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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小趴菜,一喝就醉!

    林翌棠自幼在宝参林中长大,祖父的耳濡目染下,对于一般的正骨手法和位置也算熟稔于胸。

    后来又经林岚悉心调教三年,大小也处理过几十起车祸事件。

    车祸引发的骨折虽因严重程度不同而各异,但无论单纯骨折还是粉碎性骨折,往往伴有皮肤破损,软组织挫伤,骨膜损伤以及骨间错位。

    绝不似男子这般,整条右臂颓然垂在身侧。这显然是让人以重手法强行卸脱了肩关节,而且是以反关节的方式。

    如此凶狠而专业的手法,为得是让人在一瞬间肩膀脱臼,从而失去活动的能力。

    正是现今警方制服能力者时常用的手法,且这种脱臼多从背后反绞造成,再加上特制的银手镯,直接将逃跑指数拉到最低。

    “这人肩膀的伤势很有可能是警方追捕时造成的,但他却依旧逃了出来,说明他肯定是能力者,而且很可能具备格斗域的基因能力。”

    对方是格斗域能力者,就算单手也绝不是自己这种战五渣能够匹敌的。

    怎么办,报警吗?

    “可对方已经进入医馆,此时无论是逃跑或报警,一旦让他发现,疑犯完全有时间先干掉自己,再从容脱身。”

    林翌棠脑海中飞快地盘算,目光扫过只关闭一半的卷闸门处。

    “若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帮其接好断骨后,男子会不会就此离去,不伤害自己呢。”

    不行,这个险不能冒!

    残血的罪犯自己无论逃跑或反抗总还有些一线生机,要是给他把右臂接好,很可能会给自己和社会带来更大的威胁。

    早知道该在医馆中准备些武器防身的......林翌棠思索着对策,一面拉开柜台抽屉,取出抽屉中的不锈钢器械盒,盒中放着柄平日切草药所用、短柄单侧开刃的弯刀。

    锋刃朝上,林翌棠将弯刀轻轻别在腰后。

    目光又在身后药架上整排的瓷瓶间掠过,宝参林中经营有跌打损伤药酒,其中有些药酒更是林岚年轻时便已配制下。林翌棠幼时,曾趁祖父不注意,偷偷倒出一小杯来尝,便醉醺醺、晕乎乎睡了整整两昼夜。

    后听林岚说起,那坛药酒中除了加入各类中草药外,还有一整条经特殊处理的毒蛇。年深日久,蛇毒彻底消融在烈酒中,反增药效。

    要不然,给他先下个药?

    尽管林翌棠猜测男子心怀恶意,终究没有确然证据,万一真如对方所说,手臂伤势是普通车祸造成的,来医馆看病时被自己偷袭反杀,那他自己岂非也要坐牢?

    倒不如先将对方灌醉,到时不论报警抑或逃跑,都由得林翌棠选择。

    就算是林翌棠疑心搞错了,事后帮他把骨头接好,不收他医药费,权当道歉,应该也说得过去。

    只是,怎么才能名正言顺地让男子把药酒喝下去呢?

    寻常跌打正骨其实类似于按摩,在熟悉人体骨骼构造后,往往只需推拿数下,便能让关节复位,再辅以膏药或是跌打药酒外敷,就能起到疗效。

    沉吟半晌,林翌棠先从药柜上拿出最内侧那坛药酒,取过杯子来,小心翼翼地倒出些许。

    浓郁酒香伴随着微泛晕红的药酒荡漾开来,林翌棠又取出几贴膏药,放于托盘上,脸上挂着职业假笑走入诊室,和声问道:“先生,怎么称呼?”

    “张凯。”

    男子目光在林翌棠手中托盘上扫过,看见托盘中放着的药酒、膏药后,眉宇间闪过戒备神色,指着杯中晕红色液体,冷然道:“这是什么?”

    林翌棠随手将托盘放在身旁,笑道:“跌打药酒啊,难道你没闻到酒香么?”

    张凯又瞥了眼杯中药酒,勉强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

    “张先生平时喝酒么?”

    “嗯,偶尔会喝上几杯。”

    “哦,那张先生的酒量应该不错吧。”

    “其实还好,差不多小半斤吧。”

    林翌棠面容温和地与张凯攀谈几句,右手则轻轻地搭上他的肩头。顿时间,林翌棠明显感觉到对方身体变得紧绷起来,犹如一张拉满的硬弓,随时都可能爆发出强悍的力量。

    这人绝对是一名能力者,并且格斗能力不凡,否则寻常人哪里会有这样近乎本能的战斗直觉和戒备状态。

    林翌棠心中对张凯身份的怀疑又加深几分,面上却仍旧维持着镇静,笑容丝毫不见勉强,说道:“张先生,你不要太紧张。我只是检查一下你的骨折部位,你身体太过紧绷的话,会影响我对骨骼位置的判断。”

    说着,伸出左拳以拇指尖在张凯肩膀上几个穴位按了按。

    “张先生,你的手臂并没有骨折,只是肩关节脱臼。我帮你把骨骼复位就没事了,现在你先把上衣和衬衫脱下来。”

    林翌棠拿起托盘上的酒杯,覆在双手掌心中,左右揉搓数下,手法颇为熟练。

    张凯见跌打药酒外用即可,表情微微一松,挣扎着将身上西装、衬衫脱下,露出右肩上一大片淤青。

    林翌棠还注意到,对方右手腕处,也隐约可见些许淤痕。

    没错,他的伤势必定是警察抓捕时造成的。

    张凯将西装脱下后,并没有随手悬挂在一旁的衣架上,而是叠放在双腿上,左手有意无意地按在西装胸前,那是内衬口袋的位置。

    林翌棠把搓热的双手覆盖在张凯肩头,轻轻按摩数下,后者果觉肩上沉重的痛觉有所减轻,反而有种暖洋洋的灼热感。

    就在这时,林翌棠忽而提起张凯右臂,按住肩头朝前一拉一松。

    咔嚓。

    张凯耳边传来脆响,顿觉右臂似乎已恢复正常,眼中杀机一闪,抬起肩膀就要尝试着舒展活动。

    谁知方才抬起胳膊扭动,只听“咔”的一声脆响,手臂上再度传来剧痛。

    林翌棠脸上闪过一抹隐晦的笑意,连忙扶住张凯的右肩,重新推拿数下,佯装嗔怒地问道:“张先生,你来医馆前,还尝试过自己强行将肩关节复位?”

    其实,所谓的肩关节脱臼,不过是肱骨头自关节窝中脱离,以至于无法活动自如。有经验的跌打医生,往往仅需推拿数下,就能将肱骨头重新送回关节窝,便能恢复如初。

    但张凯不通医理,又仅能用左臂进行推拿复位,自然不如林翌棠般举重若轻,几番尝试着用蛮力复位肩关节,却始终无法成功。

    这也就是他肩膀上一片淤青的由来。

    不仅如此,林翌棠方才复位时,有意未将骨骼完全复位,反倒置于关节窝中较易脱臼的所在。兼之张凯曾强行以蛮力复位,关节周围韧带损伤,一抬胳膊自然便再次习惯性脱臼。

    “额,是的。我当时想着能自己复位,就不用到医馆来那么麻烦。”

    张凯有些无力地解释道,额上已因痛苦而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要知道,这种伤筋动骨、扭转关节的疼痛本就剧烈非常,即使是能力者,一时也忍受不住。

    “稍等一下。”

    林翌棠目光闪动,拍了拍张凯的肩膀,拿起托盘上的酒杯走出诊室,重新倒上满满一杯药酒,取出些夹板和绷带,走入诊室。

    “需要固定住右肩,否则恐怕要落下病根,造成习惯性脱臼。”

    说着,将猩红药酒递到张凯面前,语气看似颇随意地说道:“我家老爷子特制的药酒,喝了不仅能缓解疼痛,还有助于骨骼伤势的复原。常言道,伤筋动骨一百天。但这药酒内服外用,保管你十来天活动如常。”

    张凯抬头深深瞧了林翌棠一眼,见其面色如常,拿着酒杯的手也未有丝毫颤抖。

    何况方才他的肩膀分明已经复位,但稍微活动些就重新脱臼,可见面前这小子说得并非假话。

    张凯一来治伤心切,明知这药酒外用时疗效甚好,早有些相信这是治伤秘方,二则他方才所说酒量小半斤,根本就不是实话。能力者体质常异于常人,基因组中存在耐酒精类位点的概率颇高,就是喝上一斤烈酒也不在话下。

    区区一杯药酒,量来也喝不醉自己。

    终于,张凯接过林翌棠手中的酒杯,凑到唇边,先是以舌尖轻泯了一小口,仔细咂摸其中滋味,确定其中没有异常后,这才缓缓地吞入腹中。

    林翌棠亲眼见张凯将空荡荡的酒杯放在托盘上,手上动作立时磨蹭起来,拿着夹板和绷带对着张凯的右肩比划半天,丝毫不见出手正骨的意思。

    张凯甫一将药酒喝下,顿觉一股火流沿着食管落入腹中。

    这药酒非但没甚异味,反觉酒味醇厚,沁人心脾,整个人身上暖洋洋的,仿佛凛冬寒夜置身于温热的壁炉旁,说不出的惬意与......慵懒,右肩处传来的刺骨疼痛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阵阵酥麻感。

    眼皮仿佛灌了铅般沉重,头不由自主地朝一侧倾斜,片刻后,已斜靠在椅背上,鼻尖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呵,小趴菜,一喝就醉。

    林翌棠看着身体逐渐松弛的张凯,一时间却还不敢动手,根据幼时偷喝药酒的经历,这药酒的后劲尤其绵长,即使不能像幼时林翌棠那般醉上两天,昏沉一晚却是难免。

    但药酒终究不是迷药,并不能让人完全失去知觉,任人摆布。

    林翌棠踌躇片刻,决定还是先报警,拖到警方到来后,再做处理。

    轻轻将绷带和夹板放在托盘上,林翌棠蹑手蹑脚地走出诊室,刚要掏出手机,拨通警局电话,忽听诊室中传来张凯满是惊惶与焦急的梦呓。

    “别、别过来!你们这些该死的吸血蝙蝠,不要想再从我这里吸走一滴血,你们知道我体内的血液有多宝贵么,为了得到它们,我甚至险些付出生命。而你们,你们却不劳而获地将其通通吸走,该死的寄生虫,万恶的扁毛畜生!”

    林翌棠心中一颤,猛然回过头来,却见张凯双腿蜷曲地斜靠在椅背上,面上泛起潮红色,鼻间呼吸变得紊乱,眼睛虽然紧闭着,但仍能瞧见眼球在急速上下滚动,似乎正经历着一场可怕的噩梦。

    听到张凯方才的梦呓,林翌棠对他的身份愈发肯定,索性掏出手机,打开录制功能,好固定下更多的视频证据,帮助警方破案。

    这时,张凯的语声已由惊惶转变为绝望,仿佛沉浸于可怕的梦魇中。

    “夫身为神气之窟宅,神气若存,身康力健;神气若散,身乃死焉。若欲存身,先安神气;即气为神母,神为气子。神气若俱,长生不死。若欲安神,须炼元气。气在身内,神安气海。气海充盈,心安神定。定若不散,身心凝静。静至定俱,身存年永。”

    倏然间,犹如即将溺死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张凯口中开始念诵起一篇文字。

    语言晦涩古拙,其中文法多有不通处,大约千余字长短。

    林翌棠猜测,这篇文字多半自比旧时代还要古老的年代里流传下来,所以他才觉得跟现今人们书写说话的文法不合。

    说来奇怪,张凯反复诵读过几遍文案后,呼吸竟当真有所平复,原本痉挛挣扎的面容趋向缓和。

    嗡......嗡......嗡。

    手机震动声骤然响起,林翌棠的眼瞳瞬间收缩,手指飞快地按下接通键,手机另一端传来祖父林岚的声音。

    “喂,小棠啊。刚才打电话什么事,我去楼下跳广场舞去了。”

    与此同时,诊室中原本昏沉安睡的张凯,耳廓倏然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