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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风起云涌

    近日目睹一份良缘结成,司徒南心里很是高兴,一路策马向南直通江陵,通往江陵的古道两边是壁立千仞的崇山峻岭,北风萧瑟,古道依旧。

    穿过一处峡谷,赫然看见屹立不倒的望兵石,似有千军万马一般震撼人心。司徒南跳下马背,解开随身携带的美酒,敬与望兵石前。

    想来此行已有数十日,不禁感叹时光流转如白驹过隙。古道蜿蜒数百里,一眼望不到头,唯有一股沉重的阴寒由两处不断逼来。

    司徒南一手握着酒壶一手牵着枣红马,大摇大摆的走着,走过一处拐角,就看见数十名黑衣人整整齐齐的立在路前,挡住了去处,带头之人很是熟悉,仔细一看正是当日在虎阳岭交过手的沈千克。

    记得钱不尽大哥说过,此人乃是海云涧中人,这伙人向来是凶狠残忍,没有半点江湖道义,对于他们的报复,他显然早已有心理准备。

    他临危不乱牵着枣红马继续向前,心中暗自上下打量着沈千克,此人一副道士打扮,一袭黑衣略显几分仙风道骨,精瘦的脸庞底下落满了长长的胡须,深邃的眼窝里饱含一种别样的神采,只是这手中紧握的飞爪,看着着实有些不搭。

    走至与他们相距不到二十步远时,司徒南身后又冲出十几名黑衣人,将他与枣红马围在中间。

    此时,枣红马渐渐放缓了步子,发出一阵浑厚的吼叫声,于两山之中声声回荡,突然原地立起身来,挣脱了缰绳,又向前冲跑了过去。

    司徒南微微一笑摇摇头轻声说道:“好你个枣红马……”。

    许是刚才喝酒的缘故,司徒南心中盛气正热,握着承影就向黑衣人群冲了过去,借着酒劲已经全然忘却了手中的力道,一时间杀的黑衣人东倒西歪死伤大片。

    沈千克原想靠着人多势众,用车轮战的方式将他内力耗尽,谁知还未到十个回合,手下的弟兄就只剩三人。

    此时司徒南杀心渐起,凌空高高跃起,以一招神龙出海一剑劈向沈千克,沈千克早已来不及闪躲,伸出飞爪就将仅剩的三位弟兄抓过来挡在身前,眨眼间面前的三人就已被深厚的剑气碎成几段,死状异常惨烈。

    他突然高声呼喊:“众位大哥,此时还不现身,更待何时”?一时间,从山壁的四周纷纷跳下五个人来,想来定是海云涧六大护法。话不多说七人就在古道中打的难解难分,七人战力十足,不相上下。

    司徒南一番拼杀过后,体力非旦未减,功力与招法反而比之以前更加精进,唯一有所变化的便是他杀心似乎渐渐被唤醒,有些收不住性。

    六人见此车轮战也并不见效,于是摆起一套六人小阵,此阵法名曰:“戊戌大阵”,只见六人时而刀剑首尾相连,时而立于各自肩膀连成一串。

    略懂阵法的司徒南,一时看不出此阵法的端倪所在,于是心中回想起先天八卦,“乾三连,坤六段,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

    忽然心中有所顿悟,天地风雷,山泽水火,此八类物象,阴阳对峙,万事万物,皆有所克。

    在看他六人变换的阵法,始终以那位身形宽大的胖子为基础,似乎有所把握,一个飞身便冲了过去。

    当下六把兵器同时从六个方向朝他招呼过来,下、中、上三盘同时遭到合力攻击,司徒南用力扭动腰部,顺势一击,将一柄大朴刀格出数米远,也差点躲避不及,迎面撞上锋利的刀刃,那冰冷的刀刃此刻比冷冽的寒风都叫人胆寒。

    司徒南一时顿感不适,似有一种灼烧的热感,在丹田内不断涌动,整个身体也被热感袭扰的有些许不堪。

    六人见此情景,觉得大好的机会来临,于是又是一阵猛烈的搏杀,司徒南越来越感觉自身的内力难以自持,那挥出的道道剑气,威力越来越大,就见剑气掠过的石壁乱石横飞。

    他奋力一脚踩到岩壁,整个人向上高高跃起飞过他六人叠起的高度,用力扭动腰身,整个人倒立而下,那承影势如破竹,当下就破了此六人的阵法。

    但见六人此时均已挂彩,那胖子气喘吁吁的说道:“此人实在厉害,速速撤离,速速撤离”,说罢,几人纵身一跃,纷纷逃离。

    霎时间,司徒南突然瘫软在地,意识模糊,朦朦胧胧之中看见枣红马慢慢的向他走了过来……

    他微微睁开双眼,就见一排排由竹板做着房顶,四下都是竹子建造的竹屋,在他身上盖着一块雪白到没有一丝污染的被子,起身看见地上烧着一炉火势燎旺的炭火。

    来人是一位身穿素衣,头挽着发髻,身材与脸庞稍显风韵的女子,双眼灵动而又可亲,微微上扬的鼻尖尤为显得脸部轮廓分明又不失淡雅的气质,笑意满满的对着他说道:“感觉好些了吗”?

    司徒南似是被这种话语间的温柔略微打动,回笑着说:“好多了,谢谢姑娘搭救”。

    二人相视一笑。竹间饮一杯清茶,发现此女子颇具才情,做的山水画,又善音律,又见其屋舍中央悬挂一把长剑,他轻轻点头一笑。姑娘问道:“公子为何发笑”?

    司徒南呡一口手中的清茶,笑着说道:“我观姑娘颇具才情,懂音律,喜好作画,定是一介弱女子,刚见悬于中堂之剑,才知过于轻看姑娘,不由一笑”。

    那女子嫣然一笑便说道:“我略懂些岐黄之术,方才与公子会脉之际,发觉公子体内真气过于旺盛,还请公子练功之时,多加小心不可急于求成,以免过度伤身”。

    说罢,她飞身抓起悬于中堂之剑,就在竹屋门前练了起来,剑法如人一般清新脱俗,让人心生一种平静,淡然的感觉,那女子边练边说道:“此剑法名为醒世剑法,富贵无根,请从勤得……”

    .晚间二人聊起“海云涧”,那姑娘说道:“海云涧之人。人人得而诛之”。

    司徒南说道:“我于途中也有所耳闻,不瞒姑娘,前日昏倒正是与海云涧那六人交手所致”。

    姑娘说道:“莫非是六大护法”。

    司徒南回说道:“此六人功力雄厚,善用阵法,各个心狠手辣”。

    那姑娘道:“为首之人名叫许多酒,号称一把朴刀横行天下,此人是一位十足的江湖败类,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老二名叫武争霸,手持一柄金刀,号称打遍天下无敌手,此人刀法纯熟,刚猛霸道,好美酒美色。

    老三人称驼背老人,因其先天身形残疾,落下此等毛病故得此名,至于他的真名无从得知,但是他比前两人更加嗜杀,见不得正常的寻常之人,他若遇见便会不由分说杀掉人家”。

    说罢,坐于桌前,为司徒南续上满杯的热茶,自己也喝了一杯接着说道:“这老四号称白面书生,一袭白衣宛若谦谦公子,好饮酒作赋,专挑大户人家未出阁的小姐,先以其才华吸引,继而做的好事,他善使软剑,藏于腰间,是个十足的道貌岸然的畜牲,该杀。

    这老五号称御风子,轻功如风,武功在此六人之中,居于最下,也是个恶贯满盈之徒,最后一位老六人称黑衣道人,真名为沈千克,善用飞爪,招法高超,是位一顶一的高手,除了好酒色钱财,便是嗜杀,老幼妇孺皆不放过”。

    司徒南听完她的一番陈述,大为吃惊,吃惊这姑娘是何许人也,竟然如此清晰的知道他们六人的底细,那姑娘像是看穿司徒南心中的疑问,微微一笑说道:“我本是湘西人士,自幼在外跟随师父上山学艺,年前学成归来,回家探望双亲,却见门庭破败不堪,双亲早逝,后来查证得知,凶手正是海云涧六大护法,我曾与他们有过一番打斗,却因我势单力薄,败下阵来。我已暗下重誓,此生不除这六个恶人,我就终生不嫁”。

    司徒南问道:“姑娘怎么称呼”?

    她说道:“苏未央”。

    听罢,司徒南口中轻轻的念道:“浴兰汤兮沐芳,华采衣兮若英;灵连蜷兮既留,烂昭昭兮未央”,好名字。

    姑娘轻轻一笑说道:“公子贵姓”?

    司徒南说道:“复姓司徒,名南”。

    苏未央又说道:“待我取来笔墨,你写给我看”,她看着司徒南的字体说道:“字体瘦长且有力道,挥洒自如实为不羁,司徒公子乃性情中人”,二人相视微微一笑。

    得知司徒南欲往湘西时,便想一同前往,再次祭奠双亲亡魂,司徒南不忍她一人路途艰辛,又恐她再遇六大护法一人实在难以应付,于是相约一同前往,路上互相有个照应。未央一身男子装扮,倒也显得玉树临风。

    有未央做向导,这一路可谓顺风顺水,很快便到了湘西花垣县,这里世代以苗人居多,是个十足的苗人聚集地。苗人热情好客,这给本就湿冷的南方增添了些许温暖。

    初来此地,便碰上了一桩奇事,族长家未出阁的小女,蓝承欢于昨夜,在家中丢失,家人四处寻找一夜未果,未央身为女子自是明白,女儿家丢失后果不堪设想,于是加入其中一同寻找,几人一起走进蓝承欢闺房之中,只见桌上留有几行短诗:

    有花香溢香醉人,

    有酒香香溢满湘。

    碧月何故惹尘埃,

    千金难买是红颜。

    司徒南念罢,苏未央陷入一阵沉思之中,忽觉此人文风隐约略像白面书生,前两句用语看似华丽,有如临其境之感,但后两句目的尤为明显,以月洁白无瑕不为红尘俗世为依托,继而突显所比喻之人于世间珍贵的假象,大有轻薄之意。

    忽感情况不妙,此人若真是白面书生,后果不堪设想。她急忙说道:“最近可有生人来过此地”?

    有一人说道:“两日前此地来过六名男子,我们苗人向来热情好客,南来北往的客家人,从不问其姓名、出身、是何身份都会以礼相待”。

    苏未央又说道:“他们何时离开了此地”?

    那人道:“就于昨日午后”。

    苏未央神情凝重对司徒南与众人说道:“两日前来此的六人乃是海云涧六大护法,掳走蓝承欢姑娘的许是白面书生”。

    另一位握着大刀的男子说道:“姑娘,可有证据”,苏未央用手指指放在桌上的几句短诗,那男子上前,又读了一遍,没品出当中之意。

    这时苏未央说道:“若想救回蓝承欢,现在唯一的办法是赶快找到白面书生的落脚处,他若带着乘欢姑娘,必定与那五人不在一起,多少还有些胜算”。

    那提着大刀的男子说道:“四下都已找遍,实在想不出还能去哪,难不成已经离开了湘西”。

    苏未央解释道:“以我对白面书生的了解,一旦有鱼儿上钩,他会在此地附近暂留一些时日的”。

    那男子突然说道:“我知道离此向西五十里有一条湖泊,哪里的人多在船上过活,往来行人络绎不绝,渐渐行成一条夜市名曰:青湖小筑”。

    当下带了人就赶赴五十里外的青湖小筑,那里现下张灯结彩,琴瑟和鸣,往来男男女女络绎不绝,很是热闹,在看泊于湖中之船是琳琅满目,不计其数该怎么找,一时难住所有人。

    这时那男子又说:蓝承欢天性顽皮、好动,不会呆在一处地方超过两天,以她的性子,此时必是在外游逛,我觉得我们先在岸上到处找找,众人一时四下分散开来寻找蓝承欢。

    这青湖小筑也是颇具规模,呈南北走向,苏未央路过一处表演皮影戏的摊位,被那精彩的打斗吸引的多看了两眼,不经意间发现靠前坐着一位身穿白衣的男子,恰好他的旁边就坐着一位女子,她慢慢的向左前方靠近,没错就是白面书生,他化成灰我都认得!她在心里暗自说道。

    她知会了其他寻找蓝承欢的人,此时一大群人围着他们,看着他们俩一起观看皮影戏,白面书生略微一回头,看见了一群来历不明的人,将这里围了起来,心生不妙,趁人不备,飞身就要出逃。

    提着大刀的那男子,怒气冲冲的就追了上去,那蓝承欢见来着都是自家人,心里明白都是来寻找自己的,一时心里有愧,低下了头悄悄的跟在身后。

    二人此时于湖中的船顶,你追我赶,突然,那白面书生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直冲紧追不舍在其身后的男子,苏未央惊叫不好,忙飞出手中之剑挡了上去,在看时她人已和白面书生打在一起。

    司徒南饶有兴致的看着苏未央打斗,若论单打独斗,她比白面书生武功要更胜一筹,何况还有一位提着大刀的大哥也在其中。

    百于回合过后,苏未央双脚踩在水面,奋力划出一剑,那似剑气一般的水花高高跃起,接着她挥舞着长剑顺势就将凌空的水花化作如剑一般的利器,纷纷刺入了白面书生的体内,只听得他啊的大叫一声,跌入湖中便不见了踪影。

    苟延残喘的白面书生从水路,逃到了大本营,他五人见他浑身挂彩,异口同声的奚落他道:“这回是被哪个小娘们给挠成这般模样,八成是找了一个有夫之妇吧!勾引人家媳妇,被人打的”。

    五人笑做一团上气不接下气。白面书生怒说道:“还笑!是湘西苏家之女,苏未央”。

    几日后兄弟六人一同前往蓝承欢家寻找苏未央,打算彻底清除两年前湘西苏家漏网之鱼。

    几人趁着夜色潜入蓝家老宅房顶,看见屋中蓝承欢与苏未央二人相谈甚欢,见秀色可餐,兄弟六人一时见色起意,欲行不轨。

    待老四白面书生走近房门时,房中突然撒出一张大网就将他吊了起来,其于五人见状,纷纷跳进院中前去营救,突然面前一道无形的的剑气就将院中的石墨地砖掀了起来,纷纷掉落到他五人身上,司徒南飞身落在他五人面前。

    只听见他们说道:“又是这小子,三番两次坏我兄弟的好事,今日不杀他,难消心头之气”。

    在看苏未央已经拔出长剑,一剑刺入了白面书生胸口,立时一股鲜红的血,喷到了房檐上,不久就已经气绝身亡。

    五人见状杀心四起,立马一齐冲向前来,与司徒南、苏未央、蓝承欢家丁乱战在一起,被分开的五人战力大不如合体之时,接着与苏未央交手的驼背老人,一记重掌就将苏未央打的口吐鲜血,飞身就要一剑直取她的咽喉。

    司徒南余光一扫心中顿时一紧,忙双脚用力一跺,一脚踢飞眼前手持金刀的武争霸,侧着身子直冲苏未央挡过去,恰好就被飞身前来的驼背老人,一剑此中下腹部,啊的大叫一声,挥动承影强逼出一股剑气,就将驼背老人劈的粉碎。

    其余四人见此大喜,纷纷击退蓝家家丁,逼上前来。

    苏未央此时已乱了方寸,蹲在司徒南旁边,眼泪哗哗的直往下流。

    许多酒趁机挥舞着大朴刀就向司徒南双腿砍去,苏未央流着眼泪,就将自己的身子挡了上去,司徒南用力一把推开了苏未央。

    双手用力在后背推了一掌,整个人向上高高跃起,躲开了许多酒的大朴刀,转而用力拉直身子,狠狠一掌就劈在了他的头上,当即七窍流血而亡。

    他也重重的倒在地上。见老大已被杀死,他三人不敢再战,纷纷落荒而逃。

    还好司徒南并未伤到要害,好生修养了几日气色渐渐好转,只是这伤口迟迟不见愈合,他担忧路途耽搁时日太多,误了师父派给他的任务,一时心情急躁士气有些低落。

    这苏未央自打司徒南舍命救了她之后,对其更显温柔,关心呵护之至,倒也让他心生些许慰藉。

    又过了几日,司徒南带着还未痊愈的伤口与苏未央双双离开了蓝家,陪同她去往老家,祭奠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