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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这一次真的是我错了;他回来了—张云轩;王俊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医院,车站大概就是最不缺人的地方了吧。

    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车站里的人还是不见少,总是有提着大包小包的行人推着挤着进进出出,那些男生或拉着或拥着女孩子,他们说笑着从我身边挤过去,我看着周围,好像除了我之外,大家都是一脸愉快。

    张云轩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神情木然的看着一对对亲昵的男女,一阵阵的怅然不断向心中袭来。

    我本来也是想要和陶然这个样子的,这样手挽着手去见她的父母……

    匆匆赶路的人不小心撞上呆在原地的张云轩,然后便头也不回的说了声“对不起”,张云轩也不生气,傻呵呵的笑了,然后就像是被突然拉回现实般,转过身摇摇晃晃的向售票口走了过去。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想去哪儿,家和学校是我所有的归宿——不管去哪儿,只要能离开这座城市就可以,只要离开这里……

    也许,回学校更好一些……那里,那里才真正属于我,但即使是那里也只会再包容我一年了……

    我要回去,回到它那里。

    售票员是个二十九岁左右的年轻姑娘,看张云轩没带任何行李,呼出的气体中又飘着浓郁的酒气,说话含含糊糊的,便有些不放心的问他有没有事,张云轩只是抬了抬眼,冲她一笑便立刻走了。

    这座城市里还是有人关心我的……

    我到底怎么上的火车?

    我不知道。

    回过神时就已经在车上了。

    车票上标着的座位我连看都没看——我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做这种事。我随便找了个靠窗的地方坐了下来,看着窗外。

    车厢里空荡荡的,各处零星的散落着几个人,明明车站里有那么多人的,哦,对了,现在是放假高峰期,怎么会有人再回学校……

    哈,去往那个地方的人大概也就这些了。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这正是我此刻所需要的。

    毕竟太过嘈杂喧闹的环境只会让我更显落寞。

    窗外的树林、房屋快速的呼啸而过,我的眼睛感觉到一阵眩晕的刺痛,可我不打算闭上眼睛,我怕我闭上眼睛后又胡思乱想。

    第一次感觉到火车扎过轨道的声音竟然那么刺耳,不断刺激着我的耳朵,胃被颠的更难受了。

    裤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乐声是那么的欢快。

    这乐声是陶然一个月前给我选的曲子——《欢乐颂》,那个时候我苦笑着对她说“你品味真独特,这手机要是一响绝对是万众瞩目”,她却满不在乎的对我笑了“这样你就会一听到手机铃声就想到我了,一天想我几遍,就不会把我忘了”。

    到现在了我看还是能清楚的记起她那时的那副俏皮、认真的样子——那模样已经深深地烙在我脑海里了,再也无法忘记。

    我对她的想法感到无可奈何,但我还是用了这首曲子——只是因为喜欢她,所以我喜欢她为我做的所有,不管那有多幼稚、多无聊,我都会喜欢的。

    一个月来我被不少人嘲笑过,但我都只是一笑而过,我从没有感到过不堪,反而满是幸福,那种她只在我身边的幸福——我一直都是以一种享受的心情把这首曲子用到了现在、听到了现在。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我听到这首乐曲只感到心烦,心里也在发闷,好像不能呼吸了那样。

    我拿起了手机,看了一眼,那张我熟悉的笑脸立刻就闪入了眼中,我的心立刻就揪了起来——我不想看到她,不想了……

    我动了动无力的手,挂断了电话。

    陶然,对不起,也许,也许真的是我错了,我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明明,明明你和他那么合适……

    火车开的很慢,我想睡却睡不着,喉咙里干干的,有些发痒,脑袋也开始不清醒了——大概酒精的麻醉作用开始奏效了。

    恍恍惚惚中我看到了一个女孩,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她化着淡淡的妆,五官小巧而精致,齐至半腰的长发飘着淡淡的香气。

    “陶然。”

    张云轩迷蒙着眼,仰头望着面前的女孩,他嚷嚷的叫出了声,声音有些沙哑,却还是那么温柔。

    “你叫我什么?”

    她冲我笑,眉眼轻轻完成了月牙儿状,疑惑的看着我——她的话里有很明显的广西口音。

    我定了定神,然后自嘲的笑了,笑着摇了摇头。

    女孩一个人坐在张云轩对面,似也无聊,而张云轩那副温柔的面容素来让人觉得亲近、又讨人欢心,女孩便没多大顾忌的跟他聊了聊,问他哪里好玩、哪里有好吃的,张云轩一直眼睛不离的颇温柔的看着她,但只是偶尔答一句。

    以往我是有那份耐心和闲情雅致去和女孩子聊天的,可是,现在,我根本没那份心情。我能坐在这听她滔滔不绝的说,只是因为我迷恋她的笑容——她那微带调皮的可爱笑容和陶然的笑很像……

    “不接吗?”

    手机又响了。

    还是陶然。

    我挂断了。

    “骚扰电话。”

    女孩子笑了——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以后她也会有一个非常喜欢她的男孩子来疼她的。

    我想了想,然后把手机关机了——我知道的,以她的性格一定会不停的打的,直到我接为止——她的这副坚持让我无可奈何,现在也是。

    手机关了,我也就和她断了联系了。

    这下好了,冷冷清清的世界里就只剩我一个人了……

    火车到站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半,女孩子早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虽然天气不冷,张云轩还是在临走前拿起她身边的外套给她披上了,动作很轻,怕把她惊醒一样,然后他冲女孩笑了笑,便不再留恋的走下了车。

    外面没有下雨。

    我感到有些无力,无力的笑了。

    我很想像偶像剧里的男主角那样在内心最痛苦的时候,上天会很体谅的给我下一场符合心境的及时雨,以此来浇灭我心里的忧愁和苦闷,可是现实的爱情世界很少会有这么善解人意的雨,即使碰到了也只能说明运气好而已,况且我也不是什么男主角。

    火车站被刺眼的灯光装饰的跟阳光灿烂的白昼一样明亮,路旁林立的餐馆、宾馆闪烁着耀眼的光亮,即使是在这个时间,店里还是坐满了人,几个等车的农民工装扮的男人正围在一处打扑克消磨时间,出站的人不多,却都行迹匆匆。

    我空着手站在路边,不用费力气就立刻有为钱拼命的司机围上来了,热情的问我去哪里。

    张云轩挑着唇角,落寞的笑了。

    一直让我感到厌烦的司机,在这一刻却让我觉得无比温暖,让我觉得身边还有人关心我,虽然理由不一样,但这样就好。

    我简单地说了学校的名字,然后毫不犹豫的坐上了第一个报出价格的司机的车上。可能是他在深夜拉到客人不容易或是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像我这样不讨价还价的主儿——他的八字眉上扬的很厉害,一直难掩兴奋的喋喋不休着。

    今天的车价比平时翻了一倍。

    我心里很清楚,但实在不愿多说话,我在后面看着他高兴。

    我的学校离车站并不算远,就在市中心旁边。

    柏油路旁灯海辉煌,可我觉得这条路又黑又长,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黑夜漫漫,满目繁星。

    张云轩从校门旁的小酒馆里出来时已近凌晨四点,本来酒量就很小的他硬是喝了近半瓶白酒,那身为了见陶然的父母而买的新衬衣上满是酒渍。

    他摇摇晃晃的站在校门口。

    警务室里的门卫倦懒的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我定定的看了看他,然后顺着大门左侧的小门摇晃着走了进去——我不想去打扰一个好不容易有时间休息的人。

    校园里很安静,安静的有些吓人。

    今天是一个无风的夜晚,沉闷而令人烦躁。

    张云轩解开了衬衫的领口,大大的开着,却还是热的受不了。进肚的烈酒快速的在身体内循环,迅速扩散,慢慢侵蚀着他的身心。

    湖边,繁密的柳树,枝条一动不动的垂着。

    天上,那弯明亮的月,孤单的看着我——它明明只有自己,我却一点儿也看不出它的悲伤寂寞。

    云霞明朗,散在星空中,看的很是清楚,一缕一缕,一片一片。

    老旧的宿舍楼里还能听见喧闹声,几点灯光从破旧的窗子里故作深沉的射出来,刻意彰显着这个沉寂的校园里并非无人居住。

    我用力推了推宿舍楼的玻璃门,它纹丝不动,好像在嘲笑我,我看看它,然后转过身,走到了窗前——一米多高的窗台我可以毫不费力的就翻过去。

    翻窗这种事他还是跟陶然学会的,不过在知道了陶然是这个样子为送他而翻窗回宿舍后,张云轩就再也不敢很晚去见她了。

    因为,因为不能让喜欢的人为自己太操心,自己喜欢的人要好好爱护。

    酒精慢慢麻痹着大脑,张云轩双手撑着窗台并不费力的一下子就翻了过去,可终是脚下不稳,他顺着墙摔了下去,他无力的瘫坐在墙角。

    我想就这样坐在这里,然后再也不起来了。

    可他连嘲笑自己没用的时间都没留就硬撑着坐了起来,身上的疼痛丝毫抵不过心里的疼痛。

    明明才交往这么短的时间,没道理这么难受啊……

    那天陶然对我说“如果哪一天你喜欢上别的女孩子了,你告诉我,然后离开就好,我们好聚好散”,我试想过我和她真分手时的场景,在我的想象中,我会像杨过那样冷静潇洒的离场,不留任何念想,不带丝毫后悔,可当这种幻想真的发生时,我竟然这么狼狈不堪,狼狈到我都可怜我自己……

    我双眼恍惚,站在透不出一丝光亮的我的宿舍门前,伸手去裤兜中找钥匙,然后可笑的发现我连回家的唯一信物都忘在了“角斗场”上。

    张云轩痛苦的捶打着门,用尽力气将头靠在了门上,屋内立刻传来了一声含糊中满是怒火的熟悉的叫喊声。

    “你他妈谁呀?!大晚上的敲什么敲?你老婆不在这……”

    王俊,是王俊……

    声音飘进耳中,一股难以抑制的痛苦的喜悦立刻从张云轩的心底涌出并直往眼中窜,他像是得到救赎的信徒般哭着,喊着,声音颤抖到连自己都分辨不出来。

    “开门!是我!是我……”

    “张云轩?!”

    有种身处梦境的错觉,但我还是强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匆匆下了床。

    “你他妈不是去你女朋友家了吗?大晚上不老老实实的陪她睡觉,在这鬼哭狼嚎什么……”

    门被王俊粗暴的打开了。

    张云轩有些踉跄的跌进宿舍,俊俏的脸上悲伤绝望的表情不加掩饰,他那双狭长的眼睛里浸着泪水,在昏暗的宿舍里泛着冰冷冰冷的光,刺鼻的酒气扑面而来。

    “你,你怎么了……”

    我看着他这副落魄的模样一下就完全清醒了,不敢相信的紧紧盯着他,他却满不在乎的勾了一下嘴角。

    “我没事。”

    他的声音沙哑并带着哭腔——你他妈妈的这还没事呢?!

    他一把将我紧紧的拥抱住,像将要分别并再也不见的战友般,又像经历过很多困苦终于有幸再见的故人那样,他用尽全力紧紧拥抱住我,使劲捶着我,不断的说着“真好,真好……”

    “真好什么呀真好?!”

    我用力推开了醉醺醺的他,打开灯,发现他的衬衫湿了一片,他的脸色苍白到难看。

    刺眼的灯光亮起,他痛苦的将脸撇向了一旁。

    “你他妈到底怎么了?自己几斤几两你不知道吗?你到底喝了多少酒——能醉成这样?!”

    床上那两三个还睡着的也躺不住了,最初还埋怨的嘟囔着,现在却全都是一副严肃认真而又困惑的表情。他们或简单的套个背心,或干脆什么都不穿就下了床,静静的看着门口颓然站着的张云轩。

    这一刻,我感觉我真是无地自容——一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不对,不对,陶然早就说过我一直都像是动物园里的动物或陈列室的艺术品一样,一直在被人围观,只不过是我一直都骄傲的认为我是在被欣赏罢了,一直都沉浸在那种可耻的自我满足中,其实,抛开一切,过往所有的一切都只不过像今晚一样,像今晚一样可悲,一样难看……

    张云轩想避开他们的目光,然后就低着头踉跄着向床边走,王俊却一把拉住他,他重心不稳的一下跌坐在床边,后背触碰到床边的铁架上,发出燎人的疼痛,他无力再挣扎着站起来,索性就瘫坐在了原地,低着头,两手颓废的摊在地上。舍友走上前想要扶他起来,他却一一把他们推开。

    “王俊你下手轻点!看不出来他喝醉了吗?!”

    刘洋冲我大吼,我他妈妈的也想大吼。

    “张云轩你他妈妈的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赶快说出来!别把大家都吵醒了然后就娘们一样的坐在那儿啥都不说!”

    刘洋和张智源紧紧拉着情绪激动的我,我却只是满眼怒火的瞪着张云轩,我受不了张云轩这副像是失了天下一样的颓废,不是受不了,因为我从来没见过,所以不想让他这样。

    “陶然呢?你不是和她——和她分手了,嗯?!”

    听到陶然的名字,张云轩本就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转瞬即逝的苍白的笑,王俊冷静不下来却还是硬生生的逼着自己沉住了气。

    “怎么回事?”

    他无力的来回摇了几次头,一面说“跟你没关系”,一面举起手问我有没有酒,我冲过去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口,紧握着拳——我那晒的黢黑的胳膊上的青筋都明显的鼓起来了。

    “什么叫跟我没关系?!你他妈的跑到这来,把我们叫醒,不就是来找我们商量的吗?!你他妈的要是觉得跟我们没关系就别回来……”

    我近乎咆哮的冲他大吼着,然后在看到他冷冷的笑容时我就不敢再开口了。

    张云轩想要挣扎着站起身,刘洋忙按住了他,王俊立刻闭了嘴,攥成拳的手上青丝分明。

    “哎,是不是那个叫李易晗的人搞的鬼?是不是他把陶然抢走了?我不是早说过让你提防着点那个小白脸吗……”

    刘洋赤裸着上半身,点起一根烟,缓缓地开了口。

    张云轩摇着头,不答一言,胃里不断上涌的恶心感让他再也承受不住,他稍稍侧身,吐了一地。

    我蹲下身,轻轻捶着张云轩满是虚汗的背,把张智源递来的温水送到他嘴边,让他喝了下去。

    吐过后,胃空了,心也就跟着空了,对,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了,张云轩整个人立刻就像没有依托的浮萍一样了。

    他的表情,像哭像笑,眼泪不痛快的流着——这就是身为男人的悲哀,在伤心难过的时候不能像女人那样痛痛快快、大彻大悟的哭一场,只能一边逼迫着自己假装刚强,再一边不争气的流眼泪——我看着他,我的心里也很痛苦。

    他嘴里不清楚的嘟囔着什么,我只能断断续续辨别出他是在叫陶然的名字和一个我并不熟悉的人的名字。

    他双手掩面,然后又不知如何是好的重新放在了冷冷的地板上。

    张云轩,你为什么要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我早就知道了爱情的冷酷,却没想到它会是这个样子的,大概,爱情的冷酷是我永远也无法想象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