子里的信睡着的,等她醒了过来,那封信竟然又出现在了桌面上,让她忽视不得。

    夏予都不知道是自己活在别人的监视下面,还是昨夜睡得糊涂,将信拿出来了还不知道。

    她决心再等一等陆淮钦,便打算把那封信装起来。

    但她看到信露出的一角时,怔了许久。

    最后她还是把信拿了出来。

    仔细地看着信上面的字迹,夏予确信那是自己的字。

    而再读信上的内容,几乎让夏予崩溃。

    上面写浮玉山为什么会被烧,方丈又到底为何而死。而她曾经还有个孩子,也因为陆淮钦的不管不顾和算计死了。

    对于孩子这件事情夏予一直都是知道的。她是医者,能敏锐地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但陆淮钦告诉她,因为他的疏忽,孩子才没了的。

    当时夏予并没有多想,况且陆淮钦情真意切,愧疚溢于满脸,夏予便信了。

    可看着这封自己写过的信,显然是写给陆淮钦却又不会寄出去的一封信,原来埋藏了这么多真相。

    上面还多次提到陆淮钦的身份,夏予脑中便满是陆淮钦为了夺得皇位所用的阴谋诡计。

    而且夏予觉得自己脑海深处有一种东西想要挣脱而出,像是为了印证这封信一样。

    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夏予连忙把眼泪遮去,又将信藏至妆奁盒当中。回到床上,做出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陆淮钦推门而入,便是见夏予在穿衣。

    “怎么哭了?”陆淮钦一下就注意到夏予红彤彤的眼角。

    “没什么。”夏予一开口,略哑的嗓子更是暴露了她。

    她连忙继续道:“你不是说我们流过一个孩子吗?我突然就梦到他了。”

    陆淮钦见夏予蜷缩成一团,下巴埋在膝盖里,又想起她发疯的那段时日,就心虚地捏紧了手。

    他试探地问道:“梦到孩子是好事,怎么这么难受?”

    “因为我梦到孩子已经出生了,他是被人丢下山崖死掉的。”

    陆淮钦的心瞬间揪成一团,他连忙上前将夏予搂在怀中,安慰道:“阿迢,梦都是假的。”

    “也许吧。”夏予多想这一切都是假的,“你现在才回来,要歇息一些吧?”

    陆淮钦摇头。

    他等下还要赶去上早朝,估计要到晚上才能回来。

    昨夜他突然咳血,晕倒在案桌上,这才让人给夏予带话,说是公务繁忙。

    今早病情好不容易稳定些,就匆匆赶过来想要见夏予一面。好似只有见到她,心中才会有这种踏实的感觉,才能继续去做其它的事情。

    将夏予安抚回了被褥里,陆淮钦又要离去。

    到门口时,夏予突然喊了一声“陆淮钦”。

    陆淮钦心头猛跳,迟疑了一会才回头,拧眉道:“阿迢可知这名讳不能乱唤?”

    “我知道。”夏予露出虚浮的笑意,“我就是想着这陆淮钦是皇帝,能将大岐治理的这么好,却是让自己的臣子劳累至此,实在不应该。”

    陆淮钦盯着夏予看了许久,他突然大步上前拿自己的额头抵住夏予的额头,低声道:“国乃大家,守好它才有小家。阿迢,我如今做的都是为了你。”

    “那你不要把自己累坏了。”

    “好。”

    陆淮钦一出房门,眉头就拧的更紧。他左右都在想夏予那声叫唤像是试探。

    每个人听到自己的名字都会下意识地寻声望过去,如果他当时下意识地应了,就像是证明他就是这个声音的主人一样。

    陆淮钦心烦意乱,实在摸不准夏予到底还记得多少。

    而在陆淮钦离开后没有多久,夏予又将那封信反反复复地看了许多遍。

    她一次又一次回忆自己喊“陆淮钦”的那一下,想着陆淮钦故作掩饰地停顿一下才回头看向自己,几乎断定江宁生就是陆淮钦。

    恰好林意笙又把夏予约了出去,夏予一时五味杂陈。

    如果江宁生真的是陆淮钦,而林意笙是他的皇后,那夏予算什么?

    皇后还有过子嗣,后宫还有三千佳丽,她夏予不过是被养在外面,连身份都不配有的女人罢了。

    和林意笙吃饭的时候,夏予频频走神。

    林意笙也看出来了,就问夏予是不是有烦心的事情。

    夏予看着她的关心,摸不准到底有几分真情。

    她只说昨夜没睡好,还总是有意无意地把话题引到陆淮钦的身上。

    听到陆淮钦后日就要娶北都公主都筠澜的时候,夏予夹起的一块五花肉直接掉在了桌子上。

    后面林意笙再说什么,夏予都听不太进去了。

    她只知道自己在听到“都筠澜”这三个字的时候,如遭雷劈。

    她幻想过都筠澜是任何家族的小姐,却从未想过她是北都的公主。

    不是因为她的身份更高贵了,而是这又一步印证了江宁生就是陆淮钦这个事实。

    夏予想方设法地给陆淮钦找退路,可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都在告诉她她是多么的无知。

    还有三天就是自己夫君娶北都公主的日子,而她却还和傻子一样被蒙在鼓中。

    一梳梳到尾,两梳梳到头,三梳梳到白发齐眉。

    夏予想到她成婚时的这句话,只觉得可笑到极致。

    等陆淮钦回来后,夏予怔怔地看着他那张脸想了很久,终于承认陆淮钦本该就是帝王的。

    这种优秀到极致的男人,怎么可能只属于她一个人?

    趁消食的间隙,夏予问陆淮钦:“听说陛下要迎娶北都公主,公主沿路进宫,设十里红妆,陛下还会在宫门迎接,不知道我能不能去看看?”

    毫无疑问,陆淮钦拒绝了。

    他甚至叮嘱夏予那天不要出门,因为人太多了,不太安全。

    可夏予哪里是会听他劝的人。

    三天后,天还没亮,就锣鼓喧天。

    数十里的红妆,马车从街头连到下一街尾似乎还有余,因为大家根本看不到最后一辆马车在哪里。

    路上全是维持秩序的士兵,饶是这般,也阻挡不住要探头看热闹的市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