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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门

    这一日,夏王兵败,夏宫之内残尸遍地,往日声势浩荡人人敬畏的夏宫,好像突然沉默了。

    这一日,夏兖各槡继位,并除去夏王之名,改称族长,当他站在夏宫的城门之上时,俯视着下方的百姓,只给了一个承诺。

    “西北子民们,从此以后有我夏兖各槡在,就绝不会让西北沦陷,也绝不会让百姓受苦!”

    顿时欢呼雀跃声响彻天际,听着欢呼声,夏兖各槡第一次觉得自己心里无比的畅快,但同时也感受到了身上的千担重量。

    他庆幸自己当时没有听父亲的话,做出错误的选择,他庆幸自己能够压制住心里的一切,坚定的走下去。

    现在他终于,为母亲报仇了。

    他如今多希望他的母亲和阿姐还在,还可以亲眼看到这一切,可以看到自己成长的样子,可以看到百姓的笑容。

    揪扯他这么多年的心悸,也终于松动了。

    外面的锣鼓声终于停了,所有的红菱漫天飞舞,竟也形成了一副独特的景色。

    人群躁动着,好像整个太珞城瞬间就活了起来,现在天还没有黑透,远方暗暗的印着圆月,有人快马加鞭的驶向后梁,禀告此战大捷,有人赶紧收拾了行囊,朝着原本的乡土进发。

    也许是经历了风雨,蒙氏的大旗已经有些褪色,在微风之下缓缓飘动着,魏询将它重新插入地底的时候,稍一用力,差点将被虫子掏空的旗竿折断,好在稳住了,没有再倒下。

    这一次,永远都不会倒下了。

    蒙西霓和纪淮站在那片久违的废墟之上,默默低着头,像是对着地下的冤屈祭拜着,也像是在同他们诉说着什么消息,再次抬头之际,蒙西霓残缺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微微的笑容。

    魏询缓步走来的时候,面色并不是很好,可能是因为此战受了伤,耗了太多力气,也可能是因为,他还有什么未了的心事。

    “姑姑…我…”

    魏询说到这里,却顿住了。

    他终是没有坐上西北共主之位,也没有达到姑姑所期望的结局,可自己对楚誉实在是无法真正下手,当自己听楚誉说那一番为皇帝辩解的话语时,自己也确实触动了。

    可能真的只是自己执念太深,怨气太重,所以才会厌恶后梁,厌恶整个夏氏。

    “他们说的对,当一个人执念太深,往往会将自己禁锢。其实我看的出来,我让你做的那些事,你一点都不开心,你也根本不想做什么西北的王。是我太深陷仇恨了,差点将你也被迫封锁进来,今日这一战我也算是明白了,我该学会走出来了,我不想再逼迫你也不想再逼迫自己,我只想你以后,能平安顺遂,不再遭受任何苦难。”

    蒙西霓轻轻抚着魏询的肩膀,忍住了眼中的酸水。

    “姑姑,你放心,从今以后,我们都不会再受苦了。”

    魏询紧紧拥住蒙西霓的时候,纪淮看着远远的天边,他仿佛看见了爀然,看见他朝自己笑着,还是同以前一模一样。

    “大哥,大仇已报,你安息吧。”

    纪淮轻轻念着,却没有发出声,他知道,爀然一定能听得见。

    随后他们三人还是转身,回到了夏宫之中。

    因为如今也只有那里,可以暂时落脚了。

    刘氏的军队帮忙收拾了夏宫内的所有尸体,等到全部忙完后,天已经黑了,幸川来找我的时候,我与楚誉正在照看夏亦瑶,他来说的第一句就是,他要带刘奚宁回去。

    我顿了顿,随后看了一眼楚誉。

    自结束之后,我与他就没有说过一句话,而是不约而同的来了夏亦瑶这里,可能是因为许久不见,再加上我们又各自经历种种,所以有些生疏了吧。

    “此事,你应该去问夏兖各槡。”

    楚誉轻声的回着话,听他的声音,应该很是疲惫。

    “不仅是夏兖各槡,还有她自己。”

    我这么说是因为我觉得刘奚宁是真心想嫁给夏兖各槡的,就虽说如今夏王已死,婚典已过,但是否回去这样的事,还得问问她自己的意愿,有可能她还愿意留在这里,陪夏兖各槡一生呢。

    这样想,也确实出于我自己的私心,毕竟是我欺骗了夏兖各槡的感情,所以我还是希望能有真心爱他的人,与他共度余生,这样我的心里也不至于那么歉疚。

    曼萝走进来时,还带进来了一点外面的冷风,她冷漠的目光先是落在了我的身上,随后又快速的移开了,面对着幸川。

    “族长请您过去一趟。”

    幸川听罢点了头,然后便踏出了门,不过曼萝并没有紧随其后,而是留下了一句才离开。

    “族长还说了,让阿锦姑娘也过去一趟。”

    她走的时候没有关门,应该是想为我留着,而我有些忐忑的看了一眼楚誉,谁知他却平静的朝我微微点了点头。

    “去吧,有些话还是尽快说清楚比较好,你我的事,回来再说。”

    你我的事?什么意思?

    我心里虽有些不明,但我还是听话的快速起身离开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我瞒了夏兖各槡这么久,也是时候与他坦白道歉了,越是拖沓,以后可能越说不清。

    我这么想着,但是步子依旧慢的很。

    我一直在思考我该如何跟夏兖各槡解释,要怎么样说他才不会生气,他现在心情到底如何,会不会叫人把我关入地牢然后立刻处死?

    而就这样想着想着,竟不自觉的就到了殿门口,幸川此时正好从殿内出来,看见我之后,停了步子。

    “你怎么也来了?”

    “我也来问点事儿,对了,奚宁的事他怎么说?”

    我故意引开了话题,不想让自己提到了就慌张。

    “他跟你说的一样,让我去问问奚宁的意思。”

    我点了点头,努力浅笑着,殊不知我抬头的那一刻,看见夏兖各槡就那样靠在殿门处,正歪着头看我。

    我眼神瞬间慌乱,而他却大步走了出来,直接拽住了我的手,拉我进了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