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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大爷爷的在天之灵

    至于董秀才为什么跳河,大家最近也听说了些传言,根据自己掌握的信息也有些猜测,但具体原因还真不知道,这会听许知县提起,都围过来听。

    许知县道:那天你也看到了,岳教谕举荐姓董的进学,也不知道收了什么好处,夸的天花乱坠,我很好奇什么样的天才能让老夫子如此推崇,等真见面后才发现这姓董的就是个草包,哈哈哈。

    方生知道岳教谕为什么那么看重董秀才,但对许知县的这个评价却有些意外。

    老金道:董秀才平时看着挺有学问的啊,会不会太紧张没发挥出来。

    许知县笑着摆摆手:他那也叫学问,估计是自媒体和营销号看太多,鸡汤喝中毒了。

    那天他一进来便摆出一副忧国忧民的架势。

    我简单聊了聊,好家伙,这小子从三皇五帝开始,论说历朝历代的施政得失,乍听起来头头是道,细听却都是些街头老朽的道听途说,要不是正坐在县衙,我还怀疑自己是和哪个老头在草垛旁边喝酒下棋闲扯蛋呢。

    大家哈哈大笑。

    许知县接着说:我提醒他今天是来进学的,不是来指点天下的,还是说说和学问有关的事。

    姓董的又开始长篇大论,大谈诸子百家的长短,我见他说的起劲,便问了几个关于道家、名家、法家的经典论断,结果一问三不知,我问他你连这些都不知道,怎敢妄议贤哲。

    岳教谕见场面尴尬忙过来救场,言说毕竟年轻,再说现在学子大多专于儒学,对其他各家有一些见解已属不易,不能苛责精通。

    这话我听着有些不高兴,是他在非议先哲,怎么在岳教谕眼里好像成我故意刁难了,那既然专于儒学,就背诵一下论语吧。

    方生一听背诵论语就可乐。

    许知县笑道:我这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小子也不慌张,站起身来一边来回踱步,一边摇头晃脑,背的都是“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之类烂大街的段落,背了有几十句便站那看我。我还奇怪他想干什么,结果他说已经背完了,可能还有些许遗漏,但大略如此。

    这下连岳教谕都有些难堪,忙解释,求学的态度很重要,毕竟他以前没正经念过书,但只要态度端正,我相信日后肯定能熟练掌握。

    我心想就这么浮皮潦草的背几句也能叫态度端正?但既然老夫子这么推崇,我也不好驳人家面子,那就再给个机会,这次考个简单的:默写孝经,姓董的愣了一下,旋即退下默写,一个时辰便写完交上来。

    我还奇怪速度这么快,拿过来一看都笑疯了,你猜他写的什么。

    方生摇摇头,董秀才博古通今,鬼都猜不出来。

    许知县道:打死你都想不到,他把二十四孝默写了一遍,不但如此,还给每一孝配上了图画。

    说完就哈哈大笑,到后面笑得都快岔气了。

    方生更是直接把嘴里的茶水噴出来,这董秀才搞的什么飞机。

    金家两口子一脸懵逼,心想族里老人们每次说起二十四孝,都是一脸的严肃认真,话里话外那叫个语重心长,怎么这两个笑成这样。

    许知县接着道:这下连岳教谕的面子都挂不住了,气得直翻白眼,胡子都在哆嗦。

    他见我们这个反应,也觉得自己可能搞错了,还不死心,或许之前听说过我和岳教谕都对佛学很感兴趣,也为了挽回局面,又开始说佛教怎么回事,诸如达摩玄奘等高僧的传说事迹,大乘小乘的区别,禅宗密宗的不同,我就问他,你既然这么了解佛学,那默写一下心经,结果他在纸上就写了一句话“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然后高深莫测的问我:县尊可知这句话的含义。

    我实在受不了这个混账德行,我让你默写心经,没让你给我解释。

    他扭捏了半天才说,就会这一句。

    你说这个货到底想干什么,要不是和他一起来的那位乡贤拦着,我能当场把这小子的头给拧下来。

    方生也是彻底无语了:这董秀才怎么什么都知道,但又什么都不会啊。

    许知县笑道:姓董的是喜欢读书,但肯定都是些地摊货。什么“一句话讲透佛学”、“三天半通晓历史”,“治国平天下一点都不难”那些骗人的玩意。

    我心想虽然如此胡闹,但岳教谕的面子不能不给,便问他的理想是什么,想不想成为一个文武双全的人才,谁承想这小子胆大包天,竟敢非议国策对皇上不敬。我让差役乱棍打了出去,要不是看在岳教谕和乡贤的面子,当场收监锁拿下狱都不为过。

    方生心惊:这招太狠,说起文武双全,董秀才自然和岳教谕一个论调,许知县再加以引导,不知不觉就能扯到朝廷制度上,当今皇上可是马上得的天下,董秀才一不小心就会犯忌。

    许知县没注意方生的表情变化,继续说:但我没想到姓董的竟然会投河,如果真死了,学问不精的事情没人管,但逼死学生的帽子却会扣到我头上,这次要不是你可就麻烦了。

    方生忙道:县尊言重了,他自己跳的河和别人无关,再说了,您把他轰出县衙那也是他先对皇上不敬,怎么能怪您。

    许知县摇摇头:空口无凭,只要岳教谕推说不知道就扯不清楚了,你别看老夫子张口闭口都是仁义道德,关键时候向着谁很难说的。

    大家听是官场的事非,都不敢接话。

    许知县见大家这个表情,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你们别看我是个知县,岳华只是个教谕,但人家从心里瞧不上我们这些贫苦出身,既不高雅又无家世的普通人的。

    方生干笑了几声,表示赞同。

    又闲聊了几句,许知县起身:我该回去了,改天有空再来拜访,方兄弟平时没啥事了常来县里,我们一起学习,不瞒你说我也想再进步进步,只是平时杂务太多,这些年把读书都耽搁了,现在正好,你来了我也能重新拾起来学习学习,我们共同进步。

    方生客气了几句,许知县正要出门,金夫人说:这到中午了,吃过饭再走吧。

    许知县高兴道:好啊,早就听说大嫂的臊子面地道,今天尝尝。

    金夫人高兴的出去忙碌,老金也要出门买东西,许知县拦住他:别破费,就家常饭,家常饭最好。

    老金没办法也去厨房帮忙,留方生陪许知县聊天。

    一进厨房老金便低声埋怨:你呀,多什么嘴吗。

    金夫人笑道:我也就随口客气了一句,谁知道他认真了,不过也好,人家帮这么大忙,虽说是看在胡将军的面子上,但请人家吃顿饭也是应该的。

    老金道:你说的是没错,但我们粗茶淡饭的,拿什么招待县太爷啊。

    金夫人道:切,这有什么愁的,你没听见吗,我做的臊子面连县太爷都听说过,闻名兰州城了,唉,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一大家子以后只能靠我了,谢胡将军用我的姑姑绒,谢县太爷用我的臊子长面。

    老金摇头叹息:我这个傻媳妇也开始飘了。

    金夫人把他推到灶火前:少说话,赶紧架火烧水。

    老金拉着风匣咣当咣当响,问道:今天胡将军说的事情我感觉不错啊,又不是去打仗,你怎么也反对。

    金夫人道:话是那么讲,真遇到事情就难说了,我弟弟什么人我最清楚,董秀才和我们无亲无故的他都跳河去救,胡将军拿他当好兄弟,又帮了我们这么多,如果真有什么危险,你想想方生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