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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章 悲凉尾巴

    这段时间不知怎么了,薛睿总能遇到那些从前身边的人,几年不见,怎么又突然仿佛约好了一般,接二连三地出现在了海口。

    好像那些及时退出期货圈的期货老人们,在其他行业还都各有适应,比期货赚钱的行业多了去了。

    而那些换了地方还继续执着于期货事业的,鲜有混出大模样的。

    当然,那些之前在中商交易所后来转战去了上海、大连和郑州的期货人队伍里,出息大了的,也不在少数,江湖中都有他们的传说。

    只是,这帮人来海口,通常会彼此吆喝了同去同去,再一同汇集于此,他们不做散客。所谓人以群分。

    各类组不了团的散客们,出于各自不同的目的,陆续且不约而同回到海口,在需要寻找从前的影子的时候,薛睿就成为了能够见证他们从前岁月的一个重要标的。

    薛睿也因此不断地被骚扰,要么被请了吃饭要么请别人吃饭。

    所有这些应酬,在酒精的刺激下,说一些感动到冒鼻涕泡却又全无用处的语言。

    人散后,一勾新月天如水。

    薛睿现在每天中午在公司里吃盒饭。经纪公司的服务好了,为那些还来大户室的客户提供盒饭。

    上午收盘后,是由何春下楼买了盒饭送来。

    何春拿来盒饭,薛睿刻意注意了她的状态,还是平常的模样。

    薛睿知道,宁娜把老丁的事情说给他,当然也不会只说给他。也因此,这条消息必然会是一个大家都觉得是秘密,但其实是人人皆知的消息。

    何春的表情,比平静更平静。

    在时间面前,就没有什么是稀释不了的。往事随风。

    何春出门的一刻,薛睿注意到大户室门口,有一个影子闪过。

    自从上次和金璠去电影院,窥破了洪砚和晶晶姑娘的秘密,又被他俩领先一步抢了爱的地盘,薛睿心里就一直别扭着小鬼头洪砚。

    今天一大早,薛睿就远远看见了洪砚,而那一头的洪砚也同时看见了他。

    薛睿只觉得洪砚的眉眼有因激动而出现的瞬间放大,但他还是做低头思考状,拐个弯离去。

    然后,薛睿就总觉得自己的大户室门口有徘徊的动静。

    何春拉开门往外走的时候,那门口晃动的身影,坐实了薛睿对那一处有动静的判断。

    然后,薛睿朝着门口的方向高声喊道:“洪砚,进来吧。”

    这句话声音刚落下,就见洪砚的脑袋从门把手那里挤了进来。

    薛睿想到这家伙踮着脚用自己的嘴巴去凑近晶晶姑娘嘴巴的那一幕,就觉得好笑。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

    “有什么事啊?怎么不进来,在门口晃来晃去做什么?”薛睿开门见山。

    “这不,昨天宵夜的时候,遇见一件事,放不下,就想来和睿哥你聊聊。又怕耽误你看盘。”洪砚道。

    “大大方方就好,我说过你多少次,不要这么一副谨小慎微的小鬼样。”薛睿道。

    洪砚点头道:“睿哥说的是,睿哥说的是。那天在电影院,我也看见睿哥您了,本想上前招呼,又怕耽误了睿哥的好事。晶晶姐不想一个人去看电影,非得拉上我不可。”

    薛睿闻听大惊,想自己刚才那番话也许让他听误会了。又不好解释,就说:“我的意思是,你找我就只管说事。”

    洪砚点头道“从国贸往秀英炮台去,有一个大上坡。坡道边上,整出来一大片平地,那里一到晚上就成了吃烧烤的地方。睿哥知道吧。”

    薛睿熟悉洪砚说话爱卖关子的习惯,就顺了他的要求点头道:“我知道。”

    “我昨天在那里吃烧烤,已经过了夜里十二点了。没想到在那个时间,还有精彩发生。”洪砚说着,眼睛越睁越大。

    薛睿突然想起滕波之前骂洪砚的话,说如果要去跟客户谈美联储谈格林斯潘的话,就不要揣了一包白红梅香烟去。

    也因此,薛睿就好奇于这个小鬼头,现在抽什么烟了?

    薛睿注意到洪砚衬衫口袋鼓鼓囊囊,就伸手过去拿出那包烟来,居然是芙蓉王。

    “长进了啊。”薛睿道:“小砚子,现在抽这个烟了,比你睿哥的红南京强啊。”

    “睿哥拿去抽,睿哥拿去抽。”洪砚慌忙了说道。

    薛睿把烟递给他:“我就是检查一下你的品味。你拿回去,不用客气,我也只爱红南京。”

    洪砚赶紧把烟接了,装回口袋里,用手在口袋上按压了两下,陪笑道:“睿哥大款,哪里看得上我们的玩意儿。”

    “继续你的讲演”薛睿道:“说说你在深夜遭遇的精彩。”

    “那时候,有一个穿着古怪的老家伙,正要去买单。”洪砚道:“这个季节虽然是冬天,但这里是海南岛啊。套一件外套就可以了。

    “你猜这个老先生……哦,他大概有五十多了,到底穿了件什么衣服啊?

    “北方人过冬穿的那种人字呢大衣,睿哥知道吧?

    “他的里面穿了睡衣,脚上是一双橡胶材质的拖鞋,他居然在睡衣外边套了一件人字呢大衣,短的那种,黑色的。

    “他的头发大概很久没剪了,遮住了半个耳朵,但梳着大背头,油光铮亮又一丝不苟。”洪砚继续说:“他这套打扮惊着我了,更刺激的是他接下来的举动。”

    “他站在买单的那个地方,就开始对那服务员陆陆续续说了一大堆埋怨的话:说什么鸡翅上得太迟,素鸡怎么这么咸,羊肉烤焦了……

    “他越说越气,声音越来越大,最后都近乎咆哮了……

    “到后面,他主要就是在说,他在国贸这一带都混了十来年了,国贸地面上没有人敢欺负他云云,还说如果没有满意的答复,他不会罢休……”

    薛睿打断道:“就一个吃霸王餐的,让你描述得跟香港电影里的故事似的。说吧,他是不是最终逃单得逞?他一共逃了多少钱的单。”

    “睿哥,真有你,一眼就让你给看穿了。”洪砚道:“那卖烧烤的是一个海南女人,胆子小,没让买单就放他走了。换了个硬茬就不那么容易了,他一边走一边还骂骂咧咧的呢。据老板说,总共也不到二十块钱。”

    薛睿笑道:“他演这么一出戏,也蛮费劲的,而且,不是没有风险的。也就只有十来块钱,竟然要费那么大的劲,还以为他能讹走两个钱呢。不过是一个小混混,到让你看出了精彩。”

    “这当然算不得精彩。”洪砚接着说:“但你知道这家伙是谁吗?”

    薛睿一惊,下意识地问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