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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行

    “阿锦,我夏兖各槡虽是个粗人,但是即娶了你,就绝不会辜负你。”

    他说的很认真,好像剖开了多年深藏的心扉一般,说了连他自己都不太熟悉的话。

    我不知如何作答,只能傻傻痴痴的装醉笑着。

    夏兖各槡说的明白,但是我听的糊涂。

    好像他已经回答了我的问题,也填满了我的好奇心,而且我也知晓了为什么他选择的会是我,但是我仍然是糊涂的。

    他说他阿姐的时候,满眼都是无法掩藏的悲痛,但是他没有任何表情,手也没有变冷。

    好像在别人眼中高高在上的小王,也有着这样一个不为人知的一面,但是从我遇到他以来,好像就从来没有感觉他是那种冰冷无情的人,在这整个夏氏之中,他小王好像比其他人都有血有情。

    若是他知道了,我一切都是骗他的,他一定会很伤心吧。

    我突然有些害怕,害怕辜负他对我的好。

    我低着头,跟随着他的步子。

    看着我们脚下走的冗长石道,就这样不知不觉中,我的心中还是燃烧的厉害,我心中的所想所念,一切的一切,皆是楚誉。

    我没有办法,也没有选择。

    我突然抬起了头,应该是想同他说些什么话,说些什么让他开心的话,但是我却蓦地看见了前方的一座院墙外有众多士兵把守,抬眼再看这周围,想着应该是走到了夏宫深处,四周寂静。

    这里与别处不同,竟然多了几棵高大的树,将那院里遮的严严实实,我不过是偷看了一眼,然后便感觉夏兖各槡揽了我的手臂,领着我朝另一条道上走去。

    我知晓他的眼神,在这暮色中,我也看的真切。

    他在躲避。

    而我却顺势停了步子,任他怎么拉也呆在原地不走。

    “为什么…那个地方有那么多人?”

    我借着醉意,故意的问。

    而他依旧没有放弃将我牵着,急步往前就想把我拉走,我不情愿的踏了两个小步子,然后便又停下。

    “哪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那么黑?”

    我就站在原地等着他转过头来无可奈何的看着我。

    他终是抵不过我疑问的眼神和鼓囊的腮帮子,轻声在我耳边道。

    “那里是地牢,夏宫最危险的地方。”

    “有多危险?”

    我睁得大大的眼睛,有一些明知故问。

    “那里面关押的人,没有一个能体无完肤的出来,而且擅闯地牢者,死。”

    我貌似被惊吓到一般赶紧捂住了嘴,然后主动拉着他的手臂匆匆离去。

    那里就是地牢,是我苦苦寻找的地方,我的楚誉,就被关在哪里。

    只不过,我要怎么样才能进去与楚誉会面呢?看着那里重重把守,应该很不好进,更何况刚才夏兖各槡还说了,擅闯者死。

    我满目的惊恐,将他快速拉到了一旁,然后招手示意他附身。

    “那外面那批人,又是什么身份?看起来…好恐怖啊。”

    夏兖各槡只是觉得,这个喝醉酒的小丫头,胆子不小,好奇心倒也不小,可是见她刚才落荒而逃的样子,应该被自己说的害怕极了,到底还是女孩子家,醉酒后心底里就没有那么坚强了。

    他轻轻笑了。

    “他们是看守地牢的狱卒,从戌时开始每两个时辰换一次班,轮流看守,夏氏地牢一直是由夏亦瑶掌管,没有她的指令任何人不能随意进出。”

    说罢他倒觉得自己多嘴了,她一什么都不懂的女子,自己同她说这些干什么,还是早些送她回去休息要紧。

    从此地走到我的住处不过一盏茶左右的时间,回去之后便有丫鬟替我梳洗换衣,然后我就一股脑儿趴在了床榻上,浅浅睡去,而夏兖各槡好像在床边坐了许久才走。

    他临走时,吹灭了烛灯。

    而我在黑暗中突地睁眼,看着眼前漆黑的一片,我的心绪却更加不宁了。

    我记得夏兖各槡刚才说,狱卒每两个时辰换一次班,那么最近的一次换班就在半个时辰之后,换班的时候,是整个地牢最放松警惕的时候,因为狱卒的交替走动,只会让地牢内更加混乱,除了那个机会,应该就没有其他时间段能混进去了。

    只要能见到楚誉,死了也罢。

    我记得之前进夏宫时,隐青就预料到潜入地牢不易,因此他不知从何出买了两瓶极为见效的迷药,我一直带在身上,而我刚来这个院子的时候,便注意到东边的屋里还储着几壶好酒。

    我轻轻的出了屋,发现那丫鬟竟然还在我的屋外守着,但是被这夜色迷的有些昏昏欲睡了。

    我趁她不注意一掌就朝她的后脖子打去,她无力晕厥,我警惕的瞧了院内,没有瞧见什么人,便将她拖回屋内,与我换了衣裳,闷进了被子里。

    她腰间还有一个腰牌,身份是小王侍婢。

    我拿了。

    我悄聂聂的去了东屋,拎了两坛酒,然后把我的迷药倒了进去,而且还凭大力摇匀了。

    万事俱备。

    任何人都不会想到,一个烂醉如泥之人,在夜幕之中还能悠然前行,甚至是潜入地牢。

    我记得地牢的方向,甚至记得离我的住处有几步路,我刚才都清清楚楚的数过了,不会有差池。

    在拐角处我探了头,瞧见那地牢的院墙外依旧还有狱卒在四处探首,看来换班的时间还没有到,我只能先在此地静等。

    灰云遮月,这样的夜晚,最适合夜行。

    此时我的心间猛烈的跳动,一声又一声在我的耳边,除此之外,我好似听不得任何声响。

    突然,我看见门口狱卒议论着什么,然后列成了一队,开了院门,进了地牢。

    而我伺机而动,听着周围的风声,轻悄的迈着步子,跟了进去。

    不知为何,得知楚誉就在这里时,我的心火热。

    可能是因为我太想他了,只是看到这座院墙,我就有点想流泪。

    但是我忍住了,我说过,我穆黎书从来就不是好哭之人,羌勒女子就应该如同坚毅的扶郎一般,遇到难事也绝不能低头。

    我的目光骤热,踏进了地牢的门。

    而此时高大的树干之上,一个黑色的身影,在高处注视着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而她手上的那把短刀异常夺目。

    她微皱的眉,没有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