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来朝（下）
淮王声如惊雷炸起，百官不由蹙眉，回头间却看见淮王、宁王、兴王，三人联袂踏殿而来，殿中兴元帝凝视三人，脸色平静。李翰卿微微抬眼看了看兴元帝，又瞥眼看了看郭景光和王明贞，郭景光和王明贞只是盯着地面不说什么。大殿此刻竟出奇的寂静，无一人敢说什么，唯恐呼吸声大了些。
淮王三人踏步走进大殿，只听轰的一声，三人威压散开，一时间红蓝衣衫翻飞，甚至有位蓝袍官帽落地，忙不迭拾捡起来。兴元帝仍不开口，只是凝视着三王。淮王张口道：“侄儿今日登基，真是好大的阵势，真堪比皇兄当年啊。”
兴元帝笑道：“皇叔笑话朕了，先帝仙升而去，今日朕登基，日后还须皇叔们尽力辅佐…皇叔功无可封，位至亲王，那就加九锡，赐五爪龙袍。”
兴元帝说罢，一道强横至极的气息出现在他身侧，正是大内总管魏灯阁。魏灯阁笑眯眯的侍奉在兴元帝身侧，爆发出来的威压却是不减半分。淮王死死的盯着魏灯阁，半晌没有说话，许久方才笑道：“陛下隆恩，新皇登基，普天同庆，本王和两位王兄的贡礼随后便送至宫里。本王老了，想回属国养老去了，还请陛下恩准。”
兴元帝扫了一眼魏灯阁，魏灯阁没有回话，他暗叹一口气，终是要放虎归山，淮王不逼宫，退而求回属国，打破了先帝和魏灯阁几十年的桎梏，有得必有失啊。魏灯阁昨日至淮王府威压淮王他是知道的，可是魏灯阁能压一时…未必能一世…但若是将三王强留京都恐怕也不是万全之策。“陛下，准了吧，其余三位王爷也一并就藩吧。”魏灯阁传音给他，兴元帝迟疑片刻还是说道：
“准了，其余三位王叔也一并就藩吧。”
淮王看了眼魏灯阁，大笑几声，与二王化作一道流光而去。
兴元帝道：“诸位臣工，朕虽刚登基，然而大周风雨飘摇，朕岂能沉溺登基之盛威？朕欲开设太学馆，集天下之贤才为我大周所用。”
说罢，他看了眼郭景光，郭景光显然是察觉到了兴元帝的目光，他内心当然知道设立太学的好处，这能使真正底层的寒门学子一跃进入朝廷，又能让人才集中在周室朝廷中。可是当年设立科举时就有不知道多少王公贵胄甚至官员跳出来反对，大周内部这些人要是真正能够放下这些所谓的门阀之见，何至于如现在这般示弱不济…
半晌不见郭景光回话，只顾埋头思索，兴元帝也不急，他对郭景光这些个老臣还是有所了解的。尤其郭景光为官清正，不似李翰卿那般圆滑，他在等这位老臣给他一些个意见。
皇宫红墙与白雪相映，一老一小在路上走着，只听那少年道：“老头儿，一大早的你给我带到这儿干什么？这是庙吧？”
“是庙，供着很多大神的庙，全天下最大的一座庙了，可这里的神仙不管凡人啊…”
老头正把手缩在袖子里埋头说着，少年却见前方一道虚影凭空凝实，顿时瞪大了眼睛。那虚影朝他一笑却是看向老头笑道：“弟子魏灯阁，见过圣人！”
孔丘连忙跳开：“你小子别碰瓷昂，我一乡野鄙儒，怎敢受魏大人执师礼拜见。”魏灯阁直起道：“晚生还未为官之时，便拜读过先生高论，只是时局之下，未曾拜入门下。”
似是看见路不平在看他，魏灯阁低头笑道：“小家伙，又见面了。”路不平再脑子不灵也明白过来这里是皇宫，眼前这老头儿也不是一般人，他是大内总管魏爷。他畏缩道：“魏大人好。”
孔丘见魏灯阁注视着路不平，看了一眼魏灯阁道：“兴元新立，看起来魏大人似乎又深受皇恩，雪夜以春秋鼎力压淮王府，真好大的威势。”魏灯阁正色道：“晚生虽以力证道，却也颇晓忠义，既食周禄，便为周臣，尽忠而已。”
孔丘不予置否：“老夫不管旧朝新朝，此次进京，不过为天下读书人抢一口饭吃，为天下苍生求一条活路。郭小子这些年推科举，有些功德，老夫倒认他是半个门生。但是还不够，科举举仕举的到底是些什么人，你们都比我清楚。
老夫不管周室皇权更迭，只要还是周室就行。列国争强，兵戎不止，这些王侯将相，自以为纵横捭阖，岂不见民殇？周室八百年何至于此？魏小子，你就没察觉出什么？”
魏灯阁转头看着孔丘，一字一顿：“国运遭窃！”孔丘一笑：“不错，天下九鼎，春秋，人皇，天问，东华，君正，须弥，山河，万民，泰安。九鼎而镇国运，安社稷，周室怕是只存两鼎了吧？”
魏灯阁无奈应道：“只剩春秋和人皇了，之所以周室仍存，是因为人皇鼎还在，周室仍是正统，春秋还能勉力凝聚国运。天下动荡，九鼎并非可以强留之物，先帝在位时有七鼎相继飞去，散落世间…”
孔丘笑道：“周室仍存，却礼崩乐坏，战乱之下万民安有活路？若周室愿为万民开生路，老夫愿匡扶周室。”
魏灯阁脸色凝重，停下脚步郑重向孔丘一拜，孔丘并没有闪躲。
郭景光沉吟半晌，终于开口：“臣以为太学开设将有利于朝廷，以天下贤能而治国实为圣明之举，但老臣以为当今朝廷官员众多，编制满员甚至超员，许多官员仅仅顶着个名头，人不在职却领着薪俸，臣提议裁撤冗官，以空余官职，供太学生和科举生任职，若不如此，太学生只能是一群空谈之士。”
此话一出，大殿之中顿时议论四起，学党官员更是站出称郭景光所言极是。张贵看着大殿喧闹，刚欲挥鞭肃静，兴元帝抬手制止。他耳边已经响起魏灯阁的声音，已经知晓儒圣入宫。
“哈哈哈哈，郭小子倒算是老夫的半个学生，到底还是为寒门说了几句话。”
话音刚落，百官回头，有人见孔丘和路不平一老一小穿着破破烂烂，不由斜眼相看，更有人出声呵斥，孔丘也不以为意，路不平更是无知者无畏。回头间却见兴元帝走下陛阶，目光深沉朗声道：“圣人亲临，晚辈应当远迎…”说罢欲躬身行礼。
一股力量使兴元帝并未拜下去，孔丘心里想：“现在是个人都要拜一拜我，知不知道要折寿的！真是的！”兴元帝也不做作，郭景光却是结结实实的行了师礼。他面色涨红，激动不已，学党官员几乎尽数拜倒，哪怕不是学党拜倒的也大有人在…路不平已经瞪大了双眼，心想这老头儿真好大的面子…兴元帝面不改色，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旋即孔丘道：“陛下，乱世之下，陛下若愿为天下百姓开一条生路，那老夫和儒圣们便愿为大周开一线生机。”
这话说的真狂！愿为八百年大周开生机，可是在场所有人都不觉得他狂。兴元帝看着孔丘，伸出手握住孔丘的手道：“开设太学，扩大科举，裁撤冗官，为天下寒门开门，愿圣人能为大周安定社稷！”
淮王三人踏步走进大殿，只听轰的一声，三人威压散开，一时间红蓝衣衫翻飞，甚至有位蓝袍官帽落地，忙不迭拾捡起来。兴元帝仍不开口，只是凝视着三王。淮王张口道：“侄儿今日登基，真是好大的阵势，真堪比皇兄当年啊。”
兴元帝笑道：“皇叔笑话朕了，先帝仙升而去，今日朕登基，日后还须皇叔们尽力辅佐…皇叔功无可封，位至亲王，那就加九锡，赐五爪龙袍。”
兴元帝说罢，一道强横至极的气息出现在他身侧，正是大内总管魏灯阁。魏灯阁笑眯眯的侍奉在兴元帝身侧，爆发出来的威压却是不减半分。淮王死死的盯着魏灯阁，半晌没有说话，许久方才笑道：“陛下隆恩，新皇登基，普天同庆，本王和两位王兄的贡礼随后便送至宫里。本王老了，想回属国养老去了，还请陛下恩准。”
兴元帝扫了一眼魏灯阁，魏灯阁没有回话，他暗叹一口气，终是要放虎归山，淮王不逼宫，退而求回属国，打破了先帝和魏灯阁几十年的桎梏，有得必有失啊。魏灯阁昨日至淮王府威压淮王他是知道的，可是魏灯阁能压一时…未必能一世…但若是将三王强留京都恐怕也不是万全之策。“陛下，准了吧，其余三位王爷也一并就藩吧。”魏灯阁传音给他，兴元帝迟疑片刻还是说道：
“准了，其余三位王叔也一并就藩吧。”
淮王看了眼魏灯阁，大笑几声，与二王化作一道流光而去。
兴元帝道：“诸位臣工，朕虽刚登基，然而大周风雨飘摇，朕岂能沉溺登基之盛威？朕欲开设太学馆，集天下之贤才为我大周所用。”
说罢，他看了眼郭景光，郭景光显然是察觉到了兴元帝的目光，他内心当然知道设立太学的好处，这能使真正底层的寒门学子一跃进入朝廷，又能让人才集中在周室朝廷中。可是当年设立科举时就有不知道多少王公贵胄甚至官员跳出来反对，大周内部这些人要是真正能够放下这些所谓的门阀之见，何至于如现在这般示弱不济…
半晌不见郭景光回话，只顾埋头思索，兴元帝也不急，他对郭景光这些个老臣还是有所了解的。尤其郭景光为官清正，不似李翰卿那般圆滑，他在等这位老臣给他一些个意见。
皇宫红墙与白雪相映，一老一小在路上走着，只听那少年道：“老头儿，一大早的你给我带到这儿干什么？这是庙吧？”
“是庙，供着很多大神的庙，全天下最大的一座庙了，可这里的神仙不管凡人啊…”
老头正把手缩在袖子里埋头说着，少年却见前方一道虚影凭空凝实，顿时瞪大了眼睛。那虚影朝他一笑却是看向老头笑道：“弟子魏灯阁，见过圣人！”
孔丘连忙跳开：“你小子别碰瓷昂，我一乡野鄙儒，怎敢受魏大人执师礼拜见。”魏灯阁直起道：“晚生还未为官之时，便拜读过先生高论，只是时局之下，未曾拜入门下。”
似是看见路不平在看他，魏灯阁低头笑道：“小家伙，又见面了。”路不平再脑子不灵也明白过来这里是皇宫，眼前这老头儿也不是一般人，他是大内总管魏爷。他畏缩道：“魏大人好。”
孔丘见魏灯阁注视着路不平，看了一眼魏灯阁道：“兴元新立，看起来魏大人似乎又深受皇恩，雪夜以春秋鼎力压淮王府，真好大的威势。”魏灯阁正色道：“晚生虽以力证道，却也颇晓忠义，既食周禄，便为周臣，尽忠而已。”
孔丘不予置否：“老夫不管旧朝新朝，此次进京，不过为天下读书人抢一口饭吃，为天下苍生求一条活路。郭小子这些年推科举，有些功德，老夫倒认他是半个门生。但是还不够，科举举仕举的到底是些什么人，你们都比我清楚。
老夫不管周室皇权更迭，只要还是周室就行。列国争强，兵戎不止，这些王侯将相，自以为纵横捭阖，岂不见民殇？周室八百年何至于此？魏小子，你就没察觉出什么？”
魏灯阁转头看着孔丘，一字一顿：“国运遭窃！”孔丘一笑：“不错，天下九鼎，春秋，人皇，天问，东华，君正，须弥，山河，万民，泰安。九鼎而镇国运，安社稷，周室怕是只存两鼎了吧？”
魏灯阁无奈应道：“只剩春秋和人皇了，之所以周室仍存，是因为人皇鼎还在，周室仍是正统，春秋还能勉力凝聚国运。天下动荡，九鼎并非可以强留之物，先帝在位时有七鼎相继飞去，散落世间…”
孔丘笑道：“周室仍存，却礼崩乐坏，战乱之下万民安有活路？若周室愿为万民开生路，老夫愿匡扶周室。”
魏灯阁脸色凝重，停下脚步郑重向孔丘一拜，孔丘并没有闪躲。
郭景光沉吟半晌，终于开口：“臣以为太学开设将有利于朝廷，以天下贤能而治国实为圣明之举，但老臣以为当今朝廷官员众多，编制满员甚至超员，许多官员仅仅顶着个名头，人不在职却领着薪俸，臣提议裁撤冗官，以空余官职，供太学生和科举生任职，若不如此，太学生只能是一群空谈之士。”
此话一出，大殿之中顿时议论四起，学党官员更是站出称郭景光所言极是。张贵看着大殿喧闹，刚欲挥鞭肃静，兴元帝抬手制止。他耳边已经响起魏灯阁的声音，已经知晓儒圣入宫。
“哈哈哈哈，郭小子倒算是老夫的半个学生，到底还是为寒门说了几句话。”
话音刚落，百官回头，有人见孔丘和路不平一老一小穿着破破烂烂，不由斜眼相看，更有人出声呵斥，孔丘也不以为意，路不平更是无知者无畏。回头间却见兴元帝走下陛阶，目光深沉朗声道：“圣人亲临，晚辈应当远迎…”说罢欲躬身行礼。
一股力量使兴元帝并未拜下去，孔丘心里想：“现在是个人都要拜一拜我，知不知道要折寿的！真是的！”兴元帝也不做作，郭景光却是结结实实的行了师礼。他面色涨红，激动不已，学党官员几乎尽数拜倒，哪怕不是学党拜倒的也大有人在…路不平已经瞪大了双眼，心想这老头儿真好大的面子…兴元帝面不改色，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旋即孔丘道：“陛下，乱世之下，陛下若愿为天下百姓开一条生路，那老夫和儒圣们便愿为大周开一线生机。”
这话说的真狂！愿为八百年大周开生机，可是在场所有人都不觉得他狂。兴元帝看着孔丘，伸出手握住孔丘的手道：“开设太学，扩大科举，裁撤冗官，为天下寒门开门，愿圣人能为大周安定社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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