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还愿

    胡方两人并没有立即返回兰州，虽有将军的命令，但知道现在兰州没什么危险，也便不赶时间，最主要的是一场大战下来，实在没有精力和心情去应付那么达官贵人，尤其现在是年节，来往的人情格外多，更是烦恼。

    方生也是乐得轻闲，二人去了趟庄浪卫，又绕路去了趟铁古城，和柴同知一起布置各点的防御。等回到兰州已经是正月初六了。

    本以为大家情绪不高，毕竟刚让上级斥责过，没想到一个个喜气洋洋，见到胡将军都嚷嚷着要酒喝。

    原来前两天圣旨到了，皇上对肃王年纪轻轻便敢于涉险的精神大加赞赏，还未上任就在边境立威，英明神武颇有皇上当年的风范，实乃众皇子之楷模。此次作战更是设计精巧、指挥得当，全歼来犯之敌，扬我大明国威。自肃王以下所有参战军士都有犒赏，胡将军擢升为参将，任甘州中卫指挥使。

    人情往来更是躲不掉了，只能硬着头皮应付各种庆贺。

    方生回家也是忙的不可开交，整日辗转在兰州及周边的大小寺庙里。

    刚回家，金花和天元就扑过来，兴奋的讲述这几日兰州的盛况，尤其是正月初三社火出窝，兰州城热闹了一天，金花往年因为身体的太弱，金家两口子都尽量避免带她去人多的地方，今年大不相同，小姑娘无病无灾，一家人大着胆子在城里逛了一天。

    冯指挥使确实是个人才，布置巧妙，人虽然让押走了，但他准备的各种仪式照样进行，只是便宜了许知县大出风头。

    金夫人的反应却和孩子们不一样，进门看到方生就是又打又埋怨，说到激动处伤心的哭起来了。

    老金劝道：大过年的，别丧气了，大年三十哭是学那些南方人，今天哭又为了什么，这不安安全全回来了吗。

    兰州移民众多，千里迢迢来到这个地方，无依无靠，更有许多人还没到便死在迁徙的路上。平时忙于生计将这些情绪压在心里，大年三十给祖先上香烧纸，想起人生地不熟的辛苦，想起千里之外的祖宗之地，想起留在家乡和死在途中的亲人。这种情绪便实在压不住了，借着祭祖之名放声大哭起来，情绪是有感染力的，哭声在移民中蔓延开来，成为移民在除夕夜的一个传统。后来这个传统也感染到本地居民，尤其是那些妇女，回想起这一年的辛劳艰难，平日里唯唯诺诺，察言观色，过年了，也借这个机会好好释放一下。慢慢便成为整个兰州在除夕的重要习俗。

    每个人都很难，给自己一个释放的机会。

    金夫人在除夕夜自然是哭过的，只是她哭的不是唯唯诺诺察言观色，尽管她一直认为自己的生活也是这种待遇。

    方生觉得姐姐太大惊小怪了，就出去几天，还是和胡将军柴千户一起去的，认知范围里最能打的两个在身边，能有什么危险。

    金夫人气道：危险，就是因为你和胡将军在一起才危险，他亲手杀了蒙古的王爷，现在又是他把死人送到蒙古去，这不是往活人的眼睛里插柴故意找事吗，人家蒙古人能让他活着回来吗，肯定报仇血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