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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章 社会属性

    薛睿的补充说明被燕燕再补充说明了一下,就觉得必须赶紧岔开话题。

    于是薛睿对“德国妞”道:“好好地在你的大别墅里颐指气使、养尊处优不好吗?怎么还想再回到期货市场啊?

    “这么多年,我身边走过无数的期货人,包括做期货的女人们。但真正赚到钱的,一个去了江苏,另一个就是燕燕。

    “燕燕已弃暗投明,你再回来,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阿倩,你看看,你看看。我说的没错吧。可没人长记性。”燕燕笑道:“你还在海南的时候,我就告诫过你,说你有一个坏毛病:就是给那些见到你的男人,有可以追到你的错觉,纵容并默许他们向你卖力献殷勤。

    “我也警告过那些男人,让他们放弃幻想,不要做无用功。但全无用处,他们都以为从你的眼神中得到了鼓励和暗示。

    “薛老师平常说话,引用诗词,通常也就一两句。今天整段诗词往外扔呢。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怎么从来都没有对我这样过?可恶!”

    薛睿想燕燕现在说话越来越直白,竟有些咄咄逼人。

    一个因个人成功而获得自信的女人,当然有本钱更自我一些,也可以任性,可以爱谁谁。

    但薛睿还是感觉到了非常的尴尬,但又必须检讨自己:为什么又要在阿倩的面前骨头轻?有话好好说不可以吗?为什么要搬这么一大段诗词出来?

    燕燕到底今非昔比了,薛睿也不允许自己继续像从前那样和她不假思索地说话。但这里保持了太久的沉默,又更是令人尴尬。

    好在阿倩也遭遇了燕燕言论的冲击,由她来打破沉默。

    果然,薛睿很快就等到了他期待的来自阿倩的反驳:“人家薛老师本来就是文艺青年嘛,冒出几句诗词也要被你乱说,真可怜。我都担心他被你这一刺激,会立刻背诵出整篇的《琵琶行》来。”

    “德国妞”也不甘寂寞,撺掇了薛睿道:“薛老师,咱就全背出来给她们听听: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

    燕燕也笑了:“阿倩,你怎么会听不明白?我哪里是对古诗词有着意见。我只是单纯地对你羡慕和嫉妒……哦,没有恨。”

    薛睿原想了阿倩来帮他解围,没想到三个女人的一台戏,让她们仨又瞬间成功地拉帮结派了。

    薛睿这时候有些不敢去招惹燕燕,但也想不出该去和阿倩聊些什么,而且,他还担心自己会一不小心就大段背诵古诗词。谁让自己一见到这美女,就骨头轻呢。

    “德国妞”有倾诉的欲望,之前又是她开头提出的话题。就专攻“德国妞”,不及其余。

    于是薛睿对着“德国妞”说:“我理解你为什么想再去到期货公司。

    “尽管在家也可以看盘,但每天我还是早早去到期货公司。

    “因为,人是社会性的。你必须汇入人海。当然,人的社会性,也有副作用。比如你不干预别人,别人也要干预你。但我们可以因此找到强烈的存在感。

    “一个人,只通过感受呼吸之间,就可以知道自己活着。但他们未必能因此确信自己不是‘有的人活着,但已经死去’,所以,他们必须积极入世,来找到强烈的存在感。

    “那些拥挤在公交车里的老人们,可以为了几个鸡蛋,从城东坐车到城西,这其中不单纯是几个鸡蛋的原因,更是他们要通过这种方式,告诉别人也告诉自己:他们顽强地还在。

    “那些依然走到田间地头的老人以及广场上的老年舞者,都是通过汇入人海,来感受到自己强烈的存在。

    “人的社会性,对绝大多数人都是重要的内容。哪怕是别人对你的干预,也是你存在的一部分重要内容。

    “当然,如果一个人有着艺术才能,或可以不那么需要社会性来充实他的生活内容,因为,只有艺术是可以用来享受孤独的。”

    “到底是薛老师。”阿倩突然插话道:“难怪这些年我一直迷着在学油画呢,

    “成为专业的家庭主妇之后,我主要的生活内容,就是两个孩子。按薛老师的说法,我也是因此缺乏了社会性。

    “所以,刚接触到绘画的时候,我一下子就迷进去了。原来本质上是我需要通过绘画来解决存在感匮乏的问题。”

    燕燕道:“算了,我的羡慕嫉妒也是多余的,阿倩那么善解人意,换了我是男人,也一样给她背诵《琵琶行》。”

    “今天拿什么招待阿倩啊?别尽说好听的。”薛睿问燕燕道。

    “我们楼下有一家很好的海鲜馆子,上午我就看见那里进了一条很大的东星斑,特意嘱咐他们给我留下了。可以来个东星斑两吃。那里的海南阉鸡和海南粉也都很棒。”燕燕回答道:“其实我也不知道阿倩成了上海人之后爱吃些什么。”

    “我不浓油赤酱,客随主便。一切全听燕燕的安排。”阿倩道:“其实,我到是最怀念当年总吃的海南鱼煲,尤其是里面的臭笋。”

    车子到了地方,那间海鲜酒楼薛睿是知道的,之前也去过一两次。

    今天,薛睿再来到这里,大不同于以往,他的身后,跟着三个大美女,这脚下生风,步履轻快得很——人生而能如是,卡拉永远OK。

    昨天,薛睿还在叹息他在合肥的坐怀不乱,无可让“既得利益者”金璠同步知晓,是一种由时代局限性而造成的缺憾。

    而今天,薛睿的感慨,竟无可奈何地升级了——造化弄人,也不能这么个弄法。

    就在薛睿步履轻盈地跨进那家海鲜酒楼大门的同一时间,从那门里正走出来的,竟是齐谨、齐慎姐俩……还有金璠。

    两边的人都站住了,都堵在门口了。

    最怕空气变得突然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