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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 花糕

    “唉,盯了小半日,终于出来了。”长安城中的某处高塔之顶上,一个高挑男子手搭凉棚,只睁着一只眼,望着远处的长安督武司。

    真是一名奇人。男子名为鸣烽火,身高近七尺,背上却背着一把八尺长弓,腰间的箭筒里装着黑压压上百支箭,每根都有四尺长。而他望着的长安督武司距此处足有十四里。

    “哇,左刃姑娘,你快来看看这个,真的和云心耀好像!”鸣烽火用着哄小孩的语气,对坐在后面的女子说道。

    名为左刃的女子静静坐着,头也不回,只是斜着眼睛道:“你在挖苦我?除了你那死蠢眼,谁能看到七八千步之外。”

    这女子也不凡,看着不过十二三岁,身材娇小,却背着一柄比自己还长的重剑。而重剑无锋,所以也没有鞘,斑驳陆离的剑身言说着她的身经百战。

    “不妙不妙,又惹左刃姑娘生气了……”

    沉默了一会。

    “怎么样,见到人了?……头儿在问。”左刃突然开口,好似在替远处的人传话。

    “见到了,确实长得和云心耀极为相似,现在和长安司的人在一起。”鸣烽火对左刃说。

    另一处隐秘的阁楼里,一名和左刃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对白发黑袍的男子说:“见到了,确实长得和云心耀极为相似,现在和长安司的人在一起。”

    是左刃会移形换影吗?非也。

    实则是一对双胞胎,一为左刃,一为右刃。

    如果男子是千里眼,这对姐妹就好比顺风耳。

    她们的交流,靠的是心有灵犀。对方听到了什么,从而想到了什么,彼此都能感受到。说是两个人,更像是一个人。

    “鸣烽火说在远处感受不到内力,不能确定是哪一个,而且因为长得太像了,有点怀疑那是云心耀本人。”右刃对男子说。

    “不会,云心耀已死是铁一般的事实。这确实是他的孪生哥哥云心晓,而且没有奇骨。”左刃向鸣烽火传达。

    鸣烽火还是不放心,真武会的人谁不忌惮云心耀,他又定睛一看:“等下,孙思邈也在,还带着一个没见过的女子……好像还和云心晓吵起来了。”

    片刻后,左刃开口:

    “头儿说,朝廷的目的明确了,十有八九是想给云心晓移骨。”

    “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反正也是一死……”

    “现在就动手,杀了云心晓。”左刃说。

    鸣烽火惊愕地回头,但那语气确实是在传达头儿的话。

    “头儿,在场的还有两个高手,看样子实力都不在左刃之下,现在动手可能会打草惊蛇。移骨反正八九成都是死,何不静观其变?”

    左刃小嘴一撇,斜眼瞪着他,那口气好像在说她是个累赘。鸣烽火马上一脸无赖样地赔笑着。

    左刃见他还在儿戏,便把头儿的话原封不动传给他:

    “奇骨融合能否成功,视二人相似程度而定。契合如左刃右刃,也不过五分相似,借助仙引心经才可如这般心有灵犀。云心两兄弟,初见时连你我都难以分清,实有九分相似,这样的人,你还敢放任他移骨?”

    鸣烽火立即摘下长弓:“也罢,我真武会再也无法承受第二个云心耀了。”

    左刃往后挪了挪身子。

    外行人看不出这长弓的门道,这样的弓交给一般武人,横竖都拉不满。

    而奇武人不一样。鸣烽火内力凝于掌心,以气御箭,从箭筒的附筒里引出千余根铁锥,如一条游龙般立在弓弦上,在内力的牵引下把弓弦拉满。

    弦响之时,箭雨齐发犹如流星破空。

    此技名为落星。

    “臭显摆,让你杀一个人而已搞这么大动静。而且这招他们两人能挡下吧,毕竟实力‘都不在左刃之下’。”左刃冷冷的说。

    左刃居然主动搭话,鸣烽火有些得意。“我当然知道,头儿专门嘱咐过,马特•忒弥斯和艾丝美拉达,新长安督武司的门面。落星不过是分散兵力,接下来才是本人最不易追踪,最不易躲闪,百发百中的一箭。”

    左刃不想听,手撑着下巴把头别向一边。原来那两人他早已知道,故意拿她打趣。

    鸣烽火抽出一支四尺黑箭,一跃而起,比长安的任何建筑物都高,在碗大的夕阳中心留下一个剪影,挽弓搭箭的身姿好似金乌展翅。左刃忍不住抬眼偷偷瞄着。

    “此技名为逐日。”

    只听弦响,不见箭出,这一箭可谓神鬼莫测。

    落星未落,逐日已至。一支黑箭无声地穿透云心晓的左胸。

    “小心上面!快找掩体!”马特高呼。遮天蔽日的铁锥如蝗灾过境。

    艾丝美拉达抽出武器击打着箭雨保护铁捕头,已无暇顾及旁人。马特舞剑掩护太医。只因云心晓和十楠在另一边,此刻谁都分身乏术。

    偏偏云心晓和十楠四周一堵墙也没有。

    阵雨总是来的猛烈却又戛然而止。

    再看时,云心晓跪倒在地上,白衣已经成了红衣,身上没有一寸不扎满了铁锥,而身下的十楠安然无恙。

    云心晓喉咙里血水翻涌着,额头抵在地上凑在十楠耳边口齿不清地说:“这下……你欠我一个……大人情了……让我好好想想……你该怎么……报答我……”

    “也给我做一次花糕吧……像阿耀那样……一次就好……我今天还没吃……”话没说完,云心晓便倒地不起。

    这一次,十楠哭的没有一点声音。她张着嘴,却好似心被挤到了咽喉,难受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因为真正的痛,一定是叫不出来的。

    难道一切真的就这么结束了吗?敌人真的就如此将督武司赶尽杀绝了?

    这时孙思邈却开口了。

    “徒儿莫慌,这年轻人可能还有救。”

    这句话比那黑箭还突然。一箭穿心,血流成河,太医还有什么办法能救?

    “老夫初见这少年体态就已有猜测。这少年中箭后直到箭雨结束都还有意识,可见那一箭并未贯穿心脏……”

    “这孩儿与那云心耀,可是极为罕见的镜像孪生。老夫为云心耀疗过内伤,他的心脏是正常地在左边,如果没有猜错,这云心晓所有身体构造都和常人是反的。”

    “所以他心脏在右边?太好了,还有救!”铁捕头再一次看到了希望,今日他经历了不少大起大落,他想看看马特的反应。

    “咦,马特呢?”

    “处理公务呗。”艾丝美拉达两手一摊。

    “怎么还流汗了?”左刃带着尾音问。

    “那云心晓,好像看见我了。”鸣烽火神情居然严峻起来。

    云心晓左胸中箭的一刻,确实看向了十四里之外鸣烽火所在的高塔。

    “这一箭可是拐着弯射向他的,怎么会刚中箭就追踪到?难道是直觉?我不相信这人不会武功,头儿是对的,果然此人不可留。”

    左刃不以为然,以为他又在盘算什么作弄人的话。

    “而且眼下还有个更大的麻烦……”鸣烽火继续观察着远处。

    左刃看着他,不搭腔。但是下一刻,她也感受到了一阵强烈的杀气飞速袭来。

    “不走运,来的是马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