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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何苦来哉

    这天薛睿刚走进办公室,还没有来得及坐下,办公桌上的座机就响个不停。

    薛睿拿起电话,是滕波打过来的,要薛睿去他办公室一趟。

    薛睿关上门,离开办公室,刚走出两步,就听见身后有人喊他的名字,回头一看,却是王总站在办公室门口示意他过去。

    走进总裁办公室,薛睿就听王总压低了嗓音对他说,公司被券商收购的事情已经步入倒计时,他不久也要离开公司,目前正在办理离职审计。如果有人问及研究部,在操作公司自营资金时,手续费返佣如何分配的时候,希望薛睿能够帮忙承认这些返佣,确实是在研究部操盘员之间分配了的。

    说完这些,王总又夸了薛睿工作能力强,年轻有为,还说希望以后还可以有机会一起共事云云。

    薛睿想自己虽非王总嫡系,但当初友人向王总推荐自己的时候,王总也是一口答应。心里还多少有些感激。

    自营资金返佣的猫腻,薛睿当然清楚,每个月十万八万地攒下来且不容易呢。这比起那些证券公司老总凭了客户上亿的闲置资金打新股的收入,连皮毛都算不上,还要如此惶恐不安。

    对薛睿来说,帮这个忙,不过举手之劳,就答应了王总。

    告别了王总,薛睿急匆匆赶往滕波那里。

    一走进滕波的办公室,薛睿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赌神”隋总,隋总的旁边,还坐着一个学生模样的年轻女孩,正低着头摆弄着放在茶几上的一台小巧的笔记本电脑。

    滕波一看见薛睿,就递过来一个塑料袋,说是隋老板特意从澳门带来的香烟和茶叶,给薛睿和他一人一份。

    薛睿接了礼物,谢过隋总。在滕波办工桌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滕波给薛睿介绍了坐在隋总身边的那个学生模样的女孩:“这小姑娘叫林岚,海大的学生,隋总的好朋友,快要毕业了,毕业前想来我们这里实习,我的意思是把她放在你们研究部,借实习的机会多学习一些期货知识,最好能为隋总培养出一个得力的助手来。”

    隋总接着滕波的话说:“还要麻烦薛经理,在实习的这段时间,多多传授她一些期货基础知识。”

    薛睿嘴里说着好说好说,眼睛却在细细打量起林岚来。

    林岚五官清秀,身形偏瘦,在被介绍的时候她和薛睿对视了一眼,轻轻点头示意了一下,就又低下头来摆弄了笔记本电脑。

    她的年龄应该不大,和她即将大学毕业的年龄基本符合,但打扮得比较成熟、妖娆——眉眼、嘴唇化的妆有些用力过猛,并不太像在校的学生。

    从她被介绍之后的反应来看,这个姑娘还相当不成熟。她的专注于笔记本电脑,也许并非是因为依赖,更多的是在接人待物方面的不适应、不从容,借着“忙碌”回避多余的交流,免得露怯。

    强撑出来的成熟老练与骨子里的幼稚与不自信,原也是一个即将走向社会的大学生最自然的“态”。

    该谈的事情谈妥了,隋总之后简单聊了几句就打算离开,只说他有几个学生来海口了,正在茶馆里等着见他呢。

    薛睿知道隋老板有不少弟子跟了他学德州扑克。遂站起身来,和滕波一起送走了隋老板和林岚。

    薛睿注意到林岚收好笔记本站起身的时候,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感。想来小丫头也许早就有些坐不住了,这不是个安静的女子。

    送走了隋老板,薛睿要回办公室,却被滕波又拉着去了他那里。

    滕波和薛睿聊了公司接下来的变化,只说先静观其变,同时也要准备一些后路。

    然后,滕波又说道:“有些部门,比如财务和结算,新老板一上任,肯定要用自己的人。

    “而我们做市场开发的和你们做分析研究的,未必会急着换人。你我虽暂时安全,但也要想好退路。”

    薛睿笑了:“你滕老板是带资金的,人家才不会动你呢。即便是新来的老板惦记了用你的位置来安置他的亲信的话,你带着资金,无论去到哪里,也都是一条好汉。

    “我们研究部门的工作,如果被公司用来忽悠软实力,可以把它吹上天去;而若公司发展不景气,研究部就成了奢侈品,养那么一帮迂腐之人,怎么看,都显得多余。不过,即便如此,我也还没有想什么退路,且走走看吧,车到山前必有路。”

    薛睿问滕波:“隋老板的户开进来,交易做得怎么样?”

    滕波道:“标准猛男,第一个月,他那么大资金居然敢于重仓空油脂——还真让他逮着了,一上来就赚了五百万。然后,他信心爆棚,觉得找到来钱快速的手段,就改变了一个月飞一次澳门的计划。连续两个月守在电脑前炒期货。

    “没想到越是发奋越是荒唐,两个月下来,没有一笔交易出现大的亏损,只是连续的小额止损砍仓,居然就把五百万轻松吐了回去。就有着一心钟爱了市场却不见宠于市场的失落感。这个月又重新开始飞澳门了。”

    薛睿感慨道:“虽说止损是控制风险的必要手段,但所有亏损本质上都来自止损。那些看起来每次砍得不多的不断止损,积累起来就可怕了。所以说‘小止损博大利润’就是一句忽悠,交易还是需要把握成功率,靠试错去博行情,不可取。

    “隋老板打牌是一把好手,老天爷赏饭,每年可以稳定收入六百万以上,就必须当做主业。期货作为副业就可以了。专攻期货,又是何苦来哉?

    “奇怪的是他打牌可以严格管理资金,对自己很有要求,怎么一做期货,就不那么理智了?”

    滕波道:“这不奇怪。尽管期货和打牌本质上都是投机,但不是同一类套路。就像你在公司里大多女性的面前都是温文尔雅,偏偏遇到张燕燕就豪迈奔放一样——投机与生活,其实道理都是想通的。”

    滕波突然提及燕燕,薛睿有些措手不及。

    薛睿自以为他和燕燕之间,在外人面前应该是再平常不过的普通关系。何以滕波要拿燕燕举例?这问题细思极恐,又想不出所以然。也只有提醒自己不要表现出慌乱和破绽,装糊涂就是。

    “隋总带来的海大学生,不是要培养成期货助手的吧?是当做未婚妻来培养的吧?”薛睿为转移滕波的注意,临时抓来隋总的话题。

    滕波道:“隋老板青年才俊,按常识论,还不是喜欢谁就是谁?偏偏这么一个普通小丫头,尽管模样还行,但也谈不上如何漂亮,不是吗?滕老板只知道在她身上猛地砸钱,小丫头却还是爱搭不理的,真的是没有天理了。”

    薛睿附和道:“我最不欣赏这类只知道砸钱的泡妞套路。当然了,这也许是因为我没钱可砸。而无论涂老板还是隋老板,都没有拿钱砸出好的结果来,反而纵容了这些女人的恃宠而骄。

    “这种青年才俊,身边不会缺喜欢他的女人们。比如上次和我们一起吃饭的那个中行的经理,气质高雅、端庄靓丽,又有能力,一心一意地讨好了隋老板,偏偏隋老板又看不上人家。钱多了,就总怕别的女人对他好是图他的钱,所以,就爱往女学生堆里扎,总以为学生妹才清纯,没什么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