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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章邯的抑郁

    在马车中枯坐整整一天,蒙崇德只觉屁股生了茧子,再也坐不住。一大早便跟小忆出来骑马,边走边找打造霹雳车所需的材料。

    然而结果却很令蒙崇德失望,军中的战车正前方是锋利的钢刺,后面则是一个木制车斗,根本无法拆卸。

    唯一能用得上的,似乎只有他们那辆挺豪华的马车。可…拆了它…

    咸阳离上谷郡如此遥远,三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向北开进,少说也得三五十天才能抵达。全程骑马,这…要死人的啊。

    此时,一名身披战甲的将军骑马走过,手中握着一枚酒葫芦,不时仰头猛灌两口。浓郁的酒气,十米开外都觉得刺鼻。

    这将军长相颇为不俗,身材欣长。胯下黑马也健硕无比,明显是难得的良驹。

    此人名曰章邯,乃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大秦猛将。精通兵法,深得秦皇器重。就连当初楼兰国进贡来的两匹汗血马,秦皇也赐了他一匹。三十岁便做了裨将军,风光无限。

    按理说,章邯要地位有地位,要兵权有兵权,可以说位极人臣。奈何在军事上,他却全然不是蒙恬的对手。故此,他的地位名望一直被蒙恬稳稳压过一头。

    若他两人交手,章邯自诩接不住蒙恬五十招。

    说实话,有把握跟蒙恬交手五个回合不败,便已然足以吹嘘一辈子了。有如此武艺在身,章邯应该得意才对。可令他极为不爽的是…听说蒙恬的儿子蒙崇德也随军北上了,而且被蒙恬封为副将。

    原本,作为大秦帝国仅次于蒙恬的大将,这副将的位置,几乎是非他不可的。骤然听说蒙恬让他儿子蒙崇德做了副将,却是心中郁闷难忍,下了马车,饮酒宣泄。

    蒙崇德是什么人?一个纨绔小子败家混账!中车府令赵高与他无冤无仇,却被他屡次折辱。高渐离年过六旬,被他打得皮开肉绽。发展到现在,赵高奄奄待毙,高渐离更是被秦皇戮尸,怎一个惨字了得。然而,偏偏就是这么个混账出了名的家伙,现在居然爬到他头上去了!

    “我不服…”章邯呢喃一声,再度仰头灌了一口酒,有些迷醉。

    蒙恬的厉害他是知道的,区区匈奴,绝不可能是蒙恬的对手。此次北伐,他章邯的功劳,十有八九是要落到蒙崇德头上。想及此处,他更加郁闷。

    “将军,别喝了…”

    “将军…”

    两名侍从望着马背上那摇摇欲坠的身影,不由急得团团转。章邯马术精湛,倒不怕他从马上摔下来。令二人担忧的是章邯醉酒乱说话,若被别人听了去,定会说他霍乱军心,那可是重罪!

    “蒙崇德那厮,算个什么东西!”章邯此刻虽是有些迷醉,可神智其实还是清醒的。他此番出来,无非是发发牢骚,又怎会惹是生非?这句话声音不大,除了两个侍从之外,根本没人听得见。

    “少爷,你看那辆马车怎么样?”小忆恰好就在附近,小手指了指跟在章邯身后的马车,惊喜道。

    “放肆!这是裨将军章邯的车驾,还不滚开!没家教的东西!”守在马车旁的秦兵立刻围拢过来,对着那女孩厉声喝骂。

    小忆自是不敢顶撞,小脑袋低垂下去。美眸之中,湿气酝酿。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女人被男人如此呵骂那是常有的事。小忆毕竟是跟在蒙崇德身边太久了,有些娇气。

    “裨将了不起啊?”可这般场景落在蒙崇德眼中,却如眼里进了沙子一般,难以忍受。赶忙骑马走到小忆身旁,轻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冲着那几个秦兵大喝道:“妈了个巴子,连老子的人都敢骂,老子突突了你们狗日的!”

    “将军…”几名秦兵虽不知蒙崇德是谁,却认得他身上的战甲。立刻跪倒,不敢动弹。

    “谁啊,谁骂我的人?”章邯调转马头,抬起酒葫芦猛灌一口,对蒙崇德做了一揖,醉醺醺地道:“在下裨将章邯!”

    “在下内史蒙崇德。”蒙崇德勉强回了一礼,话音敷衍至极:“章将军,你的手下先骂我的人,按大秦律法,可是要掌嘴三次的!”

    小忆瞥了一眼蒙崇德的背影,贝齿轻咬着红唇,只觉心中温暖。

    我的人…嘻嘻…

    “你们几个,还不退下!”章邯也是个护犊子出名的,奈何理亏,不得不站出来呵骂自己的手下。

    可蒙崇德却极为清楚,这厮哪里是在呵骂自己的手下,分明是在帮他们开脱。

    “诺。”

    十几个侍从慌忙应声,转身退下。

    “章将军,你的手下骂人在先…”蒙崇德本想就这么算了,可一眼看见章邯的车驾,不由眼前一亮。

    “呵呵…是在下管教无方,还望蒙将军不要见怪…”章邯愈发厌烦起这个臭名昭著的蒙崇德,皮笑肉不笑地道。

    他已经三十余岁,辈分不说太大,儿子却都满十岁。此时此刻,却不得不向蒙崇德这个少年小辈服软。心中苦涩,可想而知。

    “既然章将军都这么说了,在下当然不能再追究。可…这大秦律法…”蒙崇德咧嘴一笑,戏谑望着章邯,一副无赖嘴脸。

    “蒙将军,你说怎么办?”章邯也是个老成精的,哪里听不出蒙崇德话中意思,却是直接挑明了。

    蒙崇德直勾勾盯着章邯的马车,头也不回地道:“我准备打造一种比投石车更加强悍的武器,急需一个合适的马车做底盘。可惜,找了一天也没什么收获。章将军,你看…”

    章邯闻言却是有些好笑。投石车,那可是上古先贤留下的战争武器,时至今日,都还是足以影响整个战局的杀手锏。打造出比投石车威力更强的武器,就凭蒙崇德这个十几岁的毛小子?开什么玩笑!

    蒙崇德还当章邯不舍得,从怀里掏出一根大金条来,道:“不如这样吧,章将军。我也不占你的便宜,这辆马车,就算在下买的。这里是五镒上币,你看这价格…”

    “五…五镒上币?”章邯差点没把下巴惊下来。他这辆马车虽然豪华,可拉到外面也就三五千下币的样子。蒙崇德张口就是五镒上币,相当于他一年的俸禄!

    这个蒙崇德,果然如传闻中一般纨绔败家啊…

    “怎么,章将军不满意吗?”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