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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阿执再陷迷魂阵(16)

    “那你能解释一下,沿路各级官吏都叫你打了一遍招呼,是何居心?”屏风后的东宫殿下迅速收整好被打乱的思绪,继续给长公主加压。

    他对付的,是不急不慢、心思缜密的君安城长公主。

    “兄长此言的意思,是齐安应明知修河款最终所剩无几,还要视而不见吗?”

    好一句反问。

    “这——”

    “齐安的确派人传话,讲明了这笔款项绝不可动分毫。是。此事并非我长公主府下辖,若硬要追究,是齐安僭越了。可这事就算摆到父皇面前,齐安也不惧:反而,若齐安眼睁睁看着各级搜刮银两,最终大坝修建不成,才该当重罪呢。兄长,你说是不是呢?”

    “这——”

    “兄长的这份证词,只能说明各级地方官吏遵照了齐安的指示,分文不动修河款,速速放行。难道这也能证明修河款最终落入了齐安的手里?”

    “这个倒不能——”

    “那兄长还有别的证词吗?”

    屏风后面是良久的沉默。

    见识过银月缶的无孔不入的调查和不惧丧命的负隅顽抗,便以为你当更胜他们一筹,倒是我算错了。

    长公主在心中暗笑。

    我把你想得太危险。高估了你。

    “何蕙,拿来给她看。”

    长公主气定神闲地接过,这是份堤坝冲毁后,前往灾区赈灾的官员调查后的重大发现。原本专门指定用于筑坝的五层花岗石,竟然只有最外面裹了一层薄薄的花岗石片,里面全是松散的碎石和泥土,怪不得一场规模不大的水灾,大坝轰然倒塌。

    “既然修河款全数运到边境,用于置办花岗坚石的款项,竟然只买了最低劣的沙土吗?其余的钱款哪里去了?”

    长公主反问:“兄长为何不调查下负责置办的官吏?齐安又怎么知道呢?”

    “八位知情的经办中,有四个在水灾现场被冲走,至今尸体未寻,其余四个竟然接二连三毙命。已经死无对证了。”

    长公主感慨地摇了摇头。这等事情,东宫居然主动承认。

    又是一份站不住脚的证据啊。

    实际上,只要第一份写了自己名字的名单给她轻松驳倒,接下来不管什么招,她都能单手接下。

    她的思绪开始打小差。记得银月缶最讲证据,也最珍视证据,从探听道的口风来看,凡是被他们稍稍抓住把柄的,都会本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翻查出事情真相,几乎没有人能逃过他们的追查。这也是长公主甚至决心动用除妖场,也要将银月缶尽数追杀的原因。现在看来真是可笑了。怎么同样的证据到了东宫手里,就是轻飘飘鸿毛一根?她都有些替这些以鲜血和生命还来的证据感到惋惜。

    暗中观察了一番布衣青年的神色,似乎能看出些无奈。长公主在心中暗暗盘算,莫非东宫着急定罪,好去父皇面前邀功情商,也就没听银月缶的叮嘱,随便亮出了重要证据,不懂得何为慎用。

    另一份证词摆在面前。长公主都懒得去看了,直接问:“上面又指控我什么?”

    “是其中一名经办的官吏,他遭遇劫匪,一剑刺穿了腹部,幸好没有当场丧命,叫人救下来了”

    长公主回想起来,那应当是第一次与面具人交手。艺高人胆大的一群人竟然轻易挫败长公主府,叫她蒙羞。想到一张张银面具,她的心里再次咯噔了下。

    结果,东宫说的是:“……根据他的供词,修河款根本没有悉数用于置办花岗岩,而是转入了他人手中。”

    “转入谁手呢?”

    布衣青年人轻轻叹了口气。

    长公主心下放宽。如她所料,任是银月缶铆足了劲儿地追查,也不可能短时间内收集到所有证据证明全貌。东宫这一招出兵急促,乱了阵脚。

    “还有这一份证据——”

    长公主微微一笑。贸然亮出的底牌越多,她就越看清眼前的对手实力如何。

    “兄长可听说一位薛姑娘?”

    她突然开口。

    “什么薛姑娘?与修河款有关系吗?”

    “到没有直接关系。”

    “那提她作甚?”

    “我只是想到,她深陷我布下的迷魂阵,不知现在是死是活。”

    屏风后的男人正色训斥:“你果然动用了除妖师。身为叶家长公主,怎能与除妖师为伍?”

    “非也。齐安只不过懂得以毒攻毒,毕竟想要对付‘那些人’——”她故意看向布衣青年,不出所料,他避开了她的目光,“寻常的府兵兵力根本不足。”

    “你说的是——”听这口气,东宫殿下也猜到了她在暗指谁。

    那么,可以证明你这个“皇长子”跟银月缶同流吗?

    可以证明你这个“东宫殿下”,身份着实存疑吗?

    “兄长,齐安在此地打扰已久,心中颇为挂念那位薛姑娘。思来想去,她只是个棋子,并非迷魂阵的目标,白白死了确实可惜。不如齐安先行回府去放她出来。兄长也好整理下针对齐安的指控,尽可送至我府上,齐安必定一一答复。”

    “那你的目标是谁?”东宫急急追问。

    “银月缶。”长公主不加隐瞒,坦荡荡说出了这三个字。她偏要如此,有意如此,且在仔仔细细观察同在密室中的两人神色。

    布衣青年背着双手,放松的姿态开始紧绷。她敢做判断,他手里必定拿了某种兵器。

    “兄长居于东宫,大约不晓得这些市井传闻。近来君安城里出了帮法外狂徒,自诩维护得了公平正义,实则做些打砸烧抢的劣迹,还敢动到我的府上。齐安便是替父皇出面平息这场动乱了。兄长,你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屏风后迟迟不敢露面的男人停顿片刻,显然卡壳,这才尴尬道:“哪儿会有。你为君安城劳心费力了。”

    长公主露齿一笑:“齐安与银月缶并无仇恨,只是不知为何屡遭面具人冒犯,实在忍受不过,此乃反击之举,并非齐安心中所愿。而且——街坊里有传闻,这些杀人不眨眼的狂徒似乎是在兄长回宫后不久,便出现在君安城。兄长当年遭劫,不知与这帮凶手有无关系。”