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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跑路

    夜色正浓。

    董安回到自己房间,紧急收拾行囊。

    此地不宜久留!

    杜巧儿算是点醒了他了,既然有人会追上来,他才不会傻傻在这等着追兵。

    将两三套布衣打包装好,再卷起枕下秘籍,这就算行了。

    至于什么干粮行囊之类的,杜巧儿正在下面忙着收拾。

    临走之前,董安没忘了带上新缴获来的兵器。

    可拿起那把大刀的瞬间,大刀中间突然断裂开来,前半截刀身‘咯噔’一声落在地上。

    董安怔了一怔。

    用脚踢了踢掉落的刀身,翻了个面。

    惊讶发现,刀的那一面,竟然已经全部腐蚀!

    不仅如此,就连手中剩下的半截刀也是如此,甚至连那木头做的刀柄都有些腐烂的迹象。

    此时楼下传来声音:

    “恩人,怎么了?”

    董安将大门开出些门缝:

    “没什么,东西掉了而已。”

    将门重新关好,董安看着手中断刀,久久无言。

    只是释放了一点点阴气,就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这是天阴经的功劳,还是刚才吸收的那阴气的功劳...

    董安不再多想,他把大刀扔到一边。

    除了王云彪的刀以外,还缴获了其他人的兵器。

    纵然质量看起来低了一些,但也将将够用。

    四把刀,董安拿上了三把。

    一把交给杜巧儿,一把自己用,最后一把备用。

    另一具身体提一把刀都费劲,但这具身体一手拿三把却轻轻松松。

    带着行李,快步走到楼下。

    后院的篱笆之上,牵着白日里从马匪那里缴获来的几匹黄马。

    杜巧儿正在挂着行囊,给马喂粮。

    “来,拿着这个。”

    董安将一把刀递了过去,同时选着马,看哪匹最壮。

    杜巧儿将大刀接过。

    “会用吗?”董安随口问道。

    “我会学。”

    杜巧儿将刀挂在马上。

    还真是个高情商回答,这不就是不会吗...

    “那个...董安呢?”

    “等等,他正在睡觉。”

    杜巧儿似有些不相信自己耳朵。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睡觉?

    还不等开口询问,董安已经将自己的东西挂好,快步返回客栈。

    片刻后,抱着另一个一百七八十斤的自己走了出来。

    稍微用点力气,轻松抬起,放到马背之上,用绳子系好。

    “他...”

    杜巧儿有些不能理解。

    “他有嗜睡症。”

    “嗜..睡症?”

    杜巧儿没听过这词语。

    董安颔首,编瞎话的本领他炉火纯青:

    “到了这个时间,他就会昏迷不醒,这就是嗜睡症。”

    杜巧儿恍然大悟。

    难怪以前自家小二总说,他到了时辰一定要睡觉休息才行。

    而恩人...是为了保护他,才选择与他同行吧。

    杜巧儿定了定心,翻身上马。

    董安目睹了这一过程。

    毕竟马这种东西,可能是大寅最通用的交通工具,就像自行车一样,不会的人很少。

    但董安不会。

    有了杜巧儿演示,董安也学着翻身上马。

    还以为第一次会失败,但董安只是单腿一用力,便差点在马背上来个了原地跨栏。

    身体素质好就是不一样...董安稳稳当当坐在了马背之上。

    “走吧。”

    “恩人,去哪?”

    去哪?我也不知道去哪!

    董安故作高深地笑而不语:

    “你说呢?”

    杜巧儿若有所思道:

    “恩人,我知道了...您并不怕黄沙寨的人,但为了护我周全,只能选一个安全的地方,而这周围,唯一能说是安全的地方,只有京城了...恩人是要去京城。”

    你真的在大气层。

    “去京城吧。”

    董安‘架’了一声,一拍胯下黄马,驶出客栈。

    ......

    ......

    快马一日,能跑一百公里左右。

    一天二十四小时,工作时间就算十二个小时,折算下来一个小时能跑八公里多一点点。

    以大寅为例,从京城到边境,约莫有三十里地便会有一个客栈,一二百里便会有个镇子,这是看古装剧的基本常识。

    现在太阳刚从东边升起,应该是早上六点钟左右。

    他是大概后半夜两三点出发的,折中取整,现在应该跑了能有四个小时,四八三十二,现在应该跑了三十二公里了。

    两里是一公里,三十二公里差不多是六十里,早在一两个时辰以前,他和杜巧儿便遇到了一家客栈。

    按照杜巧儿所说的位置规划,应该还有不远就能碰到一个镇子!

    算好了这些,董安放低了马速,嘞住马头:

    “休息一下吧,应该要到镇子了。”

    杜巧儿也同样‘吁’了一声,眼中有些疑惑:

    “恩人怎么知道要到镇子了?”

    数学,是数学!...董安将自己刚才的计算告知杜巧儿。

    杜巧儿越听越觉得精妙,尤其四八三十二这般似口诀一样的算法秘诀被董安脱口而出,让杜巧儿觉得厉害极了。

    “恩人说的是...这里确实快靠近镇子了。”

    董安这次是真的高深的笑而不语。

    没办法,杜巧儿在大气层,她觉得我是超乎大气层的存在...我不能露了馅。

    而这计算时间的方法,也是董安这几日来常做的事情。

    这个世界里没有电子手表,路标也极少,他只能将小时候的那些本领都捡了起来。

    距离镇子还有一小段路程,马速渐渐平稳,如散步一般。

    董安将目光洒向四方。

    山绿水清,鸟鸣四方,天蓝云薄,这里怕是钓鱼佬们的天堂。

    但就是这看似风光的景色,其中却藏着血染的江湖。

    这一路颠簸,他和杜巧儿没说什么话。

    马速太快,就像坐没有挡风玻璃的敞篷跑车。

    开口说话,会灌一肚子风。

    现在,董安再也忍不住了。

    “杜巧儿...你知道练武的境界是如何划分的吗?”

    杜巧儿的脸色稍有憔悴,普通人一夜未睡,都是这样。

    但面对董安的问题,杜巧儿没有任何拖沓。

    恩人是想要清楚我对习武有多少了解...杜巧儿开口:

    “我知道,武者修行分为九品,九品为锻体,八品练气,七品炼神。”

    嗯,果然是分等级的...董安心里默默想着。

    可刚想再细听上层境界,杜巧儿却皱眉摇了摇头:

    “再往上...我就不知道了。”

    不,不知道了?

    董安刚想问问细节,但杜巧儿话却并未说完:

    “而墨家弟子,九品为黑客,八品白客,七品墨者...道家弟子,九品筑基,八品开光,七品...”

    杜巧儿眉头皱的更深。

    “我想不起来了...还有佛家...但佛家我全然不知。”

    董安抓着缰绳的手更紧了一分。

    这个世界,有这么多修为划分和势力门派?

    他昨天就听那些马匪说什么‘墨家’。

    佛道墨...难不成还有儒法不成?

    董安装作很懂的样子,点了点头。

    “那你说说,这其中是凭什么划分的境界?”

    这一定是在考察我...杜巧儿银牙咬紧,绞尽脑汁。

    但普通人家,对修炼一事,确实知晓甚少。

    好半天,只能无奈说道:

    “恩人,对不起...我不知道。”

    说着,水灵的眼睛看向董安,有些不耻下问的求知欲望:

    “还请恩人指点巧儿。”

    董安依旧故作高深地笑而不语。

    因为,他也不知道。

    但这沉默的董安看在杜巧儿眼里,却是一种不安。

    恩人对我有些不满了...杜巧儿心中琢磨着。

    不对,恩人这般江湖之人,怎么会不知道寻常人家不清楚其中内涵呢?

    恩人是想让我回答什么,但绝对不是这个,那应该...

    ...杜巧儿的眼睛渐渐变得明亮起来。

    恩人想问的,是我的身世!

    “恩人,恕巧儿愚昧,刚才没领悟恩人所言。”

    ?

    熟悉的问号再一次出现在董安脑上。

    我刚才说的话,你不是都回答了吗?

    却看杜巧儿低下头,自顾自说道:

    “恩人...您猜的不错,我确实是故意用土遮住自己的面貌的。”

    ??

    董安瞪大了眼睛。

    你是故意用土遮住的吗?...我还以为是客栈太穷,没有那么多水洗漱呢!

    “但...我也是有些苦衷。”

    杜巧儿的眼中闪过伤感:

    “我五岁时,母亲因长得貌美,被人掳去。十三岁时,我父亲为了追求《天阴经》与《仙筋经》,弃我而去...我独自经营客栈五载,为了不重蹈我母亲的覆辙,只能掩盖用土掩住面孔,以免被人看上...”

    董安头上的两个问号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三个点...

    光是听这三两句,董安就有些许不适。

    长得好看,这在现代是多少男男女女的终极追求。

    但在这江湖之中,却似毒药一般,随时可能害了自己。

    董安似乎理解了,为什么杜巧儿之前对自己另一幅身体关怀有加,有这样经历的人,对外貌估计是最不看重的。

    还有杜巧儿的父亲,竟然为了那两本虚无缥缈的书就丢下女儿跑了,这是以现代思路完全不能理解的行为,但在这里,却发生在千家万户。

    虽不知杜巧儿是又想到什么了,啼哩吐噜说了这么一堆,但...

    ...这故事太惨。

    董安安慰都不知从何处开口。

    他又一次惊醒,想起自己所在的这一片土地,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可心情沉重的同时,董安却也起了一份提防。

    又是《仙筋经》与《天阴经》...

    就连这普通人家的客栈老板,也想拥有这两本秘籍。

    这个秘密...他必须守口如瓶!

    就连杜巧儿,也不能透露半分。

    毕竟古人的思维很难以现代的眼光去理解。

    万一他自以为是‘可以信任’,将这事给说出来了,且不说杜巧儿会不会在巨大诱惑面前暴露人性,将他看做害了他爸的杀人凶手也都是很可能的事情。

    董安无奈只能叹了口气。

    在这情绪复杂之间,他想起杜诗人的话语:

    “几人乱世得及此,今我满头何足悲...”

    杜巧儿神色发怔。

    她还不等记下方才那诗句,董安抬了抬手,指向前方:

    “那镇子...我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