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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噩梦重现

    姜婵媛不明白姬澄为什么总想和她的皇后比,也不想深思这个问题。姬澄对她似乎有着非同寻常的在意,但她选择无视。

    他喜欢她吗?那又怎样呢?她不喜欢他,只是因为他的脸,对他更加宽容。她对皇后的感情也不是喜欢,或者说,比喜欢复杂得多。皇后和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自幼玩在一处,由于母皇政务繁忙,无暇顾及后宫,他成了她在深宫中最温暖的陪伴,在他们还不懂情为何物时,便知道彼此会相伴一世,十岁时母皇松了口,应许她日后册封姬澄为凤君,他们的联系便更加紧密。

    可他们之间有爱情吗?她并不懂。流落异世之前,她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来到这里之后,她发现现代人都喜欢讲爱情,有人把爱情夸得天花乱坠,也有人把爱情贬得一文不值。影视剧里最喜欢描写爱情,爱让人失去理智。姜婵媛不信有什么感情能让她失去理智。所以她对皇后大概也不算爱。

    但她却时时想起他,他就像她身上的一个器官,组成了身体的一部分,一旦失去,就再也不是完整的自己。

    她没办法清除这种牵肠挂肚的情绪,只能将它隐藏起来,不去触碰。然而事与愿违,当晚她就梦到了故人。

    “清清!你看我得了什么?”年幼的皇太女用双手托着玉佩,邀功似的送到她的伴读眼前,对方皱起眉头。“殿下,不要叫臣清清。”

    “清清怎么了?清清多好听!清就是澄,澄就是清,只有我会叫你清清,和他们都不一样。”

    “殿下手中是何物?这上面雕的是……凤和凰?”

    “清清甚聪慧!”皇太女得意地晃了晃,“母皇送给我的,她说这是当年她和父君的定情玉佩,凰佩属于她,凤佩赠给父君,盟约在手,永世不离。”

    “殿下若用之定情,一块玉佩怎够?少说也要一箱。”伴读面带笑意地揶揄她。

    “才不是!这块凤佩是为你准备的,独一无二,你快收好,省得我过两天反悔。”她把凤佩塞到伴读手里,对方本来要退回去,听到她后半句话,立刻接过系在腰间。

    “殿下一言九鼎,既然赠予臣,便别想再收回了。”

    他们相视一笑,皇太女低下头,突然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变成了鲜艳的正红色,头顶也变得沉重。脚下的青草地变成了冰冷的石阶,她一步步踩上去,听见大臣跪拜的声音此起彼伏。

    年轻的皇太女登上了英凰殿,成为新任帝王,百官匍匐在她脚下,她回身望去,视线尽头也是一片红色。那是溅在姬府墙壁的鲜血。

    她听见母皇的隐卫向她复命,说谨遵先帝遗旨,赐国子监祭酒妘棠殉葬。她看见下首有一人晃晃悠悠地站起身,两人怆然对视,面上都是难以置信之色。

    有个声音在她心底回荡:留住他,留住他!别让他成为下一个妘棠!

    她强硬地拽住他的手臂,他身上紫色的官袍变作红色婚服,两个人踉踉跄跄走进来仪宫,他脚步不稳,跌倒在地,她展开双臂抱住他,默默承受他的泪水。

    他们像两只摔出巢穴的幼鸟,只有靠彼此依偎的体温才能维系生命。

    “你恨我吗……”年轻的女帝声音沙哑地问出这句话,把怀中的皇后抱得更紧。

    她想他会沉默,因为她早已习惯了他的沉默,然而他从她的怀里挣脱起来,红着眼看她。“恨。”

    她倒吸一口凉气,坐在地上手脚僵硬。

    他却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冰冷。“你的母亲杀了我的父亲。而你杀了我。姬澄早就死了,死在七岁那年的冬日。活下来的不过是一个苟延残喘的躯壳,是你们皇家听话的狗。”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姜婵媛从床上弹起身,后背都是冷汗。

    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可现实比噩梦更冷。

    现实中的姬澄并没有接过她的凰佩,只是说了句“殿下抬爱,臣却不敢僭越”。

    她登基那天,他也并不在场,他在姬府,目睹了自己父亲的死亡。

    她并不知道先帝留下了那样一个遗诏,等她得知一切,听到的已经是妘棠的死讯。隐卫向她传达了先帝希望取消与姬家婚约的想法,接受了母皇一切安排的她,唯有这一点毫不让步。她派自己的亲信连夜将姬澄接进宫保护起来,提前宣告了凤君人选,并举办了仓促却不失盛大的婚礼。她生怕母皇留下的哪路人马又领了除掉姬澄的遗诏,不将他纳入自己羽翼下就永远无法安枕。

    而他就像一个冷冰冰的木偶一般任她摆布,对外界变化毫无反应,也不会像梦中一样质问她。妘棠生前是国子监祭酒,门下学生甚众,她们难以接受他的死亡,又不敢反抗皇权,就把所有的愤怒宣泄在姬澄身上,痛骂姬澄委身于杀父仇人之下,是寡廉鲜耻之徒。姬澄在民间的名声越来越差,她惩治了一批侮辱他的人,扣下藐视皇后等于藐视皇权的帽子,让她们再不敢造次。

    可他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不在乎他的名声,不在乎他的身份,也不在乎……她。

    来仪宫的殿门常年紧锁,曾经形影不离的两个人,如今成为了最亲密的夫妻,却只在需要帝后同时出席的大朝会等场合才会碰面。以至于她现在想起皇后姬澄,印象最深刻的并不是他成人以后的模样,而是他的幼年。至于他的声音,更是陌生。

    她意外来到了华国,从大熙消失,他会不会开心?会不会终于松了一口气?不用再和她虚与委蛇,重新获得了自由……他大概很快就会忘了她吧?

    姜婵媛又回想起同桌的追问。本来她并不在意,却因为这个噩梦,生出烦闷与厌恶之感。既是自厌,也是厌烦这个和皇后极为相似的人。他的存在,一遍遍提醒她姜家犯下的过错,她永远没有机会弥补。

    外面的天色只有蒙蒙亮,姜婵媛却再也睡不着,也不敢睡,怕梦到更让她难以接受的场景。

    于是女皇陛下所幸掏出课本,开始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