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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8章 晨昏定省

    周嬷嬷忙站起身来,行礼感激道:“世子妃大德,周家感激不尽!”说着就要跪下去,谢千羽忙起身扶起来,笑着道:“周家对王府忠心耿耿上百年,一味牛黄而已,受不起周嬷嬷这样的大礼。”

    周嬷嬷眼中带着泪意看着谢千羽,谢了又谢。

    又聊了几句,取蓑衣雨伞的丫鬟回来了,谢千羽换了木屐蓑衣,周嬷嬷便送了谢千羽出来。

    出了钟山园的大门,走了几步,曼娘嘀咕道:“宰相门前七品官,周嬷嬷家里世代是五品的长史,又与王爷走得近,怎么会连牛黄都找不到真的?”

    谢千羽的木屐踩着雨水,扶着撑伞的曼娘的手缓缓走着,道:“牛黄是牛的胆中结成块的石头,还不知一千头牛里有没有一头牛的胆中结石头的。若是没有些门路,是不好找牛黄。可你说的不错,周家做长史这么久,别说是各大药铺,即便是太医院也是说得上话的。有门有路却一年多找不到牛黄,是有些蹊跷。”

    曼娘沉吟道:“那世子妃可要给他们家寻一寻这牛黄?”

    谢千羽道:“我记得药铺里有几块,派人取一块来就是了。只是,咱们得指派人查一查这周家和晋国公府,我总觉得这钟山园不简单,却也不知道哪里不简单。”

    曼娘点头道:“从前世子妃未嫁的时候就说过,这王府中龙潭虎穴。这些日子不过是抓了一个花嬷嬷,便引出来不少隐秘的事情,这老王妃处只怕也不是平静的湖水。”

    谢千羽笑着转眼看了一眼曼娘,道:“到底是外祖母调出来的人,眼光是不错的。”

    曼娘脸上微微红了,在这雨夜里也看不分明,接口道:“世子妃也太夸赞奴婢,奴婢只是觉得咱们进来王府之后,看到的表象也太简单了些。王妃出身云家,老王妃出身晋国公府,她们之间的斗争似乎有些遥远。可就胜利者王妃来说,似乎太容易应对了些,这样一来便会小看了输家老王妃。可按道理说,老王妃身边有周嬷嬷,为什么会输了呢?又是怎么输了的呢?”

    谢千羽看着丫鬟手中照明的灯笼被雨水剿灭了一个,脚下便加快了些速度,道:“所以,要好好查一查。孙家十年前册封晋国公,那时候老王妃还是正经的康王妃,即便是家里不高贵富裕,可到底也是勋爵人家了,却莫名输给了那时候还是世子妃的云氏,只怕也不是京中无人可以解释的,最起码,周嬷嬷就是个助力,怎么会输给花嬷嬷?只怕这里面是有什么隐秘的。”

    曼娘撑着被雨水打得噼啪作响的雨伞,道:“如意多次与老王妃身边的二等丫鬟小瑾吃酒,今日下午总算是把老王妃用完的一盒烟丝盒子得到手了。晚桐看了之后觉得拿不准,送去了风十三娘那里,想要再找人问问。待问出个名堂,说不准能弄明白些。”

    说着话,一行人走到了朱雀园。与钟山园的昏暗静谧不同,朱雀园不愧是王府主母的院子,此刻灯火通明,下人们往来穿梭,十分热闹气派的样子。

    守门的婆子看到谢千羽过来,道:“世子妃安好。王妃和众主子都等候多时了。”话虽然恭敬,可语气中带着些微嘲讽,显然是不将谢千羽看在眼中的。

    谢千羽看都不看婆子一眼,约过她便卖过门槛。一个看门的二等婆子,自然有曼娘记住她的容貌和名字。她踩着木屐,缓缓进了朱雀园,顺着下雨天走的屋前长廊一路进了第三进院子。

    正殿外,曼娘和东兰帮着她脱去蓑衣,又换上斗篷,这才顺着打起的帘子,进了屋子。

    屋子里两侧燃着除潮湿的茉莉香,屋子里干燥暖和,似乎与外面是两个世界一般。

    正殿里主位上,云氏一身雪缎绣银线云纹的长裙,外面罩了一件丁香色绣白孔雀的对襟飞肩长褂,配上灯火下熠熠生辉的华贵首饰和发誓,显得十分尊贵。

    左边客座上坐着大爷宇文智夫妇、三爷宇文正、四爷宇文仁、五爷宇文礼,却不见七爷;右边客座上离云氏最近的地方留着两个位置,是她和宇文信的,下面挨个坐着宇文琦和宇文珊。

    云氏看她来了,带着不悦,淡淡道:“世子妃姗姗来迟,我们以为你不来了呢。”

    谢千羽走上前来,微微行礼之后,坐在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上,之后笑着道:“王妃近日传话说要晨昏定省,儿媳想着王妃定然是要先去给老王妃请安的,所以便去了钟山园等着王妃。不成想,淋了一场雨,竟然也没有等到王妃。”这话说得直白,王妃自己要孩子们对自己晨昏定省,尊着对自己的孝道。自己却不去给婆婆请安,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道理。

    云氏原本淡淡的不悦一收,片刻后又冷笑起来,语气不善道:“你是个好孩子,却也是孝心用错了。老王妃向来早睡早起,你若想着去请安,明日便早着些吧。”

    谢千羽点头道:“是呀,我刚刚去,老王妃已然歇下了。明早王妃何时去请安,儿媳陪着王妃一起去?”

    云氏看了谢千羽一眼,道:“老王妃颐养天年,我又事情多,便不愿去打扰。你若是有心,便替着我些吧。”让她去给那手下败将去请安?她才不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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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句话引来所有人的注目礼。在这王府,没有人不知道云氏有多么爱权利,绝不会分担给任何人手中好不容易从老王妃那里抢来的权利,这话,算是触碰到了云氏的逆鳞。

    果然,云氏脸色很不好起来,一甩帕子,不悦道:“世子妃刚刚嫁进来就忙着娘家的事情,如今忙完了,便想着争夺府中中馈,吃相未免难看了些吧。”

    宇文琦美眸转动看着谢千羽,中馈这种事情,若是放到明面上来说,母妃还真不好把着不给。只是自己张口要,的确吃相难看了些。

    王乐宣有些紧张,上次翠蝶的事情那么棘手,王妃显然是不想放权,若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权利,王妃怒了,再施舍一个那么棘手的事情当恩赏来可怎么好?这种事,做好了,难看,做不好,更难看。

    宇文正皱眉道:“二嫂子,并非做弟弟的驳面子,新妇进门就想掌握中馈,怕是要惹祸的。”

    谢千羽看了看宇文正,笑道:“三爷是前院的吧?这后院的事情,王爷都很少过问的。”

    宇文正冷笑道:“世子妃想祸害我王府,王府之中就没有不能说话的人。”

    宇文琦皱眉,三哥哥什么时候也这么急不可耐起来?她看了看上座的母亲脸色,心里叹了口气,母妃没有了花嬷嬷,似乎更加急躁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话说回来,花嬷嬷和石榴失踪很久了,到底去了哪里?她将目光看向那边带着盈盈笑意的谢千羽,难不成,是她?

    谢千羽笑了,道:“王妃嫁入王府不过三日就与老王妃要了四司六局中的果子局来掌管,三爷难不成不知道?我不过是想为王妃分担一些,怎么就是要祸害王府了呢?不知三爷说的祸害王府,是怎么祸害?我是杀人了还是防火了?”

    宇文正冷哼道:“伶牙俐齿,自二嫂嫁进来王府,出了多少事情,不必我一件一件数给二嫂听了吧?”

    云氏也道:“谢氏,你先将白泽园打理好了再说吧,别给我惹事就是帮我了。”

    谢千羽点头道:“王妃说的是,只是我有一问。不知王妃和三爷说的这惹事是指什么?是我萧规曹随学着王妃自己打理白泽园?还是三爷院子中绿蕊姑娘的那手帕?还是王妃逼死了大嫂院子里七个奴仆?或者,是在说内卫府来提审王妃的四个陪嫁?按说,这桩桩件件,可都不是我的缘故呀。三爷如今却埋怨在我身上,是不是过于偏颇?听说,三爷手中掌管着王府中流银一项,难不成办事的时候,就是这样偏听偏信,一意孤行的?若是如此,我倒是要与王爷分说分说,决不能让偏听偏信的人掌权呀。”她这一串话一口气说完,像是早就在嘴边等着一般,说得宇文正张口结舌。他一男子,如今竟然分辨不过内宅一妇人?

    宇文正皱眉看着谢千羽,呼吸有些急,怒道:“血口喷人!明明是你不吉利,给王府带来这么多麻烦,却将罪过都推诿至别人身上,贼喊捉贼!”

    宇文智今日刚刚回府,还没有换一身衣裳,就陪着妻子来请安,没想到竟然又看到这样争锋相对的场面,不由得淡淡转头看着自己的三弟弟,沉声道:“三弟慎言。世子妃是圣上钦封的淑善郡主,康王府世子妃,更是你的二嫂。不论身份还是辈分,你都不该如此说话。什么叫不吉利?她若是不吉利,难不成几年前的鼠疫是你治理好的不成?你这话若是放出去,只怕明日别想出门了,愤怒的百姓能活活踩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