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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藏不露

    修司复被他妹妹找到的时候,还是怅然若失地呆立着。

    “哥,你在想什么?”修司仇总是能凭着直觉找到她哥哥,她将其归结为同胎兄妹的特殊感应。

    修司复经过程韫的一番劝导,心情亦平复了不少,只平静地摇了摇头。

    修司仇拿起他的手,皱眉道:“你的手上为什么有血迹,而旁边是断竹,我看你是打断了它来发泄?可,哥,你又为什么要发泄?”

    修司复苦笑道:“果然,我什么都瞒不过你。曾经在那个山洞里,我击败过两个天水山男子,当时我只觉得体内那股力量是助力,可现在我炼习修灵之时,却只觉得它是阻碍!”

    “我也是如此,每次加深修灵,炼习术法,体内总有阻滞。”

    “今日,我遇到了个流落此地的难民,他年纪和我差不了多少,但他的修灵却是高深莫测,与他相比,我简直是个废物。”修司复深叹了口气,“妹妹,我想变得强大,我想要复仇。”

    修司复将手掌一碰,细小的血痕就叠在一起,他使出全身的修灵,聚起了一道白光团,这白光在夜间闪烁,虽极为耀眼,但只能长到与手掌差不多的大小,无论他如何尽力。

    修司复失望地看着,心里是说不出的苦涩。

    “司复,你确定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一个慵懒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

    “平叔?”修司复和修司仇不约而同地叫道。

    杨平手拿酒壶,脸上醺红,整个人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道:“你们两个小鬼是不是一直在苦恼自身的修灵不进?”

    修司复叹道:“可是我没有天赋,再苦恼又有何用呢?”

    “如果我说你俩并非没有天赋,而是有人早已帮你们将天赋点满了呢。”

    “?”

    杨平见两人一脸困惑,“啧啧”两声道:“你们两个被人输进的修灵之深,恐怕连沈冠鸿也还够不到,那只有他的师父——真镜。”

    修司复和修司仇皆是失色,惊道:“平叔,你认识他们?!”

    杨平将酒壶一扬,醇酒倾出,落在他的嘴里,他喝了好大一口,满足地喟了一声道:“勉强算识得吧。只是他们师徒为天朗的天辰王室效命,那你们两个小鬼又是谁?”

    修司复一阵犹疑,但他一想到这几年来平叔的照顾,便尽实道:“我们是圣王天辰明和圣后怜花公主的子女,天辰曜,天辰暄。”

    修司仇听到这个隐藏在心底七年的名字,恍觉如隔世。

    杨平散漫的神色去了,凝重道:“我早就猜到了,只是不想信。”但见他双手一横,已叠于一起,做成了个结印手势。而杨平的脸色同时也变得极其严肃,竟有一种凛凛的威仪从他的眉宇间溢出。

    他仰首望天,大笑了声,道:“水来。”

    就在来字刚落的瞬时,他的手掌之间就有两条碧蓝荧光的水龙横空飞出,其爪牙一张,迅如风雷,已有冲击天地之势。

    修司复,修司仇正惊得目瞪口呆,两条水龙旋了方向,已分别朝他们脸上拍来。

    “平叔!”

    “怕什么。”

    只觉一阵清凉入体,水花就已四散,原来这水龙并无任何杀伤威力。

    修司复和修司仇面面相觑,他们实难相信这一直以来吊儿郎当,遇事先降,动不动就哭的平叔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还会这般厉害术法。他们现在看去,杨平将手里的酒壶轻巧一转,又是一副于己无关的淡定。

    修司复又惊又喜,叫道:“平叔,原来你一直在瞒着我们。”

    修司仇亦想到一事,恍然道:“哥,你还记得,那时在山洞中,天水山的人互相残杀,是因为有人放了水刀,原来是平叔救的我们。”

    杨平想起往事,无奈道:”这些外门弟子,哪里配称天水山。”

    修司复细细想着刚才那两条气吞山河的水龙,心上一阵热血,他郑重地走向杨平,“砰”的一声,跪倒在地,恳切道:“平叔,求求你教我如何强大修灵术法,让我能报仇雪恨。”

    杨平吓了一跳,叫道:“小鬼,你先给我起来。我没办法帮你们强大修灵了。”说着,他就要扶修司复起来,可他倔着就是不起。

    “服了你了,小鬼。我只能教些水术消除你们体内的骇火,只是这修灵固深,我确实办不到了,因为你们两个的修灵已是太上之境。”

    “太上之境?”

    “不错,这天底下已入太上的,我想除了我的师父,应还有烈火山虚空山主,长风山绝尘山主,当然我已隐入长福镇十几年,与这天下早已陌生了。”

    “我们两个入了太上之境?”修司复觉得此话耳熟,却早没了印象。

    “修术之人,一炼修灵,二炼术法。虽术法威力依托修灵深浅,但修灵并不依存于术法,只凭强大的内息,就可千里杀人。所以修灵乃为根本。而这天下术法,以风水火三者为纲,这分别又以长风山,天水山,烈火山为佼佼,这暂且不谈。修灵分探玄,尚盈,化善,归根,太上,通仙六境。这天下炼习修灵之人,大多数只能停留在探玄初境,突破至尚盈的人可算有天赋,达到化善之境更是难得,归根以上就是凤毛麟角了。但每升一境,都离不开多年的艰苦修习。”

    “依平叔所言,那我们两个才这般年纪,又怎么到了太上之境,而且既然它有你说的那么厉害,为何我们两个的修灵却总没威力。比如司远哥就远胜我们。”修司仇大觉困惑,不觉脱口。

    杨平凝眸道:“你们两个当然不可能靠着自己就入太上。我想是真镜盟主将他的修灵渡给你们,以保你们活命。因为你们的体内除了修灵以外,还有麒麟骇火。只是这麒麟火是烈火山的炼化宝物,而其向来与天朗王室交好,又怎么会伤了你们?”

    修司复沉吟道:“一定是嗜血老怪,那日他与真镜国师打斗,我和妹妹在旁。醒来,已流落在大海,但从此体内就热气腾腾的,还有一股潜蕴的气息。”

    “嗜血老怪,他竟还没死!”杨平吃了一惊,皱眉道,“你们两个体内的太上修灵是要压制麒麟骇火的,若用此来修炼术法,那骇火反扑,你们便是命丧黄泉了,所以这七年来,我明知你们是何故加深不了修灵,却也不点破。”

    此话如同惊雷一般响在修司复和修司仇的头上,他们既对平叔的话深信不疑,又怎能不心凉。

    “不过,你们既想保了性命,又想提升修灵也不是无法?”杨平神秘地笑了笑。

    “什么办法!”

    “我仔细探过你们的脉息,体内的麒麟骇火并不强盛,嗜血老怪那时应是受了伤,但若只是用修灵压制,由于两者并不是天生相克,故不能消除,须得全力压制。但若炼化修灵作天水山水术,应可消除此骇火。”

    修司复和修司仇本以为今生修习无望,正在痛苦心冷,一听这话,立刻又燃起了希望。

    “平叔,那你快教教我们刚才的术法吧。”

    杨平面对两道发亮的期待目光,沉重道:“你们两个以为修灵越深,术法越强,人就会越自在吗?也许到时你们就会身不由己。唉,你们还小,根本不会明白这些道理的。”

    修司复愣了愣,脸上已是浓烈的悲愤,他痛苦地道:“平叔,我的父王母后是被他最信任的朋友谋逆所害,我和妹妹是被冠鸿叔叔好不容易才救下的,我们此生早就不得自在了。”

    修司复从未觉得他这辈子还配自在两字。

    修司仇颤抖着语气:“平叔,你不会明白我的痛苦,如果我这辈子报不了仇,那对我来说,活着也就没有了任何意思。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天,我和父王母后发了脾气,但我再也没有机会向他们道歉。”

    “妹妹。”修司复一阵心痛,他早就明白,自己无忧无虑的妹妹在七年前的冬天里消失了,“平叔,对于我们兄妹而言,此生除了报仇,再无所求。求您帮帮我们!”

    杨平的脑子里忽然回忆起很多已经遗忘的事。他忽想道:“我想庇护这五个孩子,可有些事还是得他们自己去经历。也许,吾之蜜糖,彼之砒霜。”

    想到此处,杨平将手里的酒壶往后一抛,只见他似醉非醉,步伐虽虚不倒,整个人晃晃荡荡的,却自有种潇洒写意之感。他厉声喝道:“潺溪,奔河,涌江,滔海,落天银。”

    霎时,寒意扑面,清光闪动,汹涌的水练滚滚而来,将修司复和修司仇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